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錢錢看着她離開,嘆了口氣,環顧四周看看,他們現在站着的地方其實是個十字路口,站着這樣的地方那個柳絮之所以忍到現在才說要離開,恐怕就是因爲這地方逃跑容易。
沈錢錢便重重的拍了拍白韶羽的肩膀,“怎麼樣,這五十兩算是打水漂了。記得,這五十兩算你賬上了,你必須把這些賬款都還了,才能辭職不幹。”
“你是怎麼看不出來她的不對勁的?”白韶羽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投射出一小方的陰影。
“這個很簡單啦。按理說我們倆人剛纔在酒樓裡坐得地方很偏,而且離門也挺遠的。她如果是真心的‘賣身葬父’,她幹嘛還要挑三揀四。而且還偏偏繞了那麼大一圈,撲到你的身邊。”
”
“那說不定是因爲當時在酒樓裡吃飯的人中只有我長得最俊俏。她對我一見傾心呢。”白韶羽戲謔的輕笑,精緻的容顏籠罩在三分慵懶優雅中,分外引人沉淪。
沈錢錢嗤笑了下,不去理會她的臭美,繼續說道,“起初我也不敢確定,可是後來又讓我發現她的那雙手,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那隻手。她那手細緻輕柔,根本不像是出生在窮困人家,每天要幹活的人的手。還有賣身難道一定要賣給男人嘛,她幹嘛一直抓着你的手,明明我纔是金主好嘛。”
白韶羽魅惑一笑,看着沈錢錢滔滔不絕的樣子,一雙美眸是越發的深幽,他狀似不經意的掃了眼沈錢錢說話時微微撅起的脣瓣,心頭一陣盪漾,一雙眼睛越發的不能從她身上離開。
沈錢錢說完自己的見解時,便看見白韶羽眯着一雙桃花眼盯着自己看,她被他那種眼神看得全身發毛,便挑起眉毛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
白韶羽被她的話拉回現實,尷尬的移過臉,收起手中攤開的扇面。“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殺回酒樓去證明我剛纔的推斷啦。”沈錢錢又瞪了他一眼,然後直接扯着他的手往來時的地方原路回去。
白韶羽看着被她抓住的那隻手,嘴角噙着的笑容變深,耳朵處“噌”的一下紅了,心裡某個地方似乎是柔軟了下來,有點微微的酸澀,但更多的卻是濃濃的甜意。
二人順着原路回到剛纔的那個酒樓,躲在門口邊往裡面張望。果然剛纔那個說着“要去找個親戚”的柳絮現在已經又顫抖着身子,一臉悽楚的模樣站在那個滿臉橫肉的男子身邊。
沈錢錢無奈的向白韶羽搖了搖頭,然後拽着白韶羽離開。
“你不在等等看,看那個公子的反應?”
“管他的,反正我已經用剛纔的行動告訴他了。如果他真的禁不住美色誘惑,收下那個柳絮,那就是他活該倒黴。這樣的女子走到哪裡,都攪的雞飛狗跳。這樣禁不住誘惑的男人,也該讓他吃點苦才行。”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沈錢錢這話說完,白韶羽倒是撇了撇嘴角,試探的問道,“我怎麼覺得這話套在六王爺蘇洛奕身上也很合適啊?”
聽到他提蘇洛奕,沈錢錢臉色一白,抓起自己的衣角,狠狠的揉捏,彷彿她手中此刻正攥着某人的腦袋。“別跟我提他,他不配!他姥姥的,凡是爲了小三出頭打老婆的男銀都不是好男人。他蘇洛奕眼裡心裡都只有黃淑媛,根本沒有我這個正室。”
白韶羽緊搖了幾下手中的扇子,勾脣淡淡道,“我怎麼覺得這話聽得好酸啊。某個人是不是在吃醋啊。”
“吃個屁的醋啊!誰有空吃他的醋啦!”沈錢錢忿忿不平的跺了跺腳,直接走到前頭,把白韶羽丟在後面。
白韶羽精緻的眉眼經不住一凝,抿脣,滿是複雜的桃花眼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沈錢錢見白韶羽沒有跟上來,她頓住腳步,又轉過頭,大聲的喊道,“快走啦,在不走我們晚上真的沒有地方住了。”
正在愣神得白韶羽聽到她口中的“我們”兩個字,嘴角忽的一彎,粲然一笑,立刻擡步跟着上前了。
是夜,六王府的書房,燈火通明。蘇洛奕正坐着書案前批改這些日子堆積下來的奏摺。
一陣冷風吹過,燭燈黯了一小下,然後又發出“滋滋”的細微燃燒聲。一道黑影迅速的出現在書房裡,匍匐跪在地上,抱拳,謙卑道,“屬下,叩見王爺。”
蘇洛奕眉頭擡都沒擡一下,便問道,“她人在哪裡?”
那道黑影答道,“在XX客棧,身邊跟着個叫白韶羽的男人。”
蘇洛奕握在手中的毛筆抖了一下,一滴墨汁便正好滴在紙上,他眉頭緊了張,“怎麼跟他在一起?”
“王妃住的是客棧裡的下房,兩人一人一間,並無越舉之行。”黑影不敢把沈錢錢牽過白韶羽手的事情說出來,主要是怕他們家王爺發飆啊。
“哦。”蘇洛奕眉角間的戾氣並未因爲黑影這句話而消散,他揮手示意那黑影退下。可當黑影從地上站起來時,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馬叫住他,“等等,本王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王爺,請講。”
“幫我查下小翠那個丫鬟。”
“是。”
那道黑影接受了命令後,便離開了。寬敞的書房裡一下子又只剩下蘇洛奕一人,蘇洛奕拿起桌上的毛筆塗塗寫寫,一顆心卻是怎麼的也不能平靜下來,他索性扔下手中的毛筆,讓管家劉伯準備了一些點心,便匆匆的出府了。
“他一定是去找那個賤人去!一定是的!”
清風館裡的黃淑媛在聽說蘇洛奕半夜拿着點心出去後,她又憤怒的把小茹給她熬好的藥湯“啪啦”一下全打翻到地上。
小茹嚇的連忙蹲下身子去收拾。不過,可能懷孕期間的女人脾氣會火爆些,黃淑媛看到小茹蹲身在地上撿碎片的模樣,她心頭一陣狂怒,發瘋似的擡腳把小茹踢倒。然後在屋裡尋找了一下,拿了根雞毛撣,便發泄似的打在小茹的身上。
小茹被她無緣無故的打了,又不能哭,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心裡希望黃淑媛生下孩子後行爲會有所收斂。黃淑媛打的實在是打不動了,她才收手不打了。
外面服侍的嬤嬤聽到裡屋傳來的聲音,害怕黃淑媛出事,便自作主張的跑進來。哪知她們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黃淑媛在痛打自己的陪嫁丫鬟,幾個嬤嬤一看形勢不對,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
黃淑媛雖然打累了,但看到這幾個嬤嬤,她心中的火氣又冒了出來,對着那幾個嬤嬤便訓斥起來,“看什麼看?難道王爺請你們來王府做事就是讓你們看熱鬧的啊!該做什麼事情的都去做,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幾個嬤嬤面面相覷的互看了一眼,皆躬身下退。現在的情況是,側王妃是王爺最爲寵愛的女人,她們做下人的遇到這種主子也是沒有辦法了。
黃淑媛打也打夠了,罵也罵過,又對着還跪坐在地上的小茹冷哼道,“傻坐在那裡,難道是等本妃給你道歉。快起來!我要寫信給我爹爹!”
小茹擦乾眼淚,忍着全身的痠痛,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又給黃淑媛找好筆墨紙硯,黃淑媛唰唰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後,便拿信封裝起來,然後遞給小茹,“把這信讓人送到黃府。”
小茹點點頭,接過信封,害怕黃淑媛再對她發脾氣,拔腿就跑。遠遠的跑出清風館,她才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坐在王府的院子裡發呆。
坐了一會兒,她纔起來,把信交給了同是跟着黃淑媛從黃家陪嫁過來的一個小廝。小廝拿了她的信,自然不敢多做停留,連夜去了趟黃府。
黃將軍接過那封信後,眉頭一皺,揹着雙手在屋內來回不停的走動。倒是黃淑媛的孃親看到了自己女兒的信,在黃將軍身邊吹耳邊風,“相公,我覺得淑媛在信中說的沒錯。咱們女兒現在是有孕在身,如果在這個時候除掉王妃,那她就能順利扶上去。這不是一件好事嘛?”
黃將軍瞪了她一眼,“婦人之見。她那王妃是皇上親封的,她爹又是丞相,如果隨隨便便要了她的命,皇上追究下來,我們全家的腦袋都不夠搬家啊。”
“相公,你怎麼盡往外的方面去想。你就算不爲淑媛着想,那也得爲你自己想想啊。你想啊。以前洛奕跟你還算親密,可是現在呢。你不是跟我嘮叨,他最近對你這個岳丈很冷淡嗎。那我想啊,那是他心裡看不起你這個將軍啊。人家心裡恐怕只承認沈淵是他的岳丈,哪裡還有你的位置。”
“你亂說什麼話!”黃將軍瞪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我哪裡有亂說什麼話,洛奕跟你的關係就是不好嘛。以後我們的女婿要是登上了……位,那他心裡眼裡還是隻會把沈淵當做岳丈,你就靠邊站吧。虧得你臉皮厚,被沈淵打壓了一輩子了,還這樣忍着他。再忍下去,你就成了忍者神龜。到時別怪滿朝文武百官在背後笑你。“她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話有刺痛到黃將軍的神經,便又抿嘴說道,“現在好了,女兒和沈家的女兒同嫁給了洛奕。咱們女兒在王府受氣,那就代表你在王府受氣。咱們女兒要是當上王妃,那就說明你會養女兒,把他們姓沈的都給擠下去了嘛,這樣你的臉上也會有面子的。總之,咱們的女兒現在不是爲了她一個人在戰鬥,她也是爲了給你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