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九黎部族長老敲擊血鈴的聲音響起,那來自清陽子的沉沉壓力便陡然一輕,緊接着離火宗掌門頭頂衝起一片火光,化爲一片火雲,火雲濃郁而狂野,在衝出的那一剎那便已經衝向高空,將天空染紅一片。
之前他們一時不注意,被清陽子壓制得他們連法術都難以施展,只得困以自保。幸好九黎長老動用了那令人聞之膽寒的血鈴。這纔將那壓於心頭沉沉殺意沖淡,讓他能夠緩過來。
另一邊則是陰鬼王殿的殿主,在這一剎那他的雙眼涌生兩點黑芒,黑芒擴散,他的眼框在那黑芒之中同化,一轉眼之間,他整個人已經被黑芒吞沒,化爲一片黑霧,黑霧之中的那片虛空像是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連通了另一個天地。
一聲聲的粗重的呼吸聲自那黑霧之中傳來,一個高大無比的人緩緩的走了出來,那人渾身黑幽,肉身似碳,其身似人形,然而頭上卻有雙角,雙眼赤紅如牛眼,身體躬着,胸口一團白毛,雙手垂下過膝,十指有着鋒利的爪子。
他雖然還穿着之前那一身華麗的錦黑長袍,此時卻已經破爛一樣的掛在身上,一股凶煞詭異的氣息自他身上涌起,他站在黑霧之中並不出來,一雙血紅雙眼盯視着清陽子,與離火宗的掌門人和九黎部族的長老各佔一個方位,逼視着清陽子。
在清陽子那沉沉的殺意的壓迫下,他們也明白這裡沒有任何一人是清陽子的對手,但是三人聯手的話,他們卻不認爲自己會輸。
尤其是眼看天衍道派已經滅亡,敗落如斯,靈通子居然能夠憑着一根雷鞭阻擋住他們這麼久,雖說他們之前並沒有盡力,但是卻也讓他們對於天衍道派的大道訣要更爲期待了。
這陡然之間的變化,讓風凌與及黃靈都很吃驚,他們有一種形勢逆轉的感覺。風凌立即說道:“你再給一碗那樣的水給我喝,我幫你殺一個。”
她說的是在人間落霞山上時清陽子給她喝的那一碗水,顯然她也知道,自己若沒有那一碗充滿了符意的水根本就不會是烈炎老祖的弟子龐越的對手,而現在,她在面對着真靈天中一派掌門之尊,竟是兩道英氣的眉毛揚起,拔出手中劍,一點懼色也沒有。
木陽與融陽也站了起來,雖然他們知道清陽子已經入了天人道,但是面前的三人個個都是這真靈天中的一派之尊,各個身懷着寶物與強大的神通,他們自然是怕清陽子不是對手。
清陽子終於將目不落在了他們三人的身上,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憤怒表情,可是在他的心中的怒魔卻在翻騰,他看着站在那裡的三個如臨大敵的一方掌教,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長盛不衰,所以我在很早以前就曾想過,將來會是什麼讓天衍道派衰弱,又會是什麼讓天衍道派滅亡,但從來沒有想到過最後師父會死在你們這樣的人手中。”
他那淡淡的話中卻蘊含着強烈的蔑視之意讓三人心中大怒,只聽離火宗掌門沉沉的擠出兩個字:“天意”
他的話引來清陽子的目光,他只覺得清陽子的眼中滿是蔑視之意,耳中聽到清陽子說道:“天意,你算得了什麼?也配談天意?”
清陽子的話讓離火宗掌門大怒,他盯着清陽子的雙眼,然而清陽子的雙眼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兩點火焰般的光華,這兩點光華一出現便像是在離火宗掌門的心中點了一把火。
他只覺得心中突然怒意涌動,根本不受他控制,彷彿有着一把火在燃燒,他心中大駭,卻不敢稍動,因爲在他清陽子的殺意已如山一樣的壓下來。
就在這時,他的心中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咆哮,在這憤怒的咆哮聲中,他的意識便陷入混亂,隨之頭頂那數丈高的火雲反撲下來將他整個吞沒。
這一變化,讓陰鬼王殿的殿主與九黎部族的長老心頭一驚,他們只是看到離火宗的掌門與清陽子說了一句話,對視一眼,然後離火宗掌門身上的離火便失去了控制倒卷在身,只一轉眼之間便已經被離火燒成了灰燼,而且最詭異的是,從離火宗掌門人身上着火的一瞬間起,就沒有任何的聲息發出。
突然,那片焚燒的離火之中響起桀桀怪笑聲,隨之那片火焰朝着九黎長老撲去,只見九黎長老手中血鈴一敲,冷笑一聲說道:“九黎一族連輪迴尚且不懼,豈會懼這小小天魔。”
他在這一剎那之間便已經看出離火宗的掌門是死於天魔噬心,隨着他敲擊了一下那血鈴,那片火焰在鈴音之中飛散。
無論是怨魔還是剛剛成形的怒魔,他們都有着可以暢遊人心靈世界的能力,可以隨心念而生,但是修行人的心靈豈是那麼好進的,殺離火宗的長老,清陽子所施的手段也是近乎偷襲般,若是他早知道清陽子能夠驅使天魔,他一定會防備着,那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只是在這時,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黃光,黃光卷下,他們連忙用法寶護身,血鈴敲響,而陰鬼王殿的殿主則朝黑霧之中退了一大步。
然而那黃色光華卻並不受影響,黃光在鈴音之中化爲一片沙漠,他們發現自己竟是已經立身於一片黃沙之中,舉目四望,無邊無際,竟是看不到邊緣。擡頭,竟也不見天,只看到茫茫黃沙。
一念之間,竟已是改天換地,而他們卻並不能阻止。
就在這時,一頭怪物自天空的虛無之中躍出,撲下,一聲嘶吼響起,他們立即感應到有天魔在心中幻化,卻又立即被他們的心念擊滅。
這讓他們明白,這天空之中的怪物也是天魔。
天魔若是在心境不穩之時入侵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但是此時他們緊守心神,並不懼天魔。也就在這時,那撲下的怪物在他們眼中散滅了,一根白骨手指點了下來,在這個天地之中,彷彿是來自於天外,自天外貫穿而來。
在那根骨指之下,九黎族長老與陰鬼王殿的殿主兩人只覺得那是一柄劍,鋒利的絕世無雙。又似乎這點下的一指代表着整個天地的意志。
九黎長老手中的血鈴敲擊的越來越急,那敲擊血鈴發出來的聲音輕重緩急各不相同,他通過敲擊這血鈴來施展一種護身咒術,只見在他的周身出現出現了一層血光,血光將他包裹住,化爲一個巨大的血鈴將他罩住。
然而那個血光卻在出現之後的一剎那突然無聲崩散,隨之九黎長老倒下,在倒下的瞬間,他的神志就像是被利劍破開了,緊接着又被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給轟碎,他的意識徹底的碎滅。
另一邊的陰鬼王殿的殿主在九黎長老同樣的倒下了,他那鬼王一般的身體連同一片黑霧一起崩散了。
從清陽子出手到九黎長老和陰鬼王殿的殿主死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風凌他們只是看到黃光一片耀眼,然後九黎長老身上突然涌一起層血光,卻又瞬間破碎,然後整個朝後倒去。而陰鬼王殿的殿主躲在黑霧之中大吼了一聲之後,似乎想要隱入霧中逃走,卻連霧也猛然的激散開,而他整個人則和那陰邪鬼霧一起的散了。
清陽子在人間殺烈炎老祖的時候還花費了一翻手腳,殺他們三人,卻彷彿如揮揮衣袖那麼的簡單輕鬆。
風凌與黃靈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在他們看來這真靈界的修士也不過如此。他卻不知道,天人道和道真之境雖只是一線之隔,卻有天壤之別。
此時嵩陽與沉陽兩人醒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清陽子的時候,雖然欣喜,但是發現師父沒有了,那股欣喜又被悲色掩去。
他們看着清陽子,又看着那一片化爲一片廢墟的天衍道宮,千言萬語都化爲一句話:“師兄,天衍沒了。”
清陽子站在那裡,伸手摸着那根法柱,沉默了許久,最後緩緩的說道:“既然我回來了,天衍道派就一定會在。”
沉陽與嵩陽彷彿在這一刻那緊繃着的意志鬆了下去,再次的徹底的陷入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