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以血爲引
老頭兒將白川收回之後，略一沉思，又從櫃子裡拿出來一把藥草，放在不斷扭動的白川旁邊，伸出自己的手指戳了戳白川的肚子，白川頭上的觸角懶洋洋地動了一動，一扭一扭地爬到那堆藥草旁邊，張開嘴巴就嚼了起來。
蘇尋常聽着聲音，看着白川嚼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僅有些好奇，也上去戳了戳白川渾圓的身子，白川連搭理都沒搭理他，一直在很努力地吃着老頭兒給的藥草，只是頭上的觸角是不是動上一動，似乎對蘇尋常不太道德的騷擾行爲表達着不滿。殊不知蘇尋常是那種你越不搭理他越來勁的人，當即之下好奇之心更甚，又要上去逗那白川。老頭兒眼見自己寶物即將遭受非人虐待，當即衝上去將蘇尋常的爪子撥開，將盒子抽回抱在懷裡，口中還不斷說道，“小白白，老頭子下次再也不把你拿出來見人了，你看這沒良心的竟然對你有非分之想！”邊說還邊一臉嫌棄地瞥着蘇尋常。
蘇尋常不禁一陣惡寒，突然覺得這比沈玄素平時的氣壓還讓人難以忍受，搬起凳子就往沈玄素的方向挪了少許，扁扁嘴，回嘴說，“我不就是好奇嘛，都說是寶物了，碰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老頭兒一臉憤慨，“不！我是怕你污染了它的生活環境！”蘇尋常嘴角略略抽動，手中的扇子沒有控制好一不小心滑落，“啪”地一聲，跌落在地上。沈玄素走上前去將扇子撿起遞還給他，蘇尋常一雙星目頓時閃爍若夏日綴滿繁星的蒼穹，就要上前拽住沈玄素衣袖，“就知道玄素最好了！”口中還不知死活地說着。沈玄素不着痕跡地避過蘇尋常的狼爪，微微側目睨了他一眼，蘇尋常瞬間端然靜坐，一臉正氣。
一會兒，那白川滾來滾去就將那一堆藥草吃完，蘇尋常見狀小聲咕噥，“這麼能吃，難怪長那麼肥。”白川似乎能聽懂它說的話一樣，突然觸角一動，微微拱起身子來，小小的黑眼睛瞪着蘇尋常看，蘇尋常看着覺得好玩，就將手指送上前去就要逗弄，誰知道那白川突然長大嘴巴，紅紅的小舌頭上還有沒有嚥下去的藥草殘渣，蘇尋常見它似乎要吞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下那小小的齊整的牙齒，訕笑一聲迅速將手指收回，“我不打擾你的生活環境。”似乎還怕自己會處境尷尬，似是有心似是無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老頭兒將白川拿出放在手上，白川似乎是極喜歡老頭兒的，白白嫩嫩的身體在老頭兒的手上打了一個圈兒，觸角一動一動，似乎在蹭着老頭兒的手心。看着老頭兒一臉的知足，蘇尋常突然覺得有點父
慈子孝，啊不，是爺爺帶着好孫兒，啊還是不對，這一人一蟲真是太和諧了，已經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實是難以以語言文字來形容，蘇尋常點點頭，沒有再往深處想了。
老頭兒用手摸了摸白川肥嘟嘟的身體，待得它安靜下來之後，又轉頭，吹吹鬍子對着蘇尋常說，“把手伸出來。”“啊？哦？”蘇尋常還沒反應過來，手就主動先伸了出去，白玉一般的手遞到老頭兒身前，修長的手指恍若冰雕，蘇尋常突然看見老頭兒一臉賊笑，心下覺得不對，當即就想將手收回，耐不住老頭動作更快。
只見那老頭兒迅速從身後抽出沒有放白川的左手，猛虎下山一般來勢兇猛，之間扣住蘇尋常欲抽回的手，食指扣他脈門，蘇尋常只覺得手臂一時酥麻，片刻之間竟是難以動彈，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老頭兒將白川放好之後迅速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作勢就要往蘇尋常手上刺去，蘇尋常驚叫一聲，越發覺得自己就像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只是苦於動彈不得，他不斷掙扎，試圖掙脫禁錮。
沈玄素怕蘇尋常有危險，本要上前幫忙，突然一想自己不便暴露身份，再加上那位老先生又是神醫，也就剋制住自己上前的衝動，面上無風無雨一臉沉靜。老頭兒不耐煩地打了一下蘇尋常的手臂，“哎呀別動，刺偏了我不負責，萬一刺到重要筋脈，你廢了不要找老頭子說責任。”蘇尋常聽到他的這句話，安靜下來沒有再動，只是一雙星目卻是閉上，修長的睫毛還在微微顫抖，他打定主意等自己沒事之後要告這老頭子一個謀殺當朝小侯爺的罪名，到時候誅你九族，哼！
老頭兒手中拿刀，倒是眼不花頭不暈心不跳的，閃着寒光的刃尖一顫，就挑過蘇尋常顫抖的手指，幾滴鮮紅的血珠當即蹦了出來，從蘇尋常的手指滑到桌面，一旁的白川看見擡起頭馬上吃了下去。蘇尋常只覺得手指一陣刺痛，下意識睜開眼睛卻看見了那樣詭異的一幕，有些無力地問老頭子，“你不會指望拿我喂那隻臭蟲子吧！餵我可是失血過多的病患，你這樣會遭報應的。”老神醫頭也沒擡，摸起白川就往蘇尋常手邊湊，白川很是聽話的吸允着蘇尋常的手指，蘇尋常只覺得方纔疼痛的地方此刻一陣酥麻，但是一想到是那隻臭蟲子，就下意識地打哆嗦。
老神醫吹了吹鬍子眉毛，一臉不屑的說，“瞧你那點出息，不就一點血嗎，又不會喝完，這白川算是毒王蠱祖，像毒血這類含毒的東西對它來說是上好的補品，至於爲什麼要這樣，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我說不要吝嗇啊，莫非你連
這一點血都流不起。”“呵，笑話，小爺還沒有給不起的東西。”蘇尋常說的是理直氣壯正氣滿滿的，只是不經意撇向一旁的視線和緊皺的眉峰卻出賣了他，蘇尋常口是心非的表現看得老頭兒一陣竊笑。
一會兒白川把嘴從蘇尋常手上移開，蘇尋常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竟然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細孔，沒有方纔挑開時的創口，越發覺得這白川神奇起來，只當它能解毒啊蠱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想到對創傷還有這麼大的幫助，心裡美滋滋地想着自己不用留疤痕影響形象的蘇尋常突然忘記自己剛纔是多麼嫌棄這隻白白胖胖的蟲子。
老頭兒看看白川，白川對他擺擺觸角，一人一蟲似乎在進行無聲的交流，蘇尋常看的更是有趣。“好了，小白白已經將你身體的毒素吸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只需要一個正常人的鮮血給我做藥引，我就能把你完全治好了，怎麼樣，你們兩個要不要商量一下？”老頭兒摸摸鬍子，笑的一臉和藹地看向蘇尋常和沈玄素，似乎打定主意要沈玄素將自己的血給她。
沈玄素也不含糊，皓腕輕擡，纖纖素手伸至蘇尋常旁邊，自己拿起一旁的刀就往指尖扎去，直至血珠濺出，竟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是容顏清華，面色寂遠一派令人看不真切的清冷，蘇尋常還沒來得及攔住，就看見沈玄素的血滲出，從素淨的指尖滑下，更襯得沈玄素膚色若雪。蘇尋常心中一陣憐惜不好說出，轉身對着老頭子發表不滿，“我說你沒血嘛，讓一個姑娘家流血，你這老頭怎麼好意思！”老頭兒也沒多理他，笑的是一臉開心，拿小盞接了沈玄素的血珠，之後又令白川上前吸吮片刻，使沈玄素的傷口恢復原樣。
待老頭不慌不忙完成這些工序之後，才笑嘻嘻地對蘇尋常說，“臭小子，你看病我不要你診金，你還真指望我爲你大出血啊，你真是小氣，再說我也沒逼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動作那麼快，某些人不是想攔攔不住麼。”蘇尋常又要發作，沈玄素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輕動，蘇尋常挫敗地安靜下來，老頭兒看見他這副樣子笑的更是開懷，誰料蘇尋常挑挑眉毛小聲說着，“哼，爲老不尊。”老頭兒也是有功夫的，內力也是深的，聽見他這小聲咕噥，瞬間氣的眉毛都衝了起來，“你這臭小子說誰？！”“反正不是你，誰承認就是誰咯。”蘇尋常怕觸動傷口，輕輕聳肩，一臉無辜，老頭兒內傷更甚，口中罵罵咧咧的，“哼，不跟你這死小子一般見識，你會有的受的。”蘇尋常沒有往心裡去，心中爲自己將老頭兒惹氣而暗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