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大陸上的人們何曾見過這般鋪天蓋地的獸潮,雖有住在大陸邊緣的人有見過獸潮,那也是隨着潮汐而來的小獸潮,曾經清陽在通天觀中祭元神之時便引來了一個獸潮,而在他去那裡之前,那裡也有過一次獸潮,只是無論何時的曾潮都無法與現在相比。
最先朝着白骨道宮衝上來的是死靈,他們最先到來的,所以也與道宮最近
只聽得那密密麻麻的靈魂尖鳴響起,大陸邊緣離那片死靈最近的道觀瞬間暗淡下來,隨之,那道觀在靈魂尖鳴聲之中快速的腐朽倒塌。
道宮諸人知道,那道觀裡的現任觀主已經死了,道宮有規定,凡有失土失觀之人,皆大罪,雖罪不致死,但是有些人卻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受那罪的。
死靈的靈魂尖鳴本是無形無質,凡耳聽之不見,然而此時卻密密麻麻的如麻雀叫聲一般的紛雜,可見那死靈的數量之多,而且,在清陽等人的眼中,看到了那靈魂尖鳴竟是如電波一般閃耀,即使是這些開了殿的殿主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夠在那靈魂尖鳴之下全身而退。
在白骨大陸邊緣的那些道觀之中紛紛的有人飛遁而出,亡命的逃回內陸逃來,而有些則是沒有人出來,與道觀共存亡。
“當……”
一聲鋪天蓋地鐘響天,震盪天地,虛空之中出現肉眼可見的聲波,朝着四面八方涌盪開來,看似非常的緩慢,但是卻只是頃刻之間,那些朝着白骨道宮涌撲上來的各類兇獸竟是朝後面的翻飛而起,就像是巨浪將海中的魚兒衝起,在衝起的那一刻,許多都突然散去,但也有些是**散去,僅有骨架還在。
那些骨架都是充滿了金屬色澤。這黑暗的中元世界之中的兇獸沒有普通的,他們有些肉身極其強大,有些骨骼都能夠用來煉器,能夠做成靈舟。
就在鐘聲震盪而起之時,一道深藍的靈光從那重重的兇獸縫隙之中穿過,如劍一樣,朝着混沌鍾蕩起的聲波落下,與那聲波相觸的一剎那,藍光被聲波震散去,但是道宮中的諸人卻臉色變了,這看似並沒有起到多大做用的深藍光華,破壞了剛纔聲波的那種韻律,讓那聲波威力減弱了少許。
緊接着,以是一道劍光如絲般的朝着白骨道宮上空的清陽落下,劍光遊走,如活着的生靈,穿行於虛無之中,不沾塵埃,不着術法。
混沌鍾一震,“當”,一圈聲波震起,那劍光先是一沉,那種輕靈銳鋒感頓時消失,呈現的是凝重與晦澀,緊接着那劍光散去,露出一柄古樸的劍來,隨之,那劍無聲的裂開。
“哪位朋友跟白骨道宮開這樣的玩笑。”苦竹大聲的說道。聲音巨大,響徹天地。他的輩份在那裡,又是代宮主,他開口說話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道宮現在出現的這些人心中難免心中有意見,因爲苦竹的話聽起來偏軟弱了一些,別人都已經出手,已經欺負到頭上來了,這個時候不能夠再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態來了。
必須示之以威,只有在最初之時用鮮血讓人們畏懼,纔可能震懾避免後面來的混亂。
白骨道宮這麼多年來,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刻。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露了怯,這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這也是苦竹性格使然。
果然,並沒有人回答苦竹。
“我們不能在這裡守,必須到外面去。”雷動突然說道。
“對,我們白骨道宮即使是要滅亡,也不能這樣滅亡,要讓那些人知道,想要從白骨道宮的身上得到東西,就必須做好付出生命的代價。”其中有一人說道。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神通一脈一長生一脈之分,在場的都是道宮的人,而那些在別的世界之中沒有回來的人,他們或許會在知道道宮滅亡之後而後悔自己沒有回來,或許會慶幸。
“就算今天是道宮的最後一天,我也要讓道宮的周圍黑暗染上百年不褪色的豔紅。”
他們說的豪邁,人在話中已經化爲一道遁光朝着那無盡兇獸圈外而去。一道道遁光逝出,就在要穿過那兇獸圈之時,混沌鐘聲震響。
“當……”
鐘聲恢宏,如赤青的水墨,在無盡兇獸之中韻染開來,天地之間,一片寂靜,萬物無聲,唯有那唯一的鐘聲。
一片片的兇獸在聲波之中如塵沙被風吹起一樣的飛揚四散。
他們終究是小看看混沌鍾,或者說是小看了祭煉了混沌鐘的清陽。
遙遠的地方,藏靈洞天、空城、雲間仙府的人正在看着,他們臉的上充滿了一種莫名的興奮,那是一種思慮千年,終於要拿到手上的興奮與激動。
“那清陽把混沌鍾祭煉好了。”空城的城主金靈有些謹慎的說道,但是這謹慎也只是有些而已,相對於他話音之中的不以爲然來說,顯得過於少了。
“混沌鐘不是一個人可以祭煉得了的,他最多算是能夠驅御得動而已,即使是比別人做得好,也不可能發揮出這混沌鍾五分以上的威力。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我們派入道宮裡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懷着一個美好的夢想,最終在這個夢想要實現之時,卻不得不獻祭。”雲間仙府的人說道。
“後人會記住他們的,他們是我們三派的功臣,是他們鮮血,讓我們從此不再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藏靈洞天的太昌上人眼中閃爍着一種狼見到血時的那種光彩。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片赤青的光華如一個渾圓天幕一樣的撐起,就像是白骨道宮一樣,撐起一片天幕,將整個白骨大陸近千萬的普通籠罩着。
太昌上人對於白骨道宮有着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即是畏懼,又是一種狂熱,他夢想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爲道宮的主人。所以他心中的畏懼轉化爲狂熱,畏懼越重,那種取彼而代之的念頭便就越瘋狂。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那些無盡的黑暗兇獸圈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一道道的遁光從中遁出。那些遁光在獸羣的後面顯化出一個個的人來。
太昌上人臉色一變,道宮的底蘊實在是太深厚了,雖然他們有相當一部分人建了靈波之後會離開道宮,但是留在道宮裡的人,依然讓太昌上人有一種無力感。
不過,好在他做的準備足夠多,原來以爲自己倉促之間會難成事,但是當他看到原本彙集在劍河世界的人都隨着獸潮一起來了之後,他突然有一種幸運感,感覺天地氣運加身,運氣站在自己這一邊。
“哈哈,真是好運道,原本只是想看看這個據說是很特別的劍河世界,沒想到居然看到萬年難得一遇的大獸潮……”
太昌上人慶幸他的運氣好,同樣的也有人高興,他們高興於自己可以看到如此壯麗的景緻,可以見到威名傳遍中元世界的白骨道宮有着覆滅的危險,這即使是自己不出手參與其中,但在日後說起來,也是一筆談資,可以跟人說,當時白骨道宮覆滅之時,我就在旁邊看着。
看着那屹立萬年不朽的白骨道宮,在頃刻之間腐朽倒塌,在轉眼之間四分五裂。
可以跟後輩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不滅的東西,只有珍惜當下的安定與平靜,這纔是即得的,纔是美好的,纔是最真實的。
只是,當有亂起之時,原本的一些忌憚與秩序就將崩塌,更何況,原本也並沒有什麼規矩,有的只是對於強者的畏懼。當他們看到不敢招惹的強者要倒下之時,那顆曾經因爲畏懼而不也逾矩的心,便跳動了起來。
當有人喊一句“道宮當滅於今朝,衆位道友若想更進一步,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之時,這一片天地都沸騰了,與此時,高遙無黑暗天空之中,一片燦爛星辰出現,點點藍光,閃爍不定。
星辰墜落,如一片流星藍雨,分外迷離。
下方是無盡的兇獸在咆哮着,在瘋狂的衝擊着道宮,它們已經被鮮血激起了獸性,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不光是純粹的鮮血激起了他們的獸性,肯定有着什麼特別的東西上這些兇獸瘋狂。
然而此時不是他們考慮這些的時候,成片流星墜落向出了白骨道宮的那些人落下,只在落下的那一瞬間,星光閃耀,觀看的人都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只是這一眨眼,整個天地便已經變了。
不再是黑暗一片的空空洞洞,而是變成了一片星空。所有人都置身於這一片星空之中。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法則在盤旋運轉,星辰依然在,但是擡頭看,卻又看不到任何一點星辰,只是在虛無之中不斷的星光閃動。
“周天星斗,太陽爲尊。”
這聲音冷酷,如天道法則之語,煌煌大勢,從億萬裡的高空落下,震盪靈魂。隨着這聲音一出,在那億萬裡高空的虛無之中突然爆閃出一點紅光,紅光自高搖天陸飄散下來,一片紅光滿天地,黑暗瞬間散去。擡頭看去,那散下的紅光之中彷彿有一隻三足火鳥飛落而下。
那是三足金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而帝俊在劍河世界之中悟得的一種法象,法象現,若隱若現,一閃一隱之間,已自高遙的天空落下。
在下方盤旋於白骨道宮上空的那羣兇禽之中突然有一隻兇禽引頸長鳴,突然朝着九天之上飛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