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波瀾微起
“開門，開門！”外面的聲音的越來越大，蘇尋常聽着聽着，眉毛挑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連嘴角都開始微微抖動，天，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他們，不行，蘇尋常下意識地掃視四周，卻無奈的發現老頭兒家裡就是牀啊桌子啊櫃子啊之類的，能隱藏的地方不多，就算能藏的地方就他這也藏不住啊！
眼看老頭兒就要去開門了，蘇尋常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回身對着默立如冰雕的沈玄素招招手，引得伊人不解側目，蘇尋常火燒火燎地開口，“啊，玄素你快過來，過來，對對對，坐着。”沈玄素雖然不解，但還是輕移蓮步，到了蘇尋常示意他的地方悄然坐下，“怎麼了？”蘇尋常看見老頭已經操起掃帚，另一隻手已經要把門打開，慌忙藏到桌子下頭，借沈玄素垂下的裙子遮住自己，慌慌張張地還一邊詢問，“啊，玄素，看得見我嗎，看得見我嗎？”
沈玄素低下頭看見蘇尋常匆忙閃避，甚至拿紫竹扇擋住自己，全然沒有先前虛弱微晃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輕笑出聲，還在四處閃避的蘇尋常聽見她這一聲笑，不禁擡起頭，看着她不說話，“又怎麼了？”沈玄素呵氣若蘭，蘇尋常只覺一陣清香迎面而來，俊朗的面上不禁有些可疑的紅色。“玄素，你還會笑的嗎？”蘇尋常擡起頭，呆呆地問，那神情那動作讓沈玄素看得有趣。“你覺得呢？”沈玄素微微俯下身子，蘇尋常只覺清香越來越近，不由得後退一步，跌坐在桌上，頭碰在桌子的面上，“唉喲”驚叫一聲，拿扇子揉揉頭，一臉無辜。
沈玄素剛想問他有沒有什麼事，就被兩個一高一低的聲音打斷。“啊，爺，你怎麼在這！”蘇一一臉驚奇，“莫非您最近喜歡呆桌子底下，別介啊，磕着碰着多不好！”蘇二一臉惋惜。“爺，您到底怎麼了，有事沒事啊？怎麼不起來，地上多髒啊！”蘇一蘇二同時說着，一邊都伸出手到桌子底下欲扶蘇尋常起來，不知覺兩隻手碰在一起，蘇一蘇二對視一眼，極默契地將手往旁邊各挪了一些，只是蘇尋常根本就沒理他們，自己用扇子撐了一下地，從桌子底下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迅速坐到沈玄素身邊，一臉如臨大敵地看着兩個站在一旁眼裡閃爍殷切希望的某兩人。
該死，這下怎麼一下就出來兩個，看來家裡已經知道自己這件事情了，這下可真是麻煩，指不定回去要被父侯怎麼說道呢。蘇尋常儘量使自己坐的端正一些，手中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等着那兩人先開話。果不其然的，蘇一蘇二真是沒有辜負他的殷切希望，兩人搶先一步上前來，依舊是很默契地一人拽住蘇尋常的一隻袖子，就開始“哭訴”起來，“爺啊，您說您怎麼這次出去不帶我們呢，你看這下出事
了吧。”
蘇尋常被扯到右臂的傷口，“嘶”地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尚是正常的左手拜託蘇二的狼爪，拿着扇子一人敲了一下逼着他們後退，“我還沒死呢，去去去，太久沒打忘了規矩是不是，帶你們出去除了當肉盾有作用嗎？”蘇尋常一臉鄙夷地看着兩個一臉不滿的人，手中扇子迅速點過二人的胸前腰部，引得兩人驚呼一聲雙手環胸，蘇尋常挑挑左邊眉毛，“遮什麼遮，像個什麼樣子，就你們這小身板，要當肉盾都不夠砍的，還得我想法子去救，得虧沒帶你們，不然現在你們看見的就是你們家爺我的青冢了！”
蘇一蘇二聽見蘇尋常的話，齊齊嚇了一跳，“別別，爺，您別說這喪氣話，我們二人爲您死了是福氣，您爲我們磕着碰着我二人可是會折壽的。”“是吧？”蘇尋常晃着扇子，懶洋洋地開口，蘇一蘇二頓時點頭如搗蒜。“那你們說說，我哪次被我爹教訓不是因爲你們兩個福星，嗯？”說到最後，雙眼微眯，聲音間竟是帶了一些壓迫與威懾。
蘇一一副標準的苦瓜臉，“爺，您別這麼說，我錯了真的。”蘇二隨即附和，“爺，您要打要罵我們都認了！”說完還挺挺瘦弱的小身板，蘇尋常終於按捺不住，一聲低沉的暴喝，“你們有完沒完，耍寶也有個限度，再這麼擱我這貧你們這輩子都別想看見我了，哼哼。”蘇尋常說着說着，怒極反笑，只是那笑落差極大，看的甚至連一旁淡定穩坐如千年冰山的沈玄素都微微皺皺眉。
蘇一蘇二哭喪着臉，嘴脣張了幾張，剛要說出口請求自家爺消氣原諒自己，冷不丁一人頭上捱了一記。“誰，誰敢打我！”蘇一首先反應過來，剛纔還慫着的眉毛此刻卻是豎起，小眼睛圓睜，回頭四下怒視，蘇二和着他的動作一起，回頭看了才發現他們的身後站着一個拿着掃帚的老頭，看那模樣彷彿氣鼓鼓的。兩人在腦子裡飛速過了一遍，想着這或許老爺吩咐要特別感謝的神醫了，兩人剛要開口感謝，卻又是捱了一記。
蘇二沉不住氣，搶先說出口，“你這老頭怎麼回事，怎麼亂打人。”還沒說完，又被老頭兒打了一下，老頭兒現在可是歡樂，剛纔自己家的柴門被一頓狠敲，他就吹鬍子瞪眼睛地表示一定要讓那不長眼的人賠門，現在看見罪魁禍首，更是覺得應該狠狠教訓。
老頭兒搶步上前，剛想繼續收拾，突然想到這是自己剛收的臭小子家裡的僕人，俗話說這打狗還有看主人，他這做師父的，再怎麼樣也要賣他那小徒弟一點面子不是。於是暫時停下手，擡起頭一臉期待地看着蘇尋常。
蘇尋常知道他的意思，忙不迭地點頭，其迅速程度與方纔的蘇一蘇二極其相似。他想着蘇一蘇二跟自己這麼多年了，自己也就是說說，要下也
下不去手，還是由師父代手比較合適，也好解解師父心頭的氣，於是點頭點的更勤快了。
老頭兒當即會意，當即掄圓胳膊就準備一頓狠揍，蘇一蘇二先前回頭看見蘇尋常點頭的頻率就是一頓慘叫，此刻更是感覺到身後的勁風，蘇一閃的還算快些，只是可憐蘇二一個沒注意，被老頭兒蓄滿了力的掃把擦過肩膀，只覺一陣狠辣的痛楚。
蘇二幾乎是下意識的起身往外跑去，還伴隨着口中一陣高過一陣的痛呼，蘇一見他模樣還在偷笑，轉眼看見老頭兒來者不善地高舉掃把向自己衝來，也是不敢怠慢，一陣比蘇二聲音還高的慘叫從蘇一口中發出，腳下動作更是一步快於一步，蘇一和蘇二繞着老頭兒小小的院子打着圈兒，老頭兒在身後拿着掃把追着，就像一隻氣勢洶洶的公雞。
沈玄素覺着有趣，都說耳濡目染耳濡目染，也不知道是那兩個僕人學着蘇尋常一星半點了，還是久而久之蘇尋常被他們同化了，只是可想而知，他們三人的生活一定很有趣。蘇尋常看沈玄素目光落在院中，又是要清遠起來，笑了一笑，上前說：“玄素，那個，他們二人平素就是這般無禮，你不要太過往心裡去。”“哦？他們主子是怎麼樣的我都習慣了，還要計較兩個僕人麼？”沈玄素視線未移，蘇尋常心裡有些訕訕，摸摸頭不知道下一句應該說什麼，他覺得最近他說話老被玄素嗆着，這樣可不好，喪失主動權不利於成功啊。
蘇尋常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觸不及防地沈玄素回身，蘇尋常有些驚訝，“誒？”擡起眸子看着沈玄素，只是沒有對視多久便擺下陣來，將視線移向另外一側。沈玄素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一樣的東西，遞到蘇尋常手中，蘇尋常接過放在眼前細細打量。
令牌式樣精緻，純翡翠打造，通體剔透，觸到手中是說不出的舒適，一向愛好古玩玉器的蘇尋常此刻卻沒有對這令牌的做工式樣多加考究，眉頭卻是越皺越深。只見那令牌正面是一個龍飛鳳舞的寧字，反面刻了一枚印章，那章蘇尋常覺得有些熟悉，只是一下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一張俊臉由於糾結而繃起。
“玄素，這是？”蘇尋常最終決定向沈玄素詢問答案。沈玄素微垂眼簾，“從那個黑衣人首領身上找到的，想着給你看看。”若是在平時，蘇尋常一定會笑着調侃沈玄素一個姑娘家竟去搜人家身，只是此刻他卻笑不出來，只是細細端詳着那玉牌，闔上眸子，在腦海裡一遍一遍地過着，突然靈光一現，睜開眼睛。“這是當朝丞相寧嘯天的章，我在爹爹的一些單子上曾經看過，只是怎麼會在這裡？”起先有些不解的蘇尋常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眸子沉了下來，“這麼說的話，那些黑衣人是丞相僱的，沒有道理他們要來殺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