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尚冥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胸膛起伏更爲劇烈。胸膛裡努力壓抑的情緒,似乎在尤茗鳶將自己的心事全盤說出之後,再也難以控制。
“閉嘴——”尤尚冥終於伸開長腿,對着眼前的門板就是狠狠一踢。大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瞬間壓住了尤茗鳶的聲音。
“大哥,霓溪她還愛着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停下來好好看看?”她聽着那刺耳的聲音,繼續說。
人在憤怒的時候,思考對他來說,就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
門外忽然沒了聲音。
尤茗鳶還試圖開口試探,卻聽到門外尤尚冥冷不丁的一聲輕笑,帶着極爲詭異的意味。
“小尤,離開這裡去找蕭聖琅之前,你沒忘記你做了一個什麼重大決定吧?”
尤茗鳶的呼吸一窒,驀地瞪了雙眼。
重大決定。
那不就是......
在將刀子送進裴聖擎胸膛裡之前,她曾經以爲自己和裴聖擎,這一輩子都沒有未來的可能了。在看到另一個男人守護自己的疼痛之後,她給了承諾。
她答應了褚連梟的求婚。
想到這裡,尤茗鳶的大腦裡像是忽然間劈進了一個悶雷,瞬間炸地她的腦海轟隆作響。
“大哥,你想幹什麼?”
一瞬間,四周像是有着無數冷空氣一般,那些冰冷匯聚在一起,直直地朝着她衝了過來,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她覺得,好冷。
有無數種紛亂的,不安的預感,在她的腦海裡乍現。
“我什麼都不做。”門外,尤尚冥的聲音聽起來涼涼的,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我只是好心幫你做個決定一般,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連梟的求婚,我就應該讓你徹底下了這個決心。”
她瞪大雙眼,身體不可抑制地戰慄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門外尤尚冥的聲音,忽然靠近了過來,帶了幾分低沉輕浮的味道。但尤茗鳶就是知道,尤尚冥是認真的。
“你是我的妹妹,在我和裴聖擎有事情需要解決的時候,讓你夾
在中間,確實是爲難你。爲了不讓你經歷這樣的爲難尷尬,等事情解決好了,我也就自然放你自由了。”
說完,尤尚冥是鐵了心的不想要跟尤茗鳶繼續糾纏下去,邁步腳步轉身走了。
身後,尤茗鳶的雙手落在地上,手背跟冰涼的地板激烈碰撞。
好疼。
她放棄了拍打門板的愚蠢動作,她知道那已經沒有用了。
早從一開始,大哥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步。他要報復裴聖擎,甚至已經用了這樣的手段把她騙回家裡關起來,又怎麼會是她短短几句話,就可以打破局面的?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拼命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裴聖擎剛剛經歷一場生死,正是需要好好休養的時候。而大哥挑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必然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她即使不能阻止大哥,也一定要想辦法出去,跟裴聖擎一起面對。
這一次,她和裴聖擎之間,絕對不能如同當年的誤會一樣,讓彼此痛苦不安。
那樣的痛苦分開,經歷一次,就足夠!
她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在地板上,來來回回地焦灼着踱步。
絕食,沒用。
不依不饒,也沒用。
大哥這一次是鐵了心了,如果不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是斷然不會被放出去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她聽到門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尤茗鳶聽到那聲音,整個焦灼的心就被吊了起來。
她一路奔到門邊,一眼就看到依依從車子裡跳出來,朝着尤尚冥的方向,嘴裡也不知道嚷嚷着什麼,一路衝了過去。
跟着一起來的,是上官明清。
因爲距離有些遠遠,尤茗鳶並不能將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看的太清楚。只是隱約地看到依依纏着尤尚冥的脖頸,堵着嘴巴。也不知道聽尤尚冥說了些什麼,下一秒又跟着從男人的身上滑下去,一臉不開心地衝着上官明清張開了雙手。
他們站在別墅的門邊,甚至未曾進來院子裡。
她只遠遠地看到上官明清抱着依依,曾經一向吊兒郎當的臉上,此刻卻微微地布着陰鬱。但好歹是商場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半晌又扯起嘴角。
她像是一隻被囚禁的無助的小獸,焦灼的想哭,卻是什麼也不能做。
不管大哥對上官明清說什麼樣的話,編造出什麼樣的謊言。在這麼一個敏感的時候,她都不能揭穿。
一個,是自己的大哥尤尚冥。這麼多年努力,只想要出了心裡的那一口惡氣。
一個,是自己深愛的男人。這麼多年掙扎煎熬,爲的不過是一個她。
她忽然鬆開雙手,退回原地。忍不住又擡眼看向樓下遠處,上官明清已經抱着依依,轉身上了車。
她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蹲下去,痛苦地嗚咽了一聲。
她要怎麼做?
她到底要怎麼做纔好?
正在痛苦掙扎的時候,樓梯上忽然傳來了極爲有節奏的腳步聲。
那聲音,來的極爲平緩。一步一步,走的極爲沉悶也極慢。像是爲了故意折磨尤茗鳶一般,來人上了樓梯,在樓梯口停下來。
在尤茗鳶覺得那腳步消失的時候,又跟着再度響了起來。
那腳步,不是尤尚冥的。
沉穩有力,卻又明顯地帶着行走之間的刻意壓制的陰鬱味道。
在尤茗鳶的記憶裡,只有一個人。
她愣在原地,下一秒,忽然跳起來一陣風似的衝到門邊。那手用力地握在門把上,尤茗鳶卻一瞬間迷惑自己是想要拉開那門。
還是此時的自己,壓根就是爲了阻止那個男人打開門,讓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她慌張地出了滿滿一頭汗。
那腳步,就是在她的不知所措中,穩穩地在門邊停了下來。
她的神情一緊,心莫名地揪了起來。
“小尤。”
這一次,跟以往無數次一樣。即使知道兩個人如今的關係並非如同曾經那般涼薄,卻還是停在門邊,輕輕地喊了一聲。
他沒有打開門,就那麼跟以往一樣站在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