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瓊兒扶着聶瑤來了。
聶瑛連忙移步上前,扶住聶瑛,跟她道:“妹妹,你怎麼出來了?趕快回去休息。”
瓊兒姑娘在一旁道:“盟主,我剛纔跟聶瑤姑娘說了遊說之事,她堅持要來的。”
聶瑤笑了笑道:“我沒事,你們不必擔心了,難道除了我,還有人更適合說服我父王嗎?”
聶瑛猛然一怔,聶瑤的確是遊說耶律德光的不二人選,有她出馬,事半功倍,可是她現在……
王仁連忙站了起來,從後方趕上來,走到聶瑤面前道:“不行,堅決不行,你現在毒發越來越厲害了,而且毒發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怎麼能夠再次冒險,去開封城見你父王呢?”
聶瑛也不想讓聶瑤冒險,現在可是關乎她生死的時刻,絕不能夠馬虎,也阻止她道:“妹妹,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們另覓他人。”
聶瑤看起來甚是失望,避開了瓊兒,慢慢地向後退去。忽然間,她猛然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將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場之人,無不爲之大吃一驚。王仁連忙趕步上前,想要把他手中的匕首奪下來。然而此時,他又不敢輕舉妄動,猛然想起了烏狂的隔空點穴,可是他又不在這兒,急得直跺腳。
聶瑤盯着王仁和聶瑛,眼睛溼潤了,跟聶瑛道:“姐姐,雖然你上次讓中原羣雄把手言和,可是我畢竟是大遼的天和公主,我跟你們在一起,必然會惹人非議。我知道我必死無疑,只希望姐夫記得曾經在延州答應我的事情,我也就死而無憾了。能夠在臨死之前,爲姐姐、姐夫在中原羣雄面前澄清一切,爲你們倆盡點綿薄之力,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王仁和聶瑛只好答應了。
次日中午,王仁準備好馬車,讓古幽、靈鮮、瓊兒三人帶着聶瑤入城,他卻在暗中接應。
臨走之時,奪命蠍將一瓶藥膏交給瓊兒,跟她吩咐道:“瓊兒,要是聶瑤姑娘毒發了,你就將這瓶藥油擦在她的太陽、人中,它有緩解的奇效。”
王仁盯着因刺骨而踉踉蹌蹌、左右搖晃的聶瑤,再看看滿臉愁容,甚是不忍的聶瑛,說不出的難受,淚水只能穿腸而入。
聶瑛也沒有勇氣接受最近所發生的這些事情,無力的靠在王仁的肩上道:“王仁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王仁知道聶瑛的心事,她應該是又想舊事重提,連忙跟她道:“瑛兒,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可是絕不會讓你受到絲毫的委屈,況且聶瑤真心爲我們祝福,她把我當成她的最愛,可是卻不希望我和她有絲毫的關係。她是不會讓我做出昧心之舉的。”
聶瑛絕望地開始哭泣了:“王仁哥哥,爲什麼我們姐妹倆的命這麼苦……我跟耶律德光交手這麼多次,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父王;瑤兒真心真意地愛着你,無慾無求,可是卻被狠心的不凡殘害……”
靈鮮和古幽在城外求見,城樓上的契丹人一眼就認出了天和公主,連忙打開城門,親自護送,帶着天和公主來到了耶律德光的皇宮。
爲了防止發生意外之事,瓊兒沒有進去,等在外面接應。
三人直接被帶到了耶律德光的寢宮。當時,耶律德光正在盯着一副擴展到黃河南岸的契丹版圖發呆。
耶律德光見到聶瑤,甚是高興,起身上前,不過發現了她病怏怏的神情,走起路來還晃晃悠悠的,似乎已經是病入膏肓了,不由大吃一驚。
他連忙上前,扶住聶瑤,將她扶到了自己的龍榻之上坐下,蹲在她面前道:“天和,你這是怎麼了?是王仁那個混蛋欺負你了,還是他保護不周?我現在就派趙延壽帶着契丹鐵騎把他們殺個精光。”
聶瑤連忙止住他道:“父王,不是的,與姐夫沒有關係,是你請的那個不凡軍師對我下毒。不過您別擔心,我正在服用解藥,再過幾天就可以永遠解脫了。”
耶律德光請聶瑤坐在自己的龍榻之上,把手閒談。
靈鮮和古幽二人守在一旁,怕父女二人敘舊時間太多,會讓聶瑤在耶律德光面前毒發。
靈鮮靈機一動,站起來道:“大遼皇帝陛下,天和公主這次來,其實是有要事跟你相商。”
耶律德光猛然一怔,坐到了聶瑤一旁,掠了掠她的頭髮,問道:“天和,你有什麼事情要跟父王商議?只要你開口,父王無不遵從。”
聶瑤幸福地笑了笑:“我是您的女兒,更是契丹子民,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父王您,或者是契丹人的事情。女兒這次前來,只是想跟您說一些事情。”
靈鮮和古幽紛紛,難道聶瑤見到耶律德光,想要中途變卦,背道而馳?
聶瑤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盯着耶律德光的眼睛,用渴求的眼光問道:“父王,如果漢人作契丹之王,行嗎?”
耶律德光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滿面笑容也驟然而逝,轉過頭去,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聶瑤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並不爲之感到驚奇,又問道:“那覆亡您爲什麼要當漢人之王呢?”
耶律德光又將頭轉了過來,冷冷地道:“只因石氏忘恩負義,不能容忍。”
聶瑤又道:“父王,您一定要知道,女兒絕沒有忤逆之行,我只是爲了您好,爲了我們契丹人好。您一生馳騁沙場,連黃河也在契丹版圖之內,所建千秋功業,足可以稱得上一代英雄。可是您常年窮兵黷武,來到中原後,更是下令‘打草谷’,百里之內,全成白地,漢人百姓,爭相怨恨。我姐夫才帶着武林羣豪前來抵抗你,現在,聽說連定、許兩州以南的契丹大軍也被百姓逼的北上。您難道沒有想過這是爲什麼嗎?”
耶律德光甚是失望,傻傻地笑道:“哈哈……原來我最心愛的女兒天和公主今天是替漢人來遊說來了。在漢人窩裡面呆久了,都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天和連忙跪倒在耶律德光腳下,哭泣道:“父王,女兒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跟你說一下局勢。”
耶律德光大驚,連忙從龍榻上起身,俯下身去,將聶瑤扶了起來,又讓她坐到了自己身旁道:“天和,你所說的父王又豈會不知?是的,契丹大軍歸鄉情切,實在是天不與我。不過,父王建立了千秋功業,比起中原始皇,有過之而無不及。天下英雄,惟父王一人耳。父王是有北歸之心,不過一直猶豫未決,既然你都跟我這麼說了,父王又有什麼話好說呢?待會兒,父王要當着滿朝漢臣的面,再向中原挑戰。父王會老,可是大遼子孫早晚有一天會將契丹鐵騎永遠駐紮在中原。”
靈鮮和古幽紛紛大喜,知道耶律德光已經答應了,抱在一起,爭相慶賀。
不想此時,趙延壽孤身一人,配着寶刀,又闖了進來,直接跪倒在耶律德光的龍榻面前,苦諫道:“主公,您三下中原,才得晉國疆土,此次要是放棄,要想再圖中原,要等到何年何月?”
耶律德光非常生氣,冷冷地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趙延壽道:“跟中原亂寇決一死戰。”
耶律德光仰天大笑道:“哈哈……好,爲了讓你們這些長期堅持南下的臣子心服口服。今天,我就將契丹的命運交託在你的手上。你就跟她們三人賭一把吧,誰贏了,我就考慮誰的意見。”
靈鮮知道古幽是天生的小福星,要是賭運氣,從來不會輸,連忙站出來道:“好吧,我們都是弱質女流,咱們就一局定勝負,賭最簡單的擲骰子吧。”
趙延壽迎戰。
古幽上前,拿出一顆隨身攜帶的骰子,先讓趙延壽檢查了一下。趙延壽確定骰子正常後,又道:“一局定勝負,誰的點數大,誰就贏。”
趙延壽將骰子拋出,不想居然擲出了一點,足見天意難違。
古幽拿起骰子也同樣拋出,擲出了六點。
趙延壽無話可說,怒氣衝衝地退出了耶律德光的寢宮。
耶律德光親自將聶瑤、古幽、靈鮮、瓊兒送出了開封城,跟聶瑤囑託道:“天和,父王時日無多,有機會多來看看父王啊。”
天和不敢回過頭去看耶律德光,因爲她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有什麼結果似的,淚如雨下,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次日清晨,耶律德光將文武百官叫在崇元殿上宣佈道:“朕自從登基以來,自知時日無多,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無奈契丹大軍長期征戰,戀家情切,實不應繼續停留。現在,朕下令,引兵北上,撤離中原。此乃是天不與我,非我契丹鐵騎不足以定中原亂寇,若有這麼一日,朕必要平定中原,一統天下。”
聶瑤不辱使命,回到了中原羣豪的大營。
王仁和聶瑛親自在營外三裡處迎接,不想此時,聶瑤的毒又開始發作了。
古幽和靈鮮連忙幫着瓊兒,將奪命蠍所給的藥油擦在了她的太陽、人中兩個穴道。聶瑤爲了提醒自己,都將紅脣咬出了鮮血。
靈鮮將遊說時發生的事情跟王仁和聶瑛說了之後,王仁非常高興,走到古幽面前道:“二嫂乃是唯一一個九大絕頂高手,乃是真正的有福之人,這趙延壽跟你賭博,那還不是必輸無疑,不過,這也要靠大嫂機智。”
衆人各自回房休息,王仁也去找五烏看看有沒有得到解藥,不想烏狂和烏魔居然被點,而不凡喝她的三個丫鬟不知所蹤了。
王仁大驚,連忙幫烏狂和烏顛解開穴道,又向二人問道:“大哥、前輩,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被別人點住了?不凡跑哪兒去了?”
烏狂滿面慚愧地道:“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真是太大意了。她就在你進來之前剛剛離開,估計是逃不了多遠。”
王仁本來並沒有在意,可是想到這不凡一心想贏聶瑛一把,連忙跑出去找聶瑛。
他來到自己的房間,果然,不凡身上特有的香味飄得到處都是,瀰漫到了整個營寨之中,不過此時,聶瑛卻不在房間。
他又跑道聶瑤的房間去看,發現聶瑛正在聶瑤的房間中,二人都安然無恙,這才放心的下。
聶瑤見王仁跑進來了,微微一笑道:“姐夫,你怎麼來了,今天我立了這麼大的功,你和姐姐一個武林至尊一個武林盟主,要怎麼獎勵我?”
王仁笑了笑道:“哈哈,好啊,這個容姐夫好好想想,不過此次北退契丹,中原羣豪都是功不可沒,我是應該做點什麼。”
王仁轉身欲走,可是細細想想,這不凡很有可能會悄悄偷襲,可是又不能讓聶瑤知道不凡已經逃脫的事情,於是又跟聶瑛和聶瑤道:“我看說不定有一些不甘心的契丹人會私下來找我們尋仇。今晚,你們姐妹倆找大嫂、二嫂睡吧。我去找大哥、二哥、刀戊心商量一下賞罰之事。”
兄弟三人商議之下,決定讓刀戊心寫一個退遼英雄譜,在酒會上將這個英雄譜公佈,讓退遼英雄名揚四海,也讓契丹人聞到中原羣豪的名聲,個個膽顫心寒,不敢再圖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