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城市裡,華燈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大多數的人都是直奔着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而去……
突然,天邊升起一團美麗的煙火,明亮、刺眼。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震感和灼熱的氣浪。又一團煙火升起,方圓一公里的地面上寸草不生,氣浪所波及到的地面上的所有生命體,都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汽化了。
第二天的都市晨報頭版頭條:昨日18點30分,位於城西的中日合資企業,松江化工有限公司的工業園區,發生特大爆炸。到目前爲止死亡人數上升至39人,受傷78人,失蹤69人。各級政府正組織人員全力救援,事件的後續報道請關注近期的都市晨報。
松江化工的日方法人——松本次郎,表情沉重的站在一片焦土之中,他凝望着這片原本應該是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的現代化工業基地,而如今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身後的助理用日語說:“儘快出手吧。”
“是!”他的助理回答的簡潔乾脆。
王小天上班的樓盤,最近總是出事,接二連三的有工人受傷。老總很生氣,小天很頭疼,因爲他是一名安全員。
這不…剛纔工地又來電話了,說是有一個工人因爲沒戴安全帽,讓從腳手架上掉下來的一根鋼筋砸到了頭,送到醫院就死了。
這下事件還越來越升級了,從受傷演變成直接掛了!公司的張總氣的把小天的祖總十八代都罵到了,唉!這年頭有錢的就是爺!
“張總,這真不能怨我,我是見天的開會說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嘴皮子我都快磨起泡了,可他們該不戴安全帽還是不戴!我都快叫他們爹了!我親爹我都沒這麼上心過,結果還是出事了!”小天一臉苦逼相的說。
張總用眼睛斜了斜小天,咬着後槽牙說:“你說現在怎麼辦?”
小天一看張總的眼神就害怕,他也是抓耳撓腮的想轍,突然靈光一閃對張總說:“張總,有句話我早就想問你了,又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張總沒心思和他逗悶子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不是張總,我就是想問問,咱們這工地開工的時候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啊?”小天小心的說。
“忌諱?能有啥忌諱?當時該做的可都他媽做了!我還是請的香港的李大師來指點的!”張總憤憤不平的說。
“那……那咱兒這也太倒黴了!我可不是跟您作了一個兩個的工程了?有出過這麼多事的嘛?這眼看就要交工了!昨兒聽小江說:14號那天,還來了一批日本人到咱這兒看房呢!說是想在咱們這兒團購幾套別墅呢,你說這事搞的。”小天越說越惱火。
張總怒道:“別他媽淨說廢話了!今天這事我壓下了,錢也賠給那個工人的家屬了!你回去好好把手底下的工人管好,都讓他們把嘴巴管嚴了!再出事你就給我滾蛋!”
小天一聽張總這次說的這麼嚴重,看來自己的工作快不保了。他只能朝張總一個勁兒的說:“是是是,張總您放心!這回我天天住工地,什麼時候交工,我什麼纔回家住!保證不再出任何事了!”
張總“哼!”了一聲,怒氣衝衝的轉身走了。
小天看着張總這氣哼哼的背影,想起剛纔自己說的“大話”都心虛……能不能出事,出不出事,真都不是他能說的算的!
可想到自己從今天晚上開始,就要住在這工地了,真是一肚子的苦水沒地說去啊!自己個兒打小就體弱多病,你說上大學時候,怎麼就會腦子抽瘋選了建築呢?
工地裡的房子都是臨時搭建的彩鋼房,白天熱的像烤爐,晚上又四下透風。不過還好小天他大小也算是個技術人員,可以自己住一間屋子。
白天爲了“那件事”他跑東跑西的,都快累成狗了!雖說這彩鋼房裡的條件是差了點,可他還是沒一會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就聽到屋子外頭好不熱鬧,說是跟趕集似的都不爲過。小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一會聽見有女人哭,一會聽見孩子叫,一會又聽到一箇中年男人在說什麼安全生產。可他實在是太困了,一個翻身就又睡過去了……凌晨四點,工地廚房裡養的雞叫了,一切都回歸平靜。
早上起牀小天頭疼的要命,想想可能是自己昨天晚上,第一次睡工地着涼了!吃了早飯來到了作業現場,看到工人們早就開始幹活了。
包工頭一看小天來了,就一臉諂媚的說:“王工,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啊?”
小天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有臉問我?你們這邊不出事,我能來這麼早嘛?還早?早個屁!我媽孃的就沒走!”
包工頭也一臉的委屈說:“這,這您也賴不着我啊,我也不想兄弟們出事,你說都是一個村出來的,現在人沒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和鄉親們交代!”
小天也不想聽他在這囉嗦:“還交代個屁啊,不是賠錢了嘛?就那些錢你幹多少年能掙來?”
“可是也沒命花了呀?”包工頭小聲嘟囔着。
小天沒聽清包工頭的話就問他:“你說什麼?”
包工頭馬上換了臉嘴臉說:“沒,沒說啥。我是說我看您這氣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別提了,你們晚上不睡覺,在外面瞎喊啥?”小天想起昨晚上屋外的吵鬧聲就生氣。
包工頭臉色一變,小心的問:“您也聽見了?”
小天氣不打一處來的說:“廢話!我又不是聾子,那麼大聲我能聽不見嘛?”
包工頭左右看了看,小聲的對小天說:“王工,我和你說,就咱這個工地,邪的很……”
“邪?怎麼個邪法?”小天詫異的問。
“之前出事的兄弟,在沒出事前,都遇到過不乾淨的東西!”包工頭信誓旦旦的說。
小天聽的頭皮一緊,從小他就害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於是他怯怯的問包工頭:“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啊?你可別亂說。”
包工頭連連搖頭說:“我哪敢亂說啊!就今天出事的這個強子,他昨天就我和我說:晚上他出去拉屎的時候,總是感覺有人在看他。我還說他淨他媽扯淡!誰知道沒幾天他就出事了。還有那個王禿子,就是前幾天從樓上摔下來那個,後來我去醫院看他,他對我說:他是被人推下來的,可當時他後面根本就沒人!還有……”
“得得得,別說了!”包工頭還沒說完就讓小天給打斷了!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太他孃的瘮人了!
他回到自己睡覺的屋裡,躺在牀上看天花板發呆,腦子裡總是想着包工頭說的話……突然他想起來,在這個建築隊之前走了一批工人,當時的包工頭啥也沒說,來了兩天就要非要走,一分工錢也沒要!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蹊蹺。
小天翻開手機,裡面還存着那個包工頭的電話,想都沒想就播了過去。
“喂!誰啊!”一個粗糙的聲音響起。
一時間小天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於是就假裝是想和他聯繫業務的對他說:“你手裡有多少工人啊?”
對方一聽是找他幹活的,馬上語氣就溫柔多了說:“啊,我手裡的建築隊有三十多人!”
“現在幹活呢嘛?”小天硬着頭皮繼續問下去。
包工頭說:“現在已經在一個工地開始幹了!你現在要人嘛?”
小天說:“現在我手裡的工程還沒完工呢,我們下個工程要用!”
“那行,你下個工程準備要人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如果我這個活幹完了,我就直接去你哪,你是哪裡啊?”包工頭爽快的答應了。
“我就是上次你沒幹兩天就走的那個京華煙雲小區啊!”小天試探性的說出了自己工程的名字。
結果對方沉默了,過了一會纔對小天說:“你們那個工程現在的進度怎麼樣?我聽說這幾天出事了。”
小天一聽,知道對方上道兒了,他忙說:“可不是,死了一個工人,不過不影響進度。對了,我還想問你呢?當時你怎麼來了兩天就走了呢?”
也許是他還想着以後能和小天合作,也許是反正自己也沒接這個邪門的活兒,這個外包工頭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對小天說了實情。
這個包工頭姓劉,大家都叫他老劉頭,幹這行也快30年了,走過的路比王小天走的橋都多,當初他一來這個工地就感覺不太對勁兒,可是因爲現在的活都不好找,就想先看看再說。
可頭一天晚上,他就知道這地待不了。
那天晚上他半夜尿急,起了牀就往廁所跑,他一出屋就感覺外面黑的嚇人,還陰風嗖嗖的。可對於一個大老爺們來說這也沒啥,他跑到廁所裡解決完後就小跑回來了。
可一回來他傻眼了,他住的彩鋼房不見了。當時他的腦子還算清醒,想着也許是自己剛來,沒注意這裡的環境,所以走錯了吧。就調頭往回走,可走着走着他知道肯不對!
這廁所到住的地兒也就二十米不到,怎麼可能走錯呢?他擡頭望望天,雲遮月,一顆星星也看不見。想想自己也活了五十多年了,啥事沒見過!
於是他就對着自己周圍這一通罵,什麼難聽罵什麼,罵到最後,罵的自己都口乾舌燥的!然後他對着自己的前方硬擠出一泡尿來……
尿完他就大步流星的向着自己住的地兒走去……沒走幾步就看見彩鋼房了。
進了屋,他一頭鑽進了被窩,一摸自己腦袋,一腦門子汗。可看看這一屋子的大老爺們,那呼嚕打的是此起彼伏,他立馬就安心的睡着了。
可沒睡一會,就聽有人叫他去開會,他迷迷糊糊的起了牀跟着叫他的人走了。
那個人把他帶到了一片空曠的場地上,一羣人早就在那等着了,感覺就差他了一人了。這些人中大部分都穿着灰着的工作服,臉色灰白灰白的。也有幾個是穿着大褲衩子,大背心的,當然同樣的穿着也包括他自己。
他仔細一瞧,那幾個和自己衣着相似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手下的幾個工人。其中一個還和他打招呼,問他咋怎麼晚了還開會?
這時人羣中有一位領導站出來講話,他對所人有說:“現在咱們開一下安全生產大會啊,上班的時間不能脫崗、離崗。工作時間不許睡覺、打鬧,嚴禁幹私活,特別是不能酒後上崗。還有上班抽菸的,堅決不允許!要讓是我抓着,罰款500!再就是物品嚴禁亂堆亂放,必須按指定地點存放,嚴禁在通道、樓梯上堆放物品,道路要保持一直是暢通的!如果遇有事故發生不得離開崗位,第一時間要處理,並報告有關人員,不得隱瞞事故。還有交接班都要做記錄,精餾崗的,特別要注意對本崗位的物料負責,防止跑、冒、滴、漏……還有司爐工,要嚴密監視各種儀表認真填寫運行記錄及各項記載。經常要調整監視水位、壓力、溫度、燃料配比,煙風配比,煙塵,一定要保持最佳運行狀態!”
老劉頭越聽越不對,自己是搞建築的,咋還出來什麼精餾啊,司爐啊,怎麼什麼也聽不懂呢?
他邊上的一個手底下的工人,用胳膊頂了頂老劉頭說:“劉叔,這是講的啥啊?我咋一句也聽不懂呢?”
老劉頭也聽不懂,只能不懂裝懂的說:“這都聽不懂,你那腦袋就只是個吃飯的傢伙!”這個工人讓老劉頭一句噎的半天不說話了!
前面的領導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話,老劉頭幾個人卻越聽越糊塗,好不容易捱到領導講完話了,剛想回屋睡覺就走過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讓他們去搬東西。
老劉頭也沒脾氣,在人家手底下幹活,讓幹嘛就幹嘛唄。那個男人把老劉頭一行人帶到了一個倉庫裡,讓他們搬一箱箱的東西,讓面寫的都是什麼氮啊,什麼磷的,沒一個認識的。
結果這些人溜溜搬了一晚上,等雞叫了,天也亮了,所有人一看,我靠!這幾個人在這兒個地方,搬了一晚上的空心磚!
幾個人給嚇的不輕,老劉頭也害怕的不行。可還是交代回去後啥也不行說!
這幾個人晚上都搬了一晚上的磚頭,白天自然沒有精神幹活,結果其中一個又瘦小又小的男人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萬幸的是:下面是個沙堆,只是把腳崴了。
好不容易捱過了白天,又到了晚上。這幾個人因爲害怕一直不敢睡覺,可是白天干的都體力活,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睡着了。
結果又去開了安會生產大會了!搬了一晚上的磚!第二天老劉頭說啥也不幹了,領着一羣工人慌慌張張的走了。
王小天聽到這裡,總算是知道,這工地肯定是鬧鬼了!他掛了電話就給張總播了過去,張嘴就說:“張總,咱們工地真不乾淨!”
他上來就來這麼一句,把張總也搞蒙了,就問小天:“有啥不乾淨的!讓你小子在工地住一天就嫌棄了!”
“不是,你聽我說,事情是這麼…這麼……回事。”小天把從老劉頭那裡聽說的事情全部講給了張總。
張總半天沒說話,突然來了一句:“靠!我說當初這塊地怎麼這麼便宜呢!感情問題出在這!他孃的!什麼香港玄學大師!屁都沒看出來!”
小天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就問張總:“那,那現在怎麼辦啊?”
張總想了想說:“明天停工一天,就說是安全檢查。我再去請個高人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王小天這個苦逼啊,問題是今晚上怎麼過呢?自己肯定是不會回工地住了,打死都不回!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工地裡的工人,要是再出事他可要頭大了!
趁現在天還沒黑,王小天把包工頭叫來,讓他一定要對手底下的人說:晚上不能一個人單獨出去,上廁所都要三人一起才行!不然出了事兒,後果自己負責。他把張總明天停工的通知,傳達下去後就開車回了自己家。
到家後,他躺在自己柔軟的牀上想着,“還是自己家好!”本想着能睡個好覺的王小天,凌晨5點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拿起手機一看是包工頭的電話,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麼早打電話出什麼事了嘛?”
“王工,你說讓我們三兒人,三兒人的一起上廁所就沒事,可今早上我一點人數,少了三個人,你快點來吧!”
王小天激靈一下就清醒了,驚道:“靠!真的假的?這也太兇了吧!”
他掛了電話就火速直奔工地去了,一到工地就看到一羣人在大門口站着……包工頭一看王小天來了差點沒哭出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一下就少了三個人,我回村可怎麼交代啊!”
小天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爲了穩定人心他也只好說:“大家不要怕,人肯定丟不了!咱們現在每五人一組,在工地的正中心成米字型向外找,一定能找到。”
就這樣所有人在王小天的指揮下,分成了6組,沿各個方向搜索。找了小半天,終於在西北角的一個臨時堆放建築廢料的空地上,找到了那三個人。
找到他們三個的時候,這三個人還在睡覺,怎麼拍也拍不醒。後來還是包工頭想了個土辦法,就是用童子尿淋……工人裡有個不到17的男孩,在衆人的逼迫下費勁的擠出了一泡尿。
沒成想這法子還真管用,幾個人悠悠的轉醒了,誰知三人醒來一看這麼多人圍着他們就問:會還沒開完嘛?
其他人讓他們問的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等他們把昨晚上的經過一說,和老劉頭他們幾個的遭遇是如出一轍。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有的說要走,有的說快點結工資,總之是沒人想在這多待一分鐘!
王小天哪能讓他們走啊,這要是都走了,他臨時上哪兒去找施工隊啊!
“大家先彆着急,聽我說,張總現在正在請教高人,今天肯定能把問題徹底的解決了!你們好好想想啊,要是現在走就是違約,公司能給你們工資嘛?”王小天是連哄再嚇唬,總算是把人先留下了,可是如果問題不解決,走也是早晚的事。
大家都是焦急中等待着……可眼看天就要黑了。
“死了都要愛……”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小天一看是張總電話。
“小王啊,你快把庫房裡的兩掛大地紅拿出來,在大門口擺兩個6字,你一看到我的車就把炮點上,知道不?”
“好,我這就去。”
王小天和包工頭按張總的吩咐把兩掛大地紅擺在了大門口,沒一會就見張總的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車停下來後,張總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在副駕駛上搗鼓了一陣子,然後抱下來一個用大紅布包着的一個物件,有個籃球大小。
張總走的很慢……臉色凝重的來到王小天的身前說:“我上衣口袋裡有張圖紙,你拿出來。”
小天在他的上衣口袋裡一摸,果然有張圖紙,打開一看,原來是工地的施工平面圖,上面有個地方用紅筆圈了個圈。
張總衝小天點了下頭說:“快點找到那個紅圈的具體位置,一定要準確。”
小天點了點說:“放心吧,張總。”
於是張總、小天和包工頭三人,在工地的一個廢舊機房裡找到了這個位置。張總讓包工頭搬來了一個桌子,上面擺好了蠟燭和香爐,他才把手中的物件鄭重其事的放在了桌子上。
紅布一掀開,竟然是一尊怒目圓睜的佛陀!
小天疑惑的問張總:“這是……”
張總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兩人和他走。他們來到了小天的屋裡,張總先從身上掏出的5000塊錢給了包工頭,讓他領着手下人出去玩一晚上,天不亮不能回!
包工頭樂不顛的拿錢走人了,小天卻一臉苦像說:“那我呢?”
張總冷笑着說:“和我睡一晚上!”
“啊!別啊張總,我可是正經人!”小天驚呼。
張總讓小天這個表情給逗樂了,笑着搖搖頭說:“你是正經人?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晚上就是需要個正經人在這裡守夜。”
“啊?張總,小的平時在你手下可盡心盡力,絕沒二心,您不用這麼禍害我吧?”
張總笑罵道:“得了吧,別在這跟我貧了,先說正經事。”
小天也收起了笑容說:“我不一直都在說正經事嘛?”
張總臉色一冷,小天就乖乖把嘴上閉了。看小天不說了,他才恨恨的說:“昨晚我去找的那個高人,說咱們這塊地太他媽邪了,他也沒法子。只能先把他一直供奉的佛陀,請到工地上先震着,他泰國把他的師兄請來也許還能有辦法。他們現在應該就在回來的飛機上了,咱們只要能堅持到天亮就行。”
王小天不明白,爲啥他和張總一定要待在這個鬼地方。可張總卻怪怪的說:“因爲佛陀身邊要有對童子。”
“啊,就咱倆還童子呢?”小天不敢相信的問。
張總也沒好氣的說:“對啊,咋了?就咱倆!”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在屋子裡一直坐到日頭落山,“咕嚕……”小天的肚子不爭氣的餓了。張總看看他,又拍拍自己的肚子,看來他也沒吃晚飯。
“你這有吃的嘛?”他語氣不善的問小天。
小天一愣說:“我這?沒,沒有”
一聽說沒有吃的,張總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說:“你說你,連個吃的你都沒有,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小天也委屈的說:“我這纔來這裡住幾天啊?真沒準備過什麼吃的,不過食堂肯定有,只是外面現在……”他沒接着說下去,而是猶豫的看着外面的天色。
張總現在也不敢貿然出去,只好說:“那就都他孃的餓着吧!”
“咕嚕……”張總老臉一紅,他的肚子也開始抗義了,沒法子了,嚇死是小,餓死是大!最後兩人還是決定先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出門時作爲安全員的小天,還沒忘記關掉宿舍的燈。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往食堂走去。
今天晚上的天氣還不錯,滿天的繁星,只是工地上出奇的安靜,連只蟲子叫都沒有聽到。食堂本來離工人宿舍就不遠,沒走上5分鐘就到了。
可一進去倆人就傻眼了,裡面有幾個工人在吃飯,張總一看還有工人沒走,就想罵人……可嘴還沒張開就讓小天給攔住了。
他對張總使了個眼色,張總開始還沒看懂,可是當他看清,正在吃飯的工人穿的衣服時,馬上就懂了……裡面的幾個工人臉色慘白慘白的,全都穿着灰色的工作服,上面還寫的什麼某某化工廠。他們也不知道是在吃什麼,遠遠看去黑乎乎的一碗。
張總頓時嚇的臉色發青,趕緊也對小天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快走!”
可是現在兩人是進退兩難。進去吧,裡面全是鬼。退出來吧,裡面的鬼都看到見他倆了!還向倆人招手呢!
沒法子,倆人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裡面的鬼大哥倒是熱情的很,招呼着倆人坐下後,還拿來了兩副碗筷。張總和小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碗裡的黑乎乎……真是想吐不敢吐,想跑不敢跑,早知道這裡這麼多鬼大哥,就算是餓死他們也不敢出宿舍半步了。
這些早以是鬼的工人們,還是在談論着工作上的事情,彷彿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亡魂一般。
一個小年青鬼工人對身邊一位年長的鬼工人說:“趙工,你說現在爲了趕進度這麼個搞法,行嘛?可別出事!”
年長的鬼工人說:“誰說不是啊!也不知道日本總公司的老總是怎麼想的?可他們的設計師說沒問題,咱們這邊的工程師就屁也不敢放了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就是,就是,”一羣鬼工人一起發着牢騷,可同一桌上如坐鍼氈的兩個活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關鍵時候還是小天反應快,他迅速拿起桌上的碗筷,對羣鬼說:“我還要加班,先回車間了,你們慢慢吃。”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張總也不傻,也連忙說:“我得去給他打下手。”
兩人一溜煙的往宿舍方向跑,看着他們的背影,年長的鬼工人沒有任何感情的說:“他們看出咱們不是活人了。”
其他鬼都同時機械性的點點頭,然後一同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
而此時的工地莫名的起了大霧,張總和小天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宿舍方向走,可是越走感覺越不對!他們來時用了不到5分鐘,可現在都走了快20分鐘了,也不見宿舍的影子啊!
小天哆哆嗦嗦的對張總說:“完……了,完了!咱們肯定又碰上鬼打牆了!”
“慌個屁!別忘了正位上還供着佛陀呢?”張總雖說嘴上硬氣,可是心裡也沒底。他伸手從懷裡掏出,自己帶了許多年的一塊老玉雕成的觀音。
玉觀音一掏出,張總頓時感到前面的霧有些散了。他二話不說,大步向前走去……
小天雖說害怕,但是也不敢和張總走散了,那可是要命的事。他只好慌慌張張的緊跟着張總的後面,沒一會就走回了宿舍。
可一到宿舍門前面,兩人都同時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宿舍的燈怎麼會開着呢?剛纔走的時候小天特意把燈給關了。
小天他慢慢的靠近窗口向屋裡看,一個女人正背對着窗戶坐在牀邊,手裡拿着針線正在縫着什麼……
他透過自己放在牀頭上的鏡子仔細一看,只見那個女人正在用線把自己的鼻子仔細的縫合好。嚇的小天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不捂住自己的嘴,他就會不由自主的大聲叫出來一樣。
張總看到小天嚇成這樣,也好奇的往裡面看去,他的眼神兒可沒王小天好,他只能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
可是在如此詭異的晚上,出現如此詭異的女人,讓人很難相信她會是個活人。
張總心中暗想:還是回到那尊佛陀跟前安全點!他邊想邊向後退,沒注意身後的一個破鐵盆……
“咣啷…啷…啷”一聲刺耳的鐵盆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彷彿要吵醒早以沉睡多年的怪獸一般。
屋裡的女人猛的回過頭,我去!這下子小天是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她的臉,這不整個一車禍現場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鼻子,都是用很粗糙的針法縫合上去的。
特別是鼻子!鼻孔都歪到耳朵了。她怒視的小天,一個閃身就來到了窗前。小天一驚,剛想回頭叫張總快跑。
卻看見張總早就跑出老遠,然後站在原地,向他招手,示意他快點跑呢!
小天心裡暗罵了句娘,就飛奔到他的跟前了,張總看小天也跟上了,就拉着他一直跑到了供奉佛陀的位置。
他們剛跑到,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定定的站在那尊佛陀面前,一言不發的望着佛陀像。
這個小男孩也就五六歲的樣子,身材很瘦弱,小小的身子支撐着一個大大的腦袋。身上的衣服很破舊,好像是電影1942裡面逃荒的饑民穿的衣服。
小天剛要上前詢問,張總卻一把攔住了他……他立刻明白這小孩可能有問題,想想也是,這麼晚,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突然,那尊佛陀微微一動就開始晃動起來了,然後就越晃越厲害,直到最後“嘭!”的一聲,佛陀像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子!
緊接着世界安靜了,靜的彷彿時間都停止了。
張總看到佛陀裂了,心知不好,這是要壞事啊!與其在這裡等死,還不如先早點到這工地外面安全一些。他衝小天使了個眼色,兩人慢慢的向工地的大門退去。
而一直都不曾動過的男孩,此時卻幽幽的轉過頭看向他們。男孩的雙眼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絲的眼白,黑色的瞳孔裡像是有一潭湖水,而黑色的湖水裡,正有一雙雙手在不停的掙扎着。
小天和張總一下子就被這潭水吸住了,動也不能動,大腦一片空白。而同時,從男孩的眼中飛出了無數雙手,死死的掐着兩人的脖子……眼看兩人就命不久矣了。
“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恆沙衆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爲報佛恩伏請世尊爲證明五濁惡世誓先入如一衆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洹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審除微細惑令我早登無上覺於十方界坐道場舜若多性可銷亡爍迦羅心無動轉……”一陣悠揚的誦經聲從不遠處傳來。
男孩突然痛苦的抱住頭,在地上打起滾來!沒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而小天和張總也立時就清醒了過來。他們看見從遠處緩緩走來兩位布衣老者……
張總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位就是自己之前去拜訪的高人——王大師!而他的身邊和他一起走來的老者,應該就是他從泰國請來的師兄了。
這位老者雖然是滿頭白髮,可卻是氣色飽滿、面如童顏……
他走到小天和張總面前,微微一笑說:“二位沒事吧?”
張總忙說:“多謝大師的救命之恩哪!”
小天也跟着說:“是啊大師,您要是晚來一步我們今天可就死定了!”
白髮老者道:“無妨,我師弟早就給你們算過了,雖有一劫,卻是有驚無險。”
王大師對張總說:“張總,這位就是我的師兄玄月真人,貴寶地是“惡鬼集屍之地”,我一人恐難擺平,我師兄早就金盆洗手多年了,這次也是怕我一人應付不來,只得出山相助!”
張總忙向玄月真人深施一禮道:“多謝玄月真人出山相救!”
玄月擺了擺手說:“修道之人應廣施善緣,這裡的邪祟如此之兇悍,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我知道了,豈能坐視不理呢!”
張總感激的說:“大師真是超凡入聖,慈悲心腸啊!”
玄月笑笑不語,張總看馬屁拍完,就直奔主題的說:“那大師,您看眼下怎麼辦?”
玄月從懷中掏出羅盤,邊走邊測道:“待我算算這集屍地的來頭再說……”
他端着羅盤,圍着那尊佛陀轉了三圈,手掐指捏的算起來。算着算着,他的面色就變的凝重起來。
只見玄月收起羅盤對張總說:“這塊地在此這前死過兩次人,而兩次都是發生在巳既年的7月15,也就是中元節當天。只是一次是在1941年的辛巳年,而另一次則是在2013年的葵巳年。”
小天趕緊用手機查上歷史這兩天,本地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兩件相當慘烈的大事就在當天發生的。
一件是1941年9月6日,日本人在此地屠殺了大批的軍民,因爲屍體太多,小日本下令就地掩埋。而此地就成了當時本地人,無人不知的萬人坑。
而72年後的同一天,此地的一家日資化工廠發生特大爆炸,具官方統計,死亡人數也超過百人之多。
玄月聽小天唸完手機上的資料,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難怪如此重的怨氣,告孽啊!當年死在日本人槍下的亡魂,肯定一直都不得安息。72年後又偏偏是家日資企業在此辦廠,不出事纔怪呢。剛纔我來時掐住你們的小鬼,就是所有怨靈的集結,我師弟的佛陀根本無法超度如此重的怨氣。要想他們能消除怨氣,得到解脫,就必須能讓他們大仇得報才行!”
“啊,這怎麼可能?我們上哪找當年的日本鬼子啊,再說啊,日本鬼子也是人,肯定也都老死了。”小天一臉做不到的說。
王大師此時,聽明白自己師兄的意思了,他對小天說:“不用這麼麻煩,只要去扎紙店裡,讓他們做幾個日本鬼的樣子的紙人就行。”
可玄月卻說:“去扎紙店可能來不及了,這事今晚必須解決,不然咱們就都要留下來陪他們嘍!”
王大師臉色一變,對他師兄說“師哥,這麼嚴重嘛?”
玄月沒說話,只是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張總一聽玄月這麼說心裡就更加沒底了,他忙說:“那怎麼辦啊?”
玄月想了想便問張總說:“工地可有紙張,竹子還有黃色的顏料?”
沒等張總回答小天搶着說:“有啊,有,您要多少?”
玄月說:“越多越好,你和我師弟一起去取。”
沒一會,兩人就用推磚頭的獨輪車,推來了兩件子A4紙,十幾根竹子和兩桶黃油漆。
玄月二話不說,從身上抽出一把烏黑的匕首,把幾根竹子都砍成了細細的竹條,在他們師兄二人的配合下,開始紮起了紙人。
小天和張總也沒閒着,他們負責把紮好的紙人用黃油漆塗成鬼子的樣子。
就這樣在四人的精成合作下,不到兩個小時就做好了四個惟妙惟肖的鬼子。
玄月手掐指決,在四個鬼子身上各彈了一滴自己的血。四個鬼子立時便動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着擺放佛陀的位置走去。
霎時,狂風四起、鬼哭狼嚎……無數道黑氣從工地的四面八方涌來,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當年的化工廠裡的工人們。
這些黑氣圍着四個鬼子,狂亂的旋轉着,而四個鬼子掙扎了幾下就讓黑氣捲到了空中。
這四個鬼子本就是紙紮的,雖說是有了玄月的一滴血,但和真人相比還是相差不少,再說此時就算是真人恐怕也是早給生吞活剝了。
沒幾分鐘四個鬼子就化成了紙片片,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地上。
玄月一看時機成熟,便大聲對着黑氣說:“各位父老鄉親,今日你們大仇得報,就應早日超脫,速速上路投胎!莫要在執着於仇恨當中了。現在的中國繁榮富強,當年的日本鬼子早就讓咱們趕出去了!他們再也不敢犯我中華了!如今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你們的同胞,他們都是勞動人民,都是此爲了養家餬口在掙着血汗錢!你們不應該把仇恨加註在他們的身上!我現在爲你們誦往生咒,你們就此去吧!”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抧多迦隸莎婆訶……”
空中盤繞的黑氣,在往生咒的吟誦中,漸漸的散去了。
所有的所有都歸於了平靜,彷彿不曾發生過一樣……
一聲雞叫,天亮了。
第二天工地正常開工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的詭異的事情。
而張總則給兩位高人分別包了兩個沉甸甸的紅包。
王小天從此再也不用住在工地了。
而小區蓋成交工後,卻出了一條霸王條款:“本小區房屋,一律不得出售給日本人!否則後果自付……”
《本故事完》
熱烈慶祝抗戰勝利70週年,銘記歷史,緬懷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