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清脆、密集的槍聲劃過海浪的夜空,激起無數水花,可是他們趕到的快,上船的人更快,快艇迅速的調轉方向向深海中駛去。
“怎麼辦,塵!”
殤有些頭痛的看向遠方,冷子辰哧笑了一聲,只見遠處兩艘快艇壓着剛纔遠去的快艇向他們的方向駛來,“對付他這種人,必須得多想點。”
“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這鄧迪也太狡猾了,我們追了快半年了,他總是有辦法逃脫,不過這一回,他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黑色的夜空中,三艘快艇並架齊驅,冷子辰定眸遙望,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好,我們快轍!”
“怎麼了,塵?”
“不要說,快轍!”
冷子辰來不及多解釋,迅速的向陸地跑去,果然,他們剛跳上車,從快艇裡下來的人就舉起機關槍向他們掃射,壓的他們立即龜縮到車子裡。
“怎麼回事?”
“看來我們的人已經遇難了,殤,你快通知其峰他們,讓他們從深海截住他們。”
“是,塵。”
冷子辰趁着對方子彈上膛的功夫,伸出頭來,從車內舉起AK74就是一溜子彈掃了過去,立即就有人應聲倒地,當他反擊成功時,暗門的人也立即出手。
很快,兩方都進入了龜縮狀態,不大一會兒功夫,邵其峰那裡終於傳來了消息。
“我們是把船給攔下來了,可上面的不是鄧迪和卉卉,看來他們是從陸上走的,我已經查過所有碼頭、航班,都沒有消息,我想,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早就回法國了。”
“Shit——!”
沒想到重重圍追之下,他們還是跑了,冷子辰將手中的槍扔給殤,命令道,“這裡交給你,我去法國。”
“老大,不行,那裡是黑手黨的地盤。”
殤壓住方向盤,不讓他開車,冷子辰眼底都是鮮紅的血絲,手肘一擡,重重將殤推下了車,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必須要找到卉卉!
法拉利咆哮着離去,就像他咆哮的生活,一想到卉卉絕望的眼神,他就撕心裂扉,疼的全身都麻了,他已經失去她了,絕對不能失去孩子,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幫我準備直升機,要快!”
冷子辰通過車載電話命令管家,只是當他的車子駛進冷家大宅,卻不見直升機,只見管家站在別墅門口,好像是在等他。
“飛機呢?”
他四下望去,急迫不言於表,管家卻無奈的告訴他,“少爺,老爺回來了。”
“他回來管我什麼事情,我讓你準備的飛機呢?”
他咆哮聲音透過夜空傳出去好遠,坐在客廳裡的冷森然自然聽到了,他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出來。
“是我不讓他準備的。”
他的聲如洪鐘,幾日不見,鬢角卻已見斑白,只是威嚴依舊,冷子辰一看到他,氣就不打一處來,頭扭到一邊,問道,“爲什麼?”
“呼……”
冷森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很無奈的說道,“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冷氏只有你這麼一根獨苗,我絕對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再讓你涉險了!”
十多年了,只有這一次他說出的話最像是父親,也是他唯一一次向其他人道歉。
只是冷子辰可不會領他這個情,之於他,他是他的兒子,可之於卉卉肚子裡的孩子,他亦是他的父親。
“這是我的事情,就是我死在她的手中,也是我心甘情願。”
“你這是什麼話!”
冷森然氣的整張臉頓時暴紅起來,他一生桀驁,從來未向任何人道過歉,包括冷夫人,這是他唯一的一次,可自己的兒子卻不領情。
“就是我說的,我就是死在她手裡,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至於冷氏,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
聽到這種話,冷森然氣的胸脯一起一伏的,他拼命打下的江山,卻被自己的兒子嫌棄,難道是他做孽太多,纔會有這種報應!
“還不去準備直升機!”
冷子辰對管家咆哮着,嚇的他一個哆嗦,可他還是偷偷看了冷森然一眼,只聽他冷冷的說道,“來人,給我把他捆起來,一步也不許離開這裡。”
“是,老爺。”
傭人們立即圍了過來,把冷子辰圍在中間,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說道,“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捆得住我!”
“得罪了,少爺。”
在這個家裡,還是冷森然最大,他們一擁而上,可冷子辰毫不遜色,很快就把他們都打倒在地,可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一柄槍冰冷冷的指在他的額頭上。
“左凡,你瘋了嗎?”冷子辰斜睨着他,他應該是他的朋友吧。
“我沒瘋,瘋了的人是你。”
這半年來,他看着他因爲一點點的線索而驚恐不定,腳步幾乎踏變了全國各地,可很明顯鄧迪是故意耍他,再這樣下去,他的精神狀況肯定會進一步惡化,必須讓他停下來了。
“現在卉卉已經懷孕快七個月了,如果你再追下去,她很容易早產,到時候就怕你找到的就不是孩子,而是兩條人命了!”他的話,一字一頓,是最權威的,令人不得不信。
“早產?”
“對,所以你不能再追了。”
他的這種偏執已經到了極端,看着他雖然每天都精力十足,可是過足的活躍已經帶來了明顯的副作用,他的身體已經瘦的快要詐舌了,換句話說,現在撐着的,就是他的一口氣了。
“……可是孩子……”
“相信我,是你的孩子永遠都是你的,他不因爲生在哪裡而改變,不是嗎?”
現在也只有左凡的話還能起點作用,冷子辰終於安靜了下來,韓文宇長出了一口氣,也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勸到,“是呀,而且你也得相信卉卉,即便在那種情況下,她都沒有想過放棄寶寶的生命,可見她不是不愛你,而是愛的太深,所以纔會誤會太深。”
“如果你真的愛她的話,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讓她身心俱碎,而是給你們兩個都留下冷靜的時間,也只有時間纔會沖淡所有的事情,說不定到時候她不會再如此耿耿於懷,也說不定她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會嗎,她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是他親手殺死了她的媽媽,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看向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絕望,還有腹部這道深深的傷疤都在無聲的控訴着當時她絕望的悲痛。
“或者,我覺得那個女人也不見得是卉卉的母親,說真的,其實我一直都懷疑這點,那個女人出現的太奇怪了,一會兒說她是冷叔的女兒,可一會兒又出現在了鄧迪的家裡。”
這裡面疑點重重,可偏偏冷森然真的記不清到底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了,畢竟十六年的時間太長了,歲月早就摧毀了她的容顏,冷森然現在也很懊惱當時的衝動,可發生了畢竟是發生了的。
“我覺得也是,所以現在我不是急着把卉卉弄回來,而應該是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才行。”慕少翼這回也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還有,冷子辰,你聽清楚了,愛一個人是用心愛的,而不是要禁錮她,這一點,我不想再重複了。”
還記得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他找到他,跟他傾訴他一切的煩惱時,他就知道他得上了頑固型的強迫症,表面看似冰冷,可其實內心相當的自卑,這樣的病例其實很普通,很多人都會有這方面的傾向,但像他如此頑固的卻極其少見,這一回,他無論如何都要治癒他,否則,他妄稱‘醫學天才’!
“還會有希望嗎,或者這是另一個陰謀,當卉卉知道的時候,她還會原諒我的,是嗎?”
他的自卑在這一刻完全暴露了出來,他不再是那個桀驁不馴、霸道無情的冷子辰,他只是一個被愛睏擾的男人,爲了得到所愛人的垂青,他願意付出一切。
左凡放下槍,輕輕的將他攬入懷裡,手不斷撫摸着他的後背,用着蠱惑般的語氣溫柔的說道,“是的,她會原諒你的,因爲她也愛你呀,當她知道你們只是走進了一個被人設計好的陷阱時,相信她也會像你一樣痛苦不安,到時候她會自己回來的,相信我,一定的。”
“一定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咚——!’
隨着一聲巨響,冷子辰倒在地上,深陷的眼窩裡流出一滴晶瑩的淚水,深陷的面頰早已經不見了之前的英俊、帥氣,青澀的下頜寫滿了疲倦,他累了,非常非常累,身心俱疲!
“子辰……!”
到底是父子至親,冷森然立即撲了過來,以爲他出了什麼事情,左凡立即攔住他,說道,“剛纔我用了催眠術,我們最好讓他先休息一下,他已經十二天沒闔過眼睛了。”
“他到底怎麼了?”
“頑固型強迫症,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有在治療,只是時斷時續,而且治療的效果並不理想,這次卉卉突然離開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以至於有些癲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