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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等人聽到“葉小釵”三字,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位人物,是十大惡人血手魔魁滿天紅的獨子。
血手魔魁將愛子送與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爲僕,卻怎會弄到雙方深仇大恨的地步,更是教衆人好奇了。
“血手魔魁滿天紅當初退隱江湖,也是領悟出江湖崎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點意義也沒有,不如好好地過着尋常百姓的日子。因此,他的一身功夫,半點也未傳授給葉小釵。”
說到這裡,柳百通靜了下來,若有所思。
在柳百通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張面孔,有如星月一般,皎潔而光明。那年輕人容貌英挺,有一雙明朗的眼睛,當他看着你的時候,你就像被冬天的太陽灑在身上一樣,說不出的和煦,卻又帶點寒意,而不自覺地悲傷起來。
當年,他見過義父身邊這個人,這個疑問便一直存在心裡。
他會不會就是葉小釵?
歐陽上智沒有提到他的名字,他也只是默默站在歐陽上智背後,儼然是親信的侍衛。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過。?”“
柳百通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只見了他這麼一次。但是,提起流星君、血手魔魁的這段往事時,柳百通一說到葉小釵,腦海裡便不由自主地浮現這一張面孔。
柳百通輕道:“葉小釵眉目清秀,很得人好感,又是血手魔魁的獨生子。一劍萬生不願奪人所愛,大力拒絕滿天紅,說道:‘我們恰巧收拾了小賊,圖的是天南山的清靜,滿天紅你何必委屈令郎?令郎一表人才,好好調教,切莫埋沒在荒野裡了。’葉小釵卻已跪了下去,朗聲說道:‘若無二位前輩,葉小釵早已是個沒有爹孃的孤兒,請二位前輩容許我服侍左右,以報點滴。’說完便是叩頭不已,一劍萬生見他十分誠懇,只好不再推辭,一揮衣袖,以內力托起了葉小釵,淡然說道:‘這位小朋友便在這兒玩幾天吧!’滿天紅與葉小釵父子才歡天喜地的暫留在此,等着急雨星柳化程、迅雷星百里文帶九天神罩去雲路天宮,醫好火雲露後拿來歸還。
“本以爲九天神罩治好火雲露之後,蕭三瑞等人會與柳化程、百里文等,高高興興地一同上天南山道謝。想不到……想不到過了幾天,就只有柳化程、百里文兩個人回到黃花居,神色沉重怪異,九天神罩奉還給滿天紅時,吞吞吐吐,連一句謝也沒有,反倒似有重大的話要說,一點也不像是已經醫好了夫人的模樣。
“滿天紅的妻子使用過九天神罩,滿天紅確信神罩的功能不會有假,大起疑心,直接問道:‘雲路天宮夫人的傷勢可好了?’柳化程與百里文嘴上動了一動,本要說話,又不住地偷覷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兩人,十分難以開口。一劍萬生見了,便藉口與一刀萬殺商量,兩人走了開去,以避開他們私下的談話。
“沒多久,便見到滿天紅怒氣沖天,與柳化程、百里文一同大步走到一劍萬生二人面前,說道:‘恩公這幾日收留,晚輩感念在心,我們急事在身,必須告辭,未能盡禮,還請前輩海納。犬子就有勞前輩管教了。’一刀萬殺正要問話,被一劍萬生使眼色止住了,一劍萬生手一擡,說道:‘你們去吧!’滿天紅三人向一劍萬生、一刀萬殺長拜在地,才一同以輕功奔離天南山。…,
“他們走了沒多久,一劍萬生便拉着一刀萬殺,往南霸天追去。一刀萬殺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去南霸天,必有一場血戰?’一劍萬生說道:‘柳化程二人神色怪異,定是雲路天宮出了鉅變,若我猜得不錯,不僅蕭三瑞已經命喪南霸天之手,整座雲路天宮或許已經七零八落了。他們此番,便是去找南霸天拼個你死我活。’一刀萬殺不信,大聲嚷道:‘你怎知道蕭三瑞已經死了?雲路天宮已經滅了?他們對你說的?’一劍萬生笑道:‘柳化程他們拿九天神罩來時,殊無喜色,又沒提到半點雲路天宮的事,必是遭逢鉅變。他們的少宮主被南霸天擒去,雲路天宮豈有不管的道理?發生爭戰,在所難免。想來是雲路天宮吃了大虧。雲路天宮敗了,如果情況還好,柳化程他們身邊應該還有幾名同伴隨行,但他們卻仍是光棍兩條,看來已經是無人可使,豈不表示雲路天宮已經亡了?柳化程二人沒法子,只好請滿天紅幫忙。’這番分析,入情達理,一刀萬殺是個血性漢子,又叫道:‘他們遇上這樣慘事,爲什麼不請我們幫忙?憑我和道友你,南霸天十三連鎖會算什麼大場面了?’一劍萬生嘆了口氣,道:‘你我是退隱之身,他們也清楚得很。若是牽扯進南霸天與雲路天宮的恩怨,將你我又捲入了紅塵,柳化程怎敢提出這樣的不情之請?再說,蕭三瑞若死,柳化程與百里文鐵定抱了殉主之心,既是不能活着回來,請我們就不必了。’‘那他們又幹什麼拖滿天紅下水?’‘能有一分機會救出他們少宮主,也要把握。’”
“一劍萬生猜的沒錯,短短數日,雲路天宮確實已經滅亡了。”
柳百通嘆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蕭竹盈被半月郎君所擒,危急得很。半月郎君不懷好意,好好的一個蕭竹盈,眼看就要被糟蹋。偏偏南霸天十三連鎖會的主席夫人,與半月郎君之間,有些……有些這個曖昧,見到半月郎君擒了美貌姑娘回來,當場便要殺了,半月郎君及時阻止,說道:‘九天神罩下落不明,需得留個活口,引竊賊們回頭送死;就算竊賊不理她的死活,我們也要拷問出她的黨羽藏身之處,不可殺了她,自斷線索。’主席夫人刀下留情,把蕭竹盈鎖在地牢裡嚴加看管,半月郎君的心再癢,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才保住了蕭竹盈的清白。”
“劈地星寒童與速風星馬勇倍道兼程,趕回雲路天宮告急,流星君一聽愛女被擒,又驚又怒,立刻帶了十一流星及許多手下,趕往十三連鎖會興師問罪。當時,十三連鎖會的總主席文武太皇不明究裡,只聽半月郎君說是盜走九天神罩的匪徒,他倒很講理,只要流星君交還九天神罩,就把人質交還。流星君蕭三瑞根本不知道九天神罩是什麼,認爲南霸天不講道理,胡說八道,當場便與十三連鎖會主席打了起來,雙方爆發激戰。十三連鎖會人多勢從,流星君蕭三瑞手下十一流星雖是高手,怎奈寡不敵從,被打得徒弟手下死的死傷的傷,流星君急忙退兵,與殘兵敗將奪路而逃。逃至岩石峰時,只剩下了流星君與十一流星。”
柳百通感嘆地停了一會兒,已有些疲倦。素雲流見他難得說了這麼多話,於心不忍,低聲道:“柳百通,你歇歇,過兩日再說吧!”…,
“不,不必了,我所知道的部分,也快要說完了。”柳百通喝了口參茶,順了順氣,像是在喃喃自語,“唉!這些往事隔了很久,我卻越記越清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老天爺留着我這條老命,就是要把這段故事說出來吧!說完了,我也沒的事了……”
“您別這麼說,大家聽故事,也就完了,哪裡有什麼緊要?”素雲流趕緊道。
柳百通笑了笑,拍拍素雲流的手背,道:“你兄長的一隻眼睛,全寄在這個故事裡。你不急,他可急呢!”
素還真一笑,道:“在下這隻眼睛事小,聽葉小釵如何打敗一劍萬生前輩的故事,卻是心癢難熬。”
一線生笑道:“比你起當初天山頂一掌擊碎奇石峰,可精彩多了。你一掌打過,波平浪靜;葉小釵的故事,則是變中有變,講到現在,都還沒他的事。”
“一線生,你幫着素還真,怪我講得拖泥帶水,不把葉小釵的精彩事蹟講出來,是也不是?”柳百通笑着說,又道,“但是前面這些事不弄清楚,旁人又怎會理解以後的事?葉小釵便是帶着這麼多複雜的前塵往事,世人才搞不懂他的來歷。”
“前輩,流星君被逼到岩石峰,逃出去了嗎?”素還真問道。
柳百通感傷地說道:“沒有。唉!流星君蕭三瑞是個英雄人物,卻被困在岩石峰,他精通陣式兵法,臨時以巨巖排設出陣局,阻止文武太皇一行人追進來,自己與十一流星躲在裡面。十三連鎖會人馬在奇石陣外包圍着,務必要討回九天神罩,流星君與十一流星被困在岩石峰三天,斷水絕糧,卻無一人屈服。
“這樣下去,衆人勢必要活活餓死在岩石峰。困到第三天的夜裡,流星君打坐調息,仰頭一望,天邊星光點點,十分寧靜,不禁想起了愛妻愛女。妻子如今孤單地留在雲路天宮,女兒下落不明,幸福美滿的家庭居然一夕間家破人亡,自己也不知死所。自己一生之中,呼風喚雨,怎想得到會死得這般淒涼?又怎想得到臨死也見不到愛女一面?饒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也不由得淚流滿面。十一流星們備感悽惻,都紛紛流淚嘆息。
“這時滅形流星常飛跳了出來,大聲道:‘這樣下去沒個結果!主人,不如大夥兒殺將出去,誰死誰生都不論了,將來有命逃出去的,一定要爲雲路天宮報這段血海深仇!’這一呼籲,衆流星們都大聲響應,‘沒錯,怎能窩死在這兒?’‘老子就是要死,也得殺幾個南霸天的狗賊到地府算帳!’‘狗孃養的南霸天,他奶奶的倚多爲勝,根本是爛霸天、鳥霸天!’衆人把敵人罵得死臭,流星君反而冷靜了下來,說道:‘與其貿然出去,不如先看敵情如何,等他們防備鬆了,咱們殺將出去,逃生的機會較大。’滅形流星常飛自顧偵伺,劈地星寒童卻站了出來,跪在流星君面前,含淚道:‘我未能保護少宮主,請宮主讓屬下將功折罪,做偵測的前鋒。’流星君拗他不過,只得答應了,告訴了他走出奇石陣的步訣,目送着寒童走出去。”
素還真冷笑了一聲:“流星手寒童的一部臭史,真是輝煌。”
衆人在一聽到這個名字時,已隱約知道後來會有什麼事。事實上,流星手寒童,在武林中是個十分出名的角色,只不過世人都不知道他居然曾經是雲路天宮的一員。…,
柳百通道:“流星手寒童一走,流星君便叫滅形流星暗中跟在後面,先一步回稟寒童的行爲。十流星都不解蕭三瑞爲什麼如此做,滅形流星領命跟去時,也是一臉莫名其妙。蕭三瑞才語重心長地對九人說道:‘我與寒兄弟相識得甚早,他與我有恩,才交下了朋友。既然是老交情,我也不能揭他短,但是我太瞭解他了,平常是不必防他什麼,可是一遇到危難,第一個要小心的不是敵人,而是寒童!’衆人聽到流星君這麼說,都有點不以爲然。流星君見了大夥兒的表情,說道:‘就算是我小人之心吧!若是錯怪了寒兄弟,那倒好了……’話沒完,滅形流星臉色如土地奔了回來,又驚又怒地說道:‘寒童……寒童這狗賊!寒童出賣了大夥兒,將南霸天的人馬帶進來了!’九流星當場愣住,接着便是破口大罵,作夢也想不到幾十年的兄弟,居然翻臉的這樣絕情。流星君揚聲道:‘我連累了諸位,大夥兒一齊逃散,記住:不計一切手段也要活下去!有什麼都等來生再說了。’十流星還要留在流星君身邊一起作戰,已聽得人聲喧譁,大批的人衝進了奇石陣。
“奇石陣的佈局精妙,難進難出,如今陣法已解,別人進得來,蕭三瑞等人卻未必出得去,有如甕中捉鱉一般,十流星見人便殺,護着流星君砍出一條血路。懷了必死之心,便是萬夫不當之勇,殺得十三連鎖會千千萬萬的人難以抵擋,就算沒與他們對上手的,見了那殺紅了眼的樣子,也嚇倒了一半。
“等蕭三瑞逃出奇石陣,一味地奔逃時,才發現只剩下了自己,十流星個個都沒跟上來,或許是死了,或許是傷重倒地了,流星君身上都是血,也分不清楚是自己的,敵人的,還是拼了最後一口氣保護他的好兄弟們的。但是身後還有追殺者的喧譁聲,容不得他停下來細想。
“流星君奔到了盡頭,眼前是絕崖峻嶺,天地之大,他卻被逼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方。蕭三瑞擡眼一看,對面險峻的絕崖上,刻着古老的大字‘墜星崖’。流星君心底一冷,隨即仰首大笑:‘哈哈哈……墜星崖,墜星崖!老天爺,你有眼睛!你替我預備下葬身之所,好極!好極!’笑聲中卻充滿了憤慨,充滿了不甘心。
“文武太皇早就得到好消息,親自拍馬趕來,手下們將流星君逼到墜星崖,文武太皇敬重他是條漢子,手下個個忠心耿耿,便說道:‘蕭三瑞,是你盜我寶物在先,不是我要你。只要你交還九天神罩,一切恩怨一筆勾銷,我保證南霸天不會爲難你。’蕭三瑞傲氣不減,朗聲道:‘雲路天宮不是雞鳴狗盜之徒,天下寶物,我蕭三瑞從不放在眼裡!就算你要一筆勾銷,十位兄弟的性命、蕭三瑞的人格,豈是你說勾銷就勾銷的?’文武太皇聞言心中起疑,彷彿認爲這其間有什麼蹊蹺,便道:‘說得不清楚,只好得罪蕭英雄了!’便要衆人拿下蕭三瑞,回去細審。蕭三瑞此時一腔悲憤,怎辨得出文武太皇是不是好意?他不願受辱,這麼一躍,跳下了萬丈深淵,就這樣自盡了。”
衆人聽到這裡,無不心情沉重。雖未親眼見到,卻都能體會出蕭三瑞的悲痛,以及十流星最後一戰的慘烈。
柳百通嘆道:“火雲露久候丈夫未至,心中已感不祥,她新創在身,本已十分脆弱,整天就是往壞的方面想,夜夜夢見蕭三瑞一身是血地看着她。終於有了消息,寒童一個人悽惶落魄地跑回來了……”…,
素雲流哼了一聲,道:“他還有臉回來!”
“他出賣了流星君,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當雲路天宮之主?可是火雲露還在,他就算想當雲路天宮之主,也得先收攜帶了前宮主夫人。寒童對人心十分了解,他不消動手,只要悲慟萬分地對火雲露說出蕭三瑞慘亡的事,她就活不下去了。
“果然,火雲露一聽蕭三瑞與衆流星全部身亡的消息,完全呆住了,飄忽忽地起身,回房間去,說要靜一靜。她的婢女代行覺得不大對勁,正想追進去看時,急雨星、迅雷星就在這個時候趕回來了。
“柳化程與百里文帶着九天神罩,高高興興地回來,卻見到代行愁容滿面,也沒多想,只顧着說:‘我們弄到了寶貝,夫人的傷可以治好了!’代行一愣,柳化程說:‘全虧少宮主路見不平,誤打誤撞地救了人,纔得到這樣東西。’百里文打斷他的話,說道:‘詳情以後再對宮主、夫人說,總之這東西可以醫好夫人,你快去稟告夫人。’代行又悲又喜,眼淚便落了下來,卻笑道:‘是,我馬上去告訴夫人這個好消息。’代行急急奔入後房,百里文與柳化程等了一會兒,才發覺有點不對勁。
“百里文看了看周遭,心底有些不安了起來,說道:‘柳兄弟,怎麼雲路天宮這麼安靜?’柳化程也覺得有問題,說道:‘是啊,宮主和大家呢?’百里文正要叫幾個交好的兄弟的名字,便聽見後房傳出代行的哭聲。
“兩人衝到了後房,只見到夫人的身子高高地掛在屋樑,早已氣絕了。”
“寒童人呢?”素雲流早已氣得滿臉通紅,這句話問得竟有些顫抖。
此時,素雲流心中已激動得有如怒濤裂岸。事實上,寒童也曾經是她夫婿接天道的親信密友,接天道建立了勢力龐大的霹靂門,便是寒童做總教頭。在霹靂門遭逢大禍之際,寒童將幾千名手下都支開,害得他夫妻父子單獨力鬥強敵,接天道因此而死,素雲流也和兒子失散了多年。
多年以來,素雲流爲了這段深仇,抑鬱寡歡,恨不得手刃此獠。但是,寒童早已死在其他敵人手裡了。
此時,又聽見這名畢生的仇人有這樣一段往事,如何不教她回想起舊恨?
“寒童當場便泣不成聲地說出了蕭三瑞如何去討蕭竹盈,如何被南霸天圍攻而死,加油添醋,講得不盡真實。把柳化程和百里文聽得怒髮衝冠,牙齒都快咬斷了。寒童狡詐陰險,知道柳化程和百里文一去報仇,必定是個死。便藉口留守雲路天宮,以阻止南霸天侵佔此地,讓柳化程二人單獨去了。
“只是寒童作夢也想不到,還有高人在背後。柳化程、滿天紅衝到南霸天理論之時,沒有人猜得到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也暗中跟來了。
“一刀萬殺聽見一劍萬生說:‘一管了此事,便又捲入紅塵之中’,心裡也有點猶豫,他不是擔心沒太平日子可過,而是不願意道友被捲入是非,便問道:‘那你還管?’但一劍萬生卻說:‘見死不救,與禽獸何異?我們做個仲裁,讓南霸天的歸南霸天,雲路天宮的歸雲路天宮,別讓他們多殺無辜就是了。’一刀萬殺聽懂一劍萬生這句話,是要他不許動手殺人,只負責交還東西以及救人,雙方扯平,不會結仇。一刀萬殺遂點了點頭,說道:‘都聽你的。’跟他一塊兒追到了南霸天。…,
“兩人趕到南霸天外的山腰,就看見南霸天一羣徒子徒孫,團團包圍住三個人。這三人當然就是滿天紅他們,背對背靠着站在中央,都已經一身汗水淋漓,血跡斑斑,顯然已經過一場惡鬥,被逼到了一處,全神防備着,準備對付大敵。而包圍他們的人,個個刀劍雪亮,一步不讓。
走上前說話的,是個白淨男子,穿着華麗,開口說話時,聲音宏亮,可見內力不弱,說道:‘你們盜走連鎖會得寶,還敢闖進龍潭虎穴,逞兇殺人?這算是什麼江湖規矩?’柳化程罵道:‘誰稀罕你的臭寶物?將少宮主還給我們,否則老子活不了,你的臭東西也要毀得稀巴爛!’柳化程當真取出了九天神罩,用雙手拉着,只要他手上一運真氣,必定會將神罩扯裂。那白淨男子大驚,擡手阻止,叫道:‘有話好說!’柳化程啐道:‘老子跟你這王八羔子沒話說!’男子神色爲難,既擔心神罩被毀,又不想交出蕭竹盈。
“這時滿天紅忽然問道:‘半月郎君,你們總主席文武太皇呢?爲何他不親自出來與我們談?’半月郎君一怔,立刻道:‘總主席老人家近來身子不大好,哼,這又關你什麼事?’滿天紅斜眼瞧着半月郎君,冷冷地說道:‘主席夫人呢?怎麼她也不出來與我們談?’半月郎君一時之間聽不懂,斥道:‘主席夫人的芳駕豈是你們隨便見得?’滿天紅哈哈大笑,道:‘你不願意交出雲路天宮的少宮主,這若是傳到主席夫人耳裡,只怕明天起你也沒人可以交給我們了!我們還跟你談什麼?柳兄弟,將神罩扯了!’半月郎君急得叫道:‘住手!’一時之間,急得臉都綠了,卻想不出個兩全的法子來。
“原來當夜滿天紅來盜神罩時,無意中聽見半月郎君與主席夫人,在房裡計議着如何讓半月郎君當上總主席,兩人計議着計議着,便計議到牀上去。滿天紅見到這位主席夫人其貌不揚,也聽出她的性情甚是悍妒。心想她若知道半月郎君扣住了一名美貌少女,第一件事必定是殺了蕭竹盈,再整死半月郎君,讓他由準主席淪爲階下囚。
“滿天紅這一說,果然便將半月郎君制個動彈不得。半月郎君勉強鎮定,說道:‘九天神罩是南霸天的至寶,要如何才肯歸還?請三位說出來,大家好商量。’百里文道:‘廢話!你請出我們少宮主,我們東西就還你,大家互不相欠!’半月郎君笑道:‘那有何難?來人啊,請蕭姑娘出來吧!’幾名手下立刻奔上山去,從牢裡提人出來了。
“蕭竹盈被五花大綁着,拉了出來,神色憔悴,卻未受傷。柳化程與百里文見到她安然無恙,都放了心……”
柳百通說到這裡,卻聽見外面傳出大呼小叫:
“我知道南霸天的使者來過了,一線生,你想勾結外人,結黨營私,不是這麼容易!”
衆人都聽出是蔭屍人的聲音,一線生氣忿不過,站起了身,揚聲道:“蔭屍人,你說什麼?”
隨即兩道身影走進大堂,瘦小的是蔭屍人,矮胖的是沙人畏。蔭屍人正要說話,便見到素還真端坐在座中,冷冷地看着自己。蔭屍人被素還真的眼光一掃,原本高昂的氣勢倏地倒縮,嘴已經張開了,話也只得說完:
“說你……和南霸天的使者私下見面,搞不好……有什麼圖謀……”…,
蔭屍人說了這兩句,第三句無論如何說不下去,聲音越來越小,便當成講完了,默默站在一邊。
沙人畏嘿嘿怪笑了幾聲,說道:“素還真,你受傷不輕,想不到月中天傷得了你。”他一走入,那股潮溼的腥味便跟着傳進來,衆人心知無害,總是不舒服。
素還真道:“月中天之主陰月夫人寒雪飄殺害至尊,這點我已經確定了。寒雪飄要劣者與他合作,爭奪武林霸權,否則便得自剜一目、自斷一臂,才放劣者離開月中天。”
沙人畏“咦”地一聲,對素還真是因此而自殘十分意外,一會兒才道:“依你之見,要如何爲義父報仇?”
“素某未名列家譜,對世家而言是外人。爲至尊報仇的家事,劣者不便過問。”
素還真這句話,便輕鬆地將報不報仇的問題丟回給沙人畏。
沙人畏被問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嘿嘿……素還真,說得很好。依我看,仇是要報的,不過得先鞏住世家的基礎。”
一線生聲色俱厲,說道:“沙人畏,你千說萬說,就是想推出新的至尊,執掌世家,是不是?”
“沒錯,我認爲應該先推出新的至尊,再商量別的。眼前羣龍無首,誰也不服誰,不如先推出一人,大家聽他號令,這叫事有輕重緩急。”
一線生怒道:“說得好冠冕堂皇!”
“因爲我處事以世家爲先,理字便站在我這邊。”沙人畏不慌不忙地說道,“一線生,你不必發急,誰當至尊,還是未定之數。你不許我提,無非是擔心在素還真正式加入家譜之前,大家就推出了新至尊,斷了素還真的機會。”
“隨你信口胡說,我問你,既然你執意要選新至尊,你可否提個名,讓我參考參考!”
不料沙人畏說出來的是:“我認爲凍液成體蔭屍人,適合領導無極殿。”
蔭屍人腰板挺了一挺,掩不住神色的得意。
衆人瞪大了眼睛,都不相信沙人畏會自甘居於蔭屍人之下,也沒想到沙人畏不提自己。
但是錯愕之後,素還真已想到:蔭屍人過權力癮,想必是兩人私下商議,沙人畏自認爲有把握控制蔭屍人,與其推出無法左右的至尊,不如推一個任憑自己擺佈的盟友。
顯然一線生也想到了。不屑地問道:“是嗎?現在有幾個人支持蔭屍人當新任至尊?”
蔭屍人搶着說道:“兩個,我和沙人畏。”
一線生道:“反對的有四個,我、素還真、素雲流、柳百通。四比二,不通過!”
蔭屍人叫道:“素還真不是世家的人,他不算!”
“那也還有三個,三比二,還是不通過!”
蔭屍人一怔,說不出話來。沙人畏道:“現在不忙着表決,我只是提個人選而已。”
一線生冷然道:“提蔭屍人,表不表決都一樣,他不可能通過的。”
沙人畏嘿嘿笑道:“是嗎?世家又不只我們五票,義父的子女也能決定吧?冷劍白狐呢?風雨殘生呢?還有其他的義子呢?”
一線生聽得心煩,道:“那就等你把大家都召集起來再說。”
沙人畏道:“眼前沒時間做這些事,一線生,你不要爲了保護素還真坐上寶座,世家的安危都不管了。你可知我們這幾天,爲了世家的存亡,出生入死,打聽出多重大的消息?”…,
“多重大?”一線生沒好氣地問。
“談無慾和宇文天已經勾結在一起,四處招兵買馬,準備對付我們了。”沙人畏說這些話,眼睛卻望着素還真,意思好像是說:談無慾與素還真是同門師兄弟,談無慾要對付世家,就等於素還真要對付世家。
蔭屍人也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果能先除掉這兩人,就無人敢說世家沒有能人了。我們不選至尊,但是爲了指揮世家,可以先暫時讓一個臨時大至尊,這叫權宜之計。”
一線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談無慾與宇文天,一時三刻是動不了的,你們爲何一定要惹起世家的麻煩?”
沙人畏道:“雖然如此,但是以他們的實力,想必很快就能號召針數門派,與世家抗衡。我們應該趁他們有所動作之前,斬除他們的生機,以防範於未然。”
“你有把握一舉除去談無慾與宇文天嗎?”
“素還真與談無慾實力相當,我們幾人聯手,也能對付宇文天。”
素還真嘆了一口氣,道:“談無慾是劣者的同門,同門自殘,劣者將成爲不義的罪人,不如就讓劣者回山隱居吧!”
一線生也道:“沒錯,素還真又不是世家之人,還是遠避爲上。”
素雲流道:“那就是說:如果要對付談無慾與宇文天,一定要讓素還真加入世家,名列家譜呢?”
“沒錯。”一線生道。
“這……”沙人畏也爲難了。
原本,他和蔭屍人商量,如果拿外敵威脅世家,大家在無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下,非仰賴武功較強的蔭屍人與沙人畏不可,能推舉二人其中之一當上臨時至尊,就掌握到了世家大權。
想不到如今的情況,素還真卻反而成了最重要的關鍵人物,如果要引來外,就得依靠素還真,想來臨時至尊也得讓他做了。
沙人畏眼睛一瞄,見到外花園一片凌亂。剛纔他與蔭屍人回來時,見到整個院子被破壞過的場央,問了守衛,才知道南霸天的使者來過。靈機一動,道:
“素還真對世家的忠貞,還有待觀察,我們不能輕易引狼入室。其實世家的實力雄厚,多一個素還真,又有什麼了不起?紫霹靂的霹靂電閃,難道會輸玄子神功?”
一線生一怔,蔭屍人也大喜,道:
“是啊!有紫霹靂出面,十個談無慾也不是對手!我們應該趕緊出動紫霹靂,將談無慾與宇文天除掉,重振世家雄風!”
一線生不禁遲疑,紫霹靂的威力有多強大,連他自己也不確定。對付南霸天五使時,根本沒有發揮什麼威力。但是,一線生知道紫霹靂的功能,萬一對付上一流的高手,還是佔了極大的優勢。
原本一線生製造紫霹靂,是要用做歐陽上智的守衛,上智一死,一線生想到:有這樣利器在手,自己也將得到很大的保障。因此,一線生刻意將控制紫霹靂的方法秘而不宣,只有自己能叫紫霹靂殺人或停止。
所以,現在無極殿裡,實力最強大的人,應該是一線生。
如果能讓紫霹靂去除掉談無慾與宇文天,沙人畏與蔭屍人也不能佔首功,還是當不了至尊。只要素還真在,蔭屍人就不敢輕舉妄動;沙人畏再難對付,孤掌難鳴。這麼一來,世家的第一人就是自己了。
正當一線生猶豫不決時,肩上被拍了一下,轉頭一看,素還真的獨眼正銳利地瞧着自己,好像要看穿他的心事一般。…,
只見素還真面帶平時的溫和微笑,道:“一線生,你跟我出去一下。”
“呃……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無極殿,蔭屍人一向就幽沉沉、飄忽忽的聲音說道:“素還真和一線生,不知要講什麼,鬼鬼祟祟。”
“哼,不管講什麼,我們都有道理,不必怕他們。”
素雲流甚是不以爲然,拂塵一揮,不再理他們。
沒有多久,只見一線生與素還真又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一線生臉色發青,擡袖拭了一下額上的汗,汗卻還不住地滲出來,連腳步都還有些發顫。
“怎樣?一線生?你們商量了些什麼?”沙人畏奇道。
“沒……沒什麼。總之……總之這個呢,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動談無慾和宇文天就對了!誰若再這麼說,就是世家的叛徒!”
“什麼?爲什麼突然間改變態度?”沙人畏怒道。
“我們不知談無慾實力有多高強,談無慾也從未抽出他背上的寶劍。萬一他寶劍出鞘,我們根本不知道對不對付得了他。不如這樣吧!沙人畏,蔭屍人,你們誰要去試探談無慾的實力?將他逼得使出全力,就知道紫霹靂對上他有幾成勝算了。”
蔭屍人道:“這是什麼話?談無慾武功高強,逼他動出全力,不就是要我們去送死嗎?”
“爲了世家,這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世家不能做無謂的冒險。”
沙人畏知道已經沒有可再談的空間,怒道:“好!一線生,現在世家大權你一把抓,看你能威風多久!”
沙人畏憤怒地轉身便要出去,蔭屍人還要說話,卻被沙人畏怒喝道:“走吧!什麼都不必要再講了”
蔭屍人只得嘿地笑一聲:“一線生,你很奸喔!”才與沙人畏一同走了出去。
一線生乾笑了兩聲,道:“講到奸,我是沒有人家的十分之一啦!素還真,你說是不是?”
“‘奸’這個字眼很不雅,以後最好不要用。”素還真顧左右而言它。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這種過敏的字了。素還真,現在你說蔭屍人和沙人畏兩人會不會繼續對歐陽世家盡忠呢?”
“除非歐陽世家的接棒人,是他們兩個其中之一。”
“這是不可能的。”
“那麼歐陽世家將要失去這兩個人了。”
一線生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就讓他們永遠消失!”
素還雖不置可否,卻大致已能料到蔭屍人與沙人畏有的下一步舉動。但是。他也並不擔心,因爲他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出素還真所料,蔭屍人與沙人畏在無極殿討了老大一個無趣,憤憤地走了出來,直到步出無極殿數裡之外,沙人畏越想越不對頭,道:“爲什麼會這樣呢……?”
“是啊,爲什麼一線生會說不可以動談無慾呢?”蔭屍人馬上接話道。
“不對,我說的是爲什麼一線生與素還真講了一會兒話,會汗流浹背,臉色怪異?素還真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蔭屍人道:“素還真那張嘴,死的可以說成活的,一線生被他嚇出冷汗,一點也不奇怪,我還曾經被他嚇昏三次呢。”
沙人畏怒道:“好了!這種事也敢講?很光榮嗎?哼!一線生又不是下一任的至尊,憑什麼說不聽他的話,就是歐陽世家的叛徒?既然他那麼怕談無慾,那我們就與談無慾合作,殺了一線生、素雲流他們,將世家大權奪回手中!、…,
蔭屍人一聽,嚇了一跳:“與……談無慾合作?你的意思是……是背叛世家?”
“只是合作罷了!”
“但是……談無慾和宇文天,都是世家的大敵,萬一與他們合作,殺了世家的人,也等於是背叛世家,義父知道了的話……”
“義父已經死了。”
蔭屍人被這一提醒,道:“對啊!義父已經死了。我怎麼都沒想起來?義父實在是太厲害,死了也好像沒死一樣。”
沙人畏心裡雖然直罵蔭屍人沒出息,卻也樂於他如此愚昧,一力捧起他當至尊的話,必能將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現在你說怎樣?我們去找談無慾談判吧!”
“可是……”
“又可是什麼?拖拖拉拉,不幹不脆!”
“可是……你殺死了談無慾的胞妹談笑眉,萬一他知道了……”
沙人畏一怔。
這件事,他確實快要忘了。但是,談無慾不會忘掉的。
談無慾只有一個小妹,叫談笑眉,是一個溫婉美麗、無甚心機的女子。
不知爲什麼,談笑眉竟成爲歐陽上智的情人,還懷了冷劍白狐。
原來,歐陽上智當初引誘她,便已擬下了一連串的計劃,等談笑眉有了身孕,便要她去接近當時的武林至尊接天道,並結爲夫婦,以期將來能讓自己的骨肉接收接天道的基業,成爲真正的武林至尊。
談笑眉對歐陽上智的此等行爲極爲不齒,終於在冷劍白狐十歲那年,忍不住對接天道坦承了一切真相。
自己愛護了十年的兒子,居然是他人的骨肉,接天道大受刺激,從此對談笑眉十分冷淡,又結識了素還真之妹素雲流,素雲流生下一子之後,接天道更是把所有的愛都投注在素雲流母子身上。
後來接天道被殺,談無慾把談笑眉安置在無人所知之處,以免被歐陽上智發現,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談笑眉最終還是被歐陽上智找到了,囚禁在言家莊之中。直到歐陽上智要與素還真對決前,爲了防止知道太多的談笑眉說出不利於自己之事,便暗中遣沙人畏毒殺了談笑眉。
談無慾發現談笑眉的屍體,一眼斷出是死於毒物,當場便悲憤地揚言與沙人畏誓不兩立。
但是,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並不聞談無慾有什麼舉動。沙人畏於是擬將一切的罪狀都推給歐陽上智,料想必定還有轉寰。
沙人畏陰沉地說道:“殺談笑眉,你我都有份,都脫不了關係。談無慾要追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只要你配合我,不亂說話,就不會有事!”
“是,是,我不亂說話。”蔭屍人急忙道。
“不要再提到談笑眉之事,現在我們去找談無慾!”
“好,找談無慾。”
蔭屍人與沙人畏乃往談無慾的修行之地無慾天而去。
自從素還真自認敗於歐陽上智,投身世家之後,談無慾便在無慾天深居不出。
但他的養晦只是一時的沉寂。任何人都料定:談無慾一有機會,必定會再出江湖,與素還真一較長短。
當初,素還真與談無慾表裡爲謀,合作掀起武林動亂,也引出了歐陽上智。
但在最後關頭,談無慾卻被歐陽上智的胞弟歐陽上致說服,出賣了素還真,抖出一切計謀,引起了武林的一片討伐之聲,逼得素還真差點要被萬教亂刀殺死。
想不到素還真棋高一着,投了歐陽世家。這樣一來,談無慾便被孤立了。若是對付素還真,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不對付素還真,他要如何立足武林?如今素還真背後還有世家做後盾,無論如何是談無慾討不了便宜。…,
談無慾算是被歐陽上智給出賣了。上智既死,他更不會放過任何整垮素還真的可能。素還真一天不死,談無慾一天沒有出頭的機會。
現在談無慾雖然身邊只有宇文天,但所謂兵貴精不貴多,沙人畏評估之下,認爲還是有能力對抗目前的無極殿。
無慾天處於深山絕嶺,仰觀崇嶺上的古鬆,在雲霧間似隱似顯,彷彿是絕頂仙人居所,令人望之生敬。兩人以輕功越上陡峭的山壁,漸漸地接近高處的無慾天,幾片雲飄了過來,將他們包覆在一片白茫之中,更是有騰雲駕霧的感覺。
攀到了一處,山壁中間凹進一行棧道。沙人畏與蔭屍人沿着棧道走上山,走了約莫十里路,只見道路越接近山頂,越是狹窄,路面也越是坎坷不平。兩人小心翼翼地一手抓着壁崖,一步一試地往前走。
遠處的棧道盡頭,居然又是一個千里深淵,無路可走。但是仰頭眺望,對面的高峰卻有一片開闊的平臺,設着石桌椅,幾株古意盎然的松樹結成了亭子,在雲煙飄渺中,乍看之下,就像是仙人的休息之地。
棧道盡頭的深淵,與對岸的石臺相隔不遠,沙人畏自忖輕功應該對付得了,提氣一躍巧地躍了對岸。
沙人畏環顧四周,頓覺天下丘壑盡在我之下,不禁生出一股威風之慨,臉上也帶着自得的微笑。
蔭屍人也躍了過來,看了半天,忍不住道:“咦?談無慾的無慾天,很適合當武林至尊演講的場所,很威風啊!”
沙人畏嘿嘿而笑,雖然沒有說話,心裡卻覺得:此地充滿了睥睨天下之慨,任誰走過了一段危險萬狀的棧道之後,飛躍到此地,必定產生爭強稱霸之心,與“無慾天”這三個人,真是一點都搭不上關係。
蔭屍人問道:“我們要不要叫一下談無慾?”
“不必了,他如果在,一定知道我們來了。”沙人畏不客氣地往石椅一坐,道:“我們只要在這裡等就可以了。”
兩人在此等了許久,蔭屍人幾次想要閒聊胡扯,沙人畏卻總是理也不理,硬是一聲不吭。
突然,沙人畏雙眼一亮,道:“來了!”
蔭屍人一怔,道:“什麼來……”
話未說畢,便聽見急促的喘息聲,急急的腳步,自遠方踉蹌地奔了過來。兩人往棧道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黑衫老者,一手提着劍,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奔了幾步,便施展輕功疾衝,卻顯得腳步凌亂,不成章法,一點也沒有輕功的靈巧。
那人面目瘦削黧黑,一頭白髮飄在腦後,居然是單鋒劍尊宇文天!
宇文天奔了幾步,見到對岸的鬆亭下是沙人畏與蔭屍人,便是一呆,將劍轉過來指着他們,怒聲喝問:
“你們怎會在此!?”
沙人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老兄又怎會在此?”
宇文天神情慌張,顯得更兇惡:“無極殿的人敢來此地,很好,你們是自來送死!”
宇文天眼中殺機陡升,沙人畏道:“且慢!宇文天,你我都是來投談無慾的,多一個盟友,就等於少一個敵人。”
宇文天道:“無極殿現在唯素還真是從,說不一定你們是他派來臥底的奸細!哼!總之歐陽世家之人,殺一個少一個!”
說着,宇文天便要躍上鬆亭,沙人畏還要對他解釋,陡然間自高處傳出低沉的聲音,那聲音不知是從多遠之處傳來的,真氣充沛,隔着雲端清清楚楚地送入衆人的耳中:…,
“宇文天,退下。”
這陣聲音,令沙人畏與蔭屍人大吃一驚,想不到談無慾還在更高處,也料想不到他會默不出聲,讓兩人在此空等了半天;更沒想到他可以對單鋒劍尊宇文天呼來喝去。
宇文天一聽到談無慾的聲音,像是整個人突然間泄了氣一般,軟軟地倒在地上,幾乎暈了過去。
空中飄來似隱似顯的香氣,這股萬年果的氣味,正是脫俗仙子談無慾特有的清香。
一道黃衣身影自絕高之處飄了過來,落在宇文天身邊,姿態輕靈。他一頭皓髮,面白脣紅,清瞿瘦削,一雙眼睛卻璨若點漆,炯炯有神,正是與清香白蓮素還真齊名的脫俗仙子談無慾。
談無慾連看也不看沙人畏、蔭屍人,便一手抓起宇文天的後領,一手提着宇文天衣帶,有如提着小孩兒一般,身子一頓,躍上山壁數丈之高,幾下足點險峰,與宇文天兩人一黑的黃的身影便消失在雲霧中了。
談無慾這下神鬼莫敵的輕功,將兩人看得眼睛發直,沙人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高聲道:“談無慾,你既知我們來意,爲何不露面一談?”
沙人畏在聲音裡灌注了十足的真氣,這一聲高呼,響逾萬里,在羣峰迴蕩中,更是氣勢恢宏。
然而,聲音迴盪過後,只有疾風呼嘯,並無談無慾的聲息。
“談無慾不理我們,現在怎麼辦?”蔭屍人問道。
沙人畏微微一笑,道:“談無慾要收我們爲盟友,只是故作恣態罷了。”
“你怎知談無慾要與我們結盟?”
“宇文天要殺我們,被談無慾阻止了,就算談無慾想親手報殺妹之仇,也不會故意連看不看我們啊!”沙人畏道,“談無慾名爲無慾,其實心機比誰都重,嘿嘿……他裝作不在乎我們,只不過要逼我們求他,成爲他的手下。哼!歐陽世家的人,豈能居於他人之下!”
“有道理,有道理。”蔭屍人放了心,“未來的武林至尊,豈能居於他人之下!萬一我成爲他的手下,將來我是武林至尊,他豈不是成了武林至至尊、武林太上皇了?他又不是我爹,這不行!萬萬不行!”
沙人畏對他的胡言亂語,已經能充耳不聞,腦子裡反覆想的是別的事。
“宇文天神色倉惶,是出了什麼事?難道……他們除了召募殺手之外,還做了別的事?談無慾要宇文天去殺誰?當世還有誰能令宇文天怕成這樣?談無慾到底有什麼計劃呢……”
沙人畏邊推敲着,邊仰首望向高聳入雲的絕峰,頓時感到談無慾與素還真在武林中翻雲覆雨,看似容易,實則不知有多少外人難以忖度的城府!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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