“庚子軒,你好殘忍,我母親都死了,你居然還讓她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受辱,我恨你、你們、你們所有人!!!”
她以爲她的經歷就夠羞辱的,原來母親更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每一個人都穿得衣冠楚楚,臉上都可以隨時根據需要揚出或從容、或真誠、或禮貌的微笑來,可實際呢?
齷齪、骯髒、譏笑、訕媚……
“哈哈哈……”
她隨手將頭冠上的后冠重重摔落在地上,大笑起來,一夜之間,她成了蓋爾家族的繼承人;一夜之間,她又成了庚家的私生女,而且自己的母親居然受到養父這麼大的侮辱。
“……咳、咳、咳咳咳咳……”
笑到最後,她的淚水順着眼角就流了下來,狂咳不止,身子開始抽搐起來,冷子辰連忙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眼角不知何時也掛上了淚珠。
“我們不聽他們的,他們都是瘋子,卉卉,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妹妹,聽到沒有,不要想那麼多,如果你不想讓我姓冷,我也不姓冷了,好不好。”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進來的時候他神采風揚,出去的時候他雙目空洞,進來的時候,他們相依相偎,出去的時候雖然她還在他的懷裡,卻是心隔如海。
子卉躺在他的懷裡,目光早就渙散了,這麼大的打擊她就是身體好也無力承受,更何況她身上還有餘毒未清,冷子辰將她抱上了車,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想回家,調頭帶着她到了他自己的公寓,之前子卉來過的,冷夫人死後他們一夜定情,可是也是在那個時候,冷子辰誤認爲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差點沒瘋了。
這所房子就好像是一座避難所,唯一的區別是,冷子辰的誤會可以解開,可子卉的這件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改也改不掉的。
恩恩怨怨、怨怨恩恩,有人會說這是小說,小說才那麼寫,可你四周你的左右,哪一家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不認識,又怎麼會成了怨家。
又有人說這是命運,我們結實在這個世界中,就是一種緣份,可有些是善緣,有些就是孽緣,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老天爺讓彼此相聚,善緣是爲了幫你渡過難關,可孽緣爲嘗不是爲了讓我們彼此化解,否則恩怨永遠也是沒有止境的。
一念放下,一念執着,其實說到底,就是一個字——‘利’!
有些童鞋會說我,你這是不是湊字呢,今天小沙說這翻話,你們細細品味,‘利’這個東西是最會作弄人的,這裡不光是爲了金錢,更多的是指能夠得到的便宜。
冷森然當年的一個念頭,就造成了今天這段來來回回的孽緣,可事實的真相也不見得如此,善中有惡、惡中有善,他們的故事還要繼續,因爲他們還活着,只有死了的纔得到了暫時的解脫,可誰知道下一世又會是什麼樣的因果報應呢?
冷子辰看着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子卉,整個人也都傻了,他發生了,只要他們定情,必然跟着大禍,他也想笑了。
庚子軒呀庚子軒,當年就不應該趕你出去,而是應該殺了你,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哥哥……”
他剛要起身去給她倒點水,子卉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叫了一聲。
“我在,我永遠都在。”
“就一夜,就現在這一夜,我們只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嗎?”
“卉卉……”
“我想工作,我想靠自己買房子,我想自己養孩子,我想離開你們,答應我,因爲我不想報仇,我也下不了這個手,但也不要再拴住我,好嗎?”
她不可能面對一個有可能是仇人的兒子無動於衷的生活着,可也不能不愛他,不去想想這十年的養育之恩。
這個時候的她,很難受,她就像是被死死夾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想逃也逃不出來,聽到這話,冷子辰的心都要碎了,他努力來的愛情就真的這麼沒了嗎?
“卉卉,你愛我嗎?”
“別問,別再問,哥哥,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的妹妹,就不要再問了,因爲答案,你早就知道了。”
“那爲什麼……”
“哥哥,不要再說了!”
事不到自己的身上,說得可以坦然,事情只有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執着着什麼,爲什麼你會愛,爲什麼你會恨,又爲什麼不放下,又偏偏讓小說裡的主人公們化恨爲愛呢?
已所不欲,勿失於人。
她已經是在給他們找到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了,過去的事情已經不可能更改,未來沒有發生的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她不可能去報復冷家,那等於給寶兒一個扭曲的人生觀,可是她又不可能再跟冷子辰重新開始,每天坦然的去享受他的寵愛。
唯一值得慶幸的時,她不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女兒,她,就是她,一個姓‘單’,名‘卉’的女孩,從這一刻起,她叫‘單卉’。
冷子辰倒在牀上,緊緊抱住她,生怕下一秒她就在他的懷裡消失不見似的,黑色的夜晚中,他們誰都沒有想去開燈,就在這黑色的夜晚中,他們聆聽着彼此的心跳。
一夜未眠……
天亮了,晨光映在敞開的公寓裡,單卉輕輕推開握在她腰間的手臂,慢慢的坐了起來,冷子辰的眼皮微微顫抖,他根本就沒睡,當然知道她起來了,可他不敢睜開眼睛。
卉卉先洗了個澡,換上之前他給她買的衣服,走到廚房裡拉開冰箱,裡面還有一排速食麪,還有幾個雞蛋,應該是冷子辰爲了方便工作買的。
做飯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從小就會,雖然只有面和雞蛋,可化在她手裡就可以變成好幾種了,可今天她的心情不好,只做了一碗雞蛋麪,便放在了餐桌上。
聞着從廚房裡飄過來的香氣,淚水順着冷子辰的眼角就流下來了,聽着卉卉從廚房裡走了過來,笑着對他說道,“拿你一張信用卡。”
“恩。”
“Zenvo我很喜歡,不過我更喜歡布迪加。”
“恩。”
那個時候她剛從意大利回來,看到他開的布迪加時,她回頭那一眼,他還記得,早就給她準備了另一輛紅色的布迪加了。
“那我先走了。”
“恩。”
‘吱呀……’
小的不以再小的聲音,就好像他們在說家常,回頭他們還會再見面,當冷子辰睜開眼睛,雞蛋麪早已經涼了,車庫裡Zenvo還停在那裡,信用卡卻多了一張。
清晨的街道上,急急匆匆的上班人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早點,伸頭遙望着遠處來的公交車,當看到是自己的那趟時,便立即擠了上去,也有打出租車的,可偏巧,兩個人同搶一輛車,一語不合又吵了起來,最終卻被第三個打車人撿了個便宜。
小鋪裡還飄着各式各樣早點的香氣,老闆們手腳麻利的忙碌着,小夥計的額頭也掛着汗,可老闆們似乎榨取他們的勞動力還不夠,不時的還罵上幾句。
卉卉坐在花壇的青瓷磚上,孱弱的身體還有些適應不了微冷的早晨,盛季過後,金葉飄落,正所謂‘一葉知秋至’,她要去哪裡呢?
福利院?
她快二十歲了。
工作?
她會跳舞、會畫畫、會刺繡、會彈琴,可就是不會怎麼工作。
更何況她身無分文,住又沒有地方住,朋友又沒有朋友,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這十九年生活在哪種環境裡了。
冷子辰給了她全部的愛,也拿走了她全部的自由,她還不如前幾天那家假冒她名字開店的店員呢,至少她們活在現實生活裡。
‘嗖……’
‘嗖……’
‘嗖……’
三輛蘭博基尼同一時刻停在了她的面前,韓文宇、邵其峰、慕少翼從車裡走了出來,他們呆呆的望着她,心裡都是疼惜,特別是韓文宇,昨夜發生的事情,突然讓他覺得自己之前對慕少芬的求婚真的好傻。
“卉卉……”
“文宇哥哥、其峰哥哥、少翼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她剛站起來,韓文宇就把她又按了回去,“你還問我們,你們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子辰打電話給我們講你離開了,可是你要去哪裡,又能去哪裡,你都沒有想過嗎,更何況你身體還沒有好,你怎麼這麼任性!”
韓文宇真的急了,從小到大,他是最幫着她的,可今天居然說她任性,卉卉的臉有些紅,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出來有點任性,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花冷家一分錢了。
“好了、好了,你先別說卉卉,她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我們還是先把她送……送……送……”
慕少翼突然間說不下去了,送哪裡去呀,他們,誰家都不合適呀?
“卉卉,別忘記了,你是我們邵氏的終身VIP,先去酒店住吧。”
邵其峰開口了,當初他就是爲了逗冷子辰開心,其實他們誰去住,他還真能收錢嗎,只是怕酒店的人不知道,才弄了一張貴賓卡,結果寶兒覺得這東西沒意思,就扔給卉劃了,最後還被庚子軒給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