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終於恢復記憶。”說到這兒的時候，蕭聖琅停了下來。
他雙手覆蓋上自己的臉，似乎要將覆蓋在自己臉上厚重的陰鬱之氣丟掉一般，用力恨恨地抹了一把。半晌他吐出一口氣，這才接着說。“可是，當我費盡千辛萬苦得到她的消息的時候。卻有人告訴我，她結婚了。”
他說着站起來，低着頭，快步走到茶几前，彎腰從煙盒子裡甩出一根香菸點上。嫋嫋的煙霧間，蕭聖琅的臉在那一刻看起來格外不真實。“她不僅結了婚，還有了自己的孩子。兩個。”
到這此時，蕭聖琅的敘說算是告一段落。後面的故事，即使他不一一說明，但是靠着自己所見和知道的事實，尤茗鳶大概也能夠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只是如何，尤茗鳶都不曾想過。
事情到了最後，居然會是這樣的。
她不想要追究這期間誰對誰錯，但這樣的事情。曾經的裴聖擎，做得出來。
尤茗鳶的胸口，堵着厚重的沉悶之氣，散不開。事情來的太突然，她纔剛從自己被蕭聖琅強迫的驚恐裡平復過來，就又跟着接受了這樣的事情真相。
至此，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原本只是懶懶散散拒絕自己的蕭聖琅，會在知道自己是裴聖擎女人的時候，反應如此激烈。
而這麼一來，蕭聖琅之前對她所作的一切，也都有理可循了。
原本到了嘴邊滿滿的話，如今眼前橫亙着一個這樣的真相，尤茗鳶居然說不出口了。
她擡眼看向藍霓溪。
她微微低着頭，視線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蕭聖琅的訴說，她全程都有參與。也許，蕭聖琅這樣慘痛的經歷，早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了。但如今再度經歷一次，多少還是讓藍霓溪覺得震盪。
“霓溪......”尤茗鳶的手擡起來，懸置在半空中。猶豫了半晌，最終落了下去。
“你......”
耳邊卻聽到了小小的啜泣聲。
藍霓溪抱緊懷裡的孩子，雙肩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情緒到了極點，她長
長地抽了一口涼氣。似乎是顧忌懷裡的孩子，她不敢哭出聲。彎下腰去，將臉埋在裴爵斯的脖頸裡，哭聲壓抑。
“如果我知道會造成當年聖琅的結局，和如今大家的局面，我絕對不會......”後面的話，她再也說不出來。
絕對不會對裴聖擎一見鍾情？
還是不會放棄蕭聖琅？
亦或者是，不會在蕭聖琅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他，跟了裴聖擎？更甚至在後來的日子裡，不會用滿滿一整顆心，愛上了尤茗鳶的大哥尤尚冥？
如果命運回轉，沒有人記得今日的結局。誰能保證不做今日的決定，鑄就今日的結果？
不過是孽。
尤茗鳶也跟着紅了眼眶，瞧着孩子被母親壓着，耳邊又有哭聲，睡得極不安慰，便伸手將孩子抱了過來。
手上一空，藍霓溪刻意壓抑的情緒似乎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閉上眼睛，將臉埋在雙手裡，眼淚順着指縫一顆一顆掉了下來。
“所以，我才應該爲我當年對聖琅所作的一切買單。所以我註定得不到真愛，所以......”
若說如今的裴聖擎心裡只有尤茗鳶一個女人。
那麼曾經的裴聖擎，是斷然沒有愛情的。
他從年少的時候便在心裡種了仇恨，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他報復的對象。
就連當初的尤茗鳶，也沒有幸免於難，不是嗎？
“他不愛我，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他看準了我的癡傻，所以才帶走了我。”藍霓溪彎下腰，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茗鳶的關係，一切都是他謀劃好的。他送我進尤家，不過是一顆棋子。”
不遠處，蕭聖琅的雙手握成拳頭，臉上因爲藍霓溪口中頻繁出現的裴聖擎幾個字，而變得陰霾冰冷。
身邊，藍霓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尤茗鳶的胸口揪成一團，她騰出一隻手過來拍藍霓溪的肩頭。
“霓溪，我們一開始誰都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是嗎？”她垂下眼
瞼，想起裴聖擎曾經在最初相識的時候對自己對孩子的種種，不由得苦笑，“就連我，也沒有料到自己如今已經不能失去他了，不是嗎？”
那個男人霸道陰狠，冷血無情。但她卻親眼見過他溫潤如玉，溫柔奪目的樣子。
她曾經被他傷到遍體鱗傷恨不得他可以去死去下地獄，但也被他愛的想要溺死在他的溫柔裡。
她恨這個男人。
但更愛。
當他真的如同她所說即將死去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所以他該死！”
不遠處的蕭聖琅衝了過來，一聲怒吼，驚得藍霓溪和尤茗鳶同時一驚。男人的雙眼赤紅，鼻翼間呼出厚重的寒意。他瞪着尤茗鳶，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就算他可以CAO控所有人的命運，但他CAO控不了自己的命運！”
“我就要看着他，讓他死！”
尤茗鳶抱着孩子的手一抖，懷裡的裴爵斯差點掉了下去。
“蕭先生，”尤茗鳶忍着鼻頭的酸澀，但心頭戰慄。她壓低聲音，害怕吵醒懷裡的孩子，更試圖柔聲讓眼前的男人冷靜下來，“我知道你恨他，可是這些年，他受到的懲罰夠多了。”
蕭聖琅非但沒有安靜下來，雙眼中甚至爆發了更爲激烈的情緒。“如果你一定要懲罰，那就懲罰我吧。”趕在蕭聖琅爆發之前，尤茗鳶開口。她想起自己被男人壓在身下，差點被QB的畫面，身體不由得一個寒顫。
“我知道你不愛聽，可是愛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什麼都不做。你恨他，所以你希望他可以去死，好解了你的心頭恨。可若是他死了，我就會恨你。因爲你有救他的能力卻放棄了，所以我會用一生來恨你。”
蕭聖琅渾身的暴戾之氣，在那一瞬間漸漸揮發。
男人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雙眼睛赤紅，狠狠地瞪着她。
“蕭先生，你恨他。你可以打擊他報復他，用他所不喜歡的一切方式去回報他。甚至慢慢地跟他戰鬥，折磨他對行。但若是他死了，一了百了。你除了獲得短暫的快感之外，還有我的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