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門,位於南海一帶一某座小山之間。
山,不大,但卻極其精緻,就如同山中居住的女子一般,俱是那麼的秀美。遠遠望去,但見小山被一層青灰色山嵐遮掩,如虛如幻,給人一種極不真實感,又似乎是在害羞,就像是出嫁的新娘子一般,神秘中又帶着羞澀。
......彩雲一馬當先,在前方走着,她的嬌小身軀穿過山間花草樹叢,還一邊時時回頭觀看,似乎唯恐身後白弟逃跑。
其實,白弟若不想與她一道前來,縱使她苦苦哀求三天三夜也是枉然,他也不會妥協與她一道的。
只是,現在的他,卻是不知該身往何地?
他困惑,他迷惘,他感覺,天下之大,已是無他容身之地。
而且,他此次外出,其主要原因,是爲安琪兒報仇而來,但是,正如先前所云,天下之大,卻是該去往何地尋找那神秘的仇人呢?
大海撈針起碼還有個地點,知道針就藏在大海,但是此事,那“針”究竟在哪?
彩雲在前方歡笑着,她似乎很高興,整日裡,那張臉上笑容就未曾斷過,她的歡聲與笑語迴盪在這片花草樹木的原野間。
白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嘆息一聲。
“她還年輕啊!”
彩雲是很年輕,她不單年輕,還很快樂,她的身上時時都衝滿活潑,這種活潑,白弟有多少年沒在自己身上出現過了?
那好像還是很多年前,他還是個小孩子時,他身上依昔便曾出現過這種活潑。那時的他,很小,但卻天真活潑,他那時以爲,他會一直這樣與他姐快活的生活下去,直到死。
死,雖然那時的他並不知曉究竟是何種概念,但是,後來他知道了!
因爲,他的至親白狐姐姐便是已死,智木,那個害死姐姐的罪魁禍首也已死去,而在數月前,已經是自己妻子的安琪兒竟然又已死去。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爲他,難道,自己真是一個只會與人帶來災難的禍星麼?
若是用自己的性命,能夠換回已死的那些人,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命換出去!
只是,這僅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死,是現實,是不可改變的,那都已經成爲過去,世間又有誰,不論他有多大能耐,他能改變過去麼?
他嘆息一聲,看着前方那人的活潑影子,忍不住苦笑,輕聲呢喃道:“白弟啊白弟,你難道果真已經老了麼?”
彩雲停下身來並扭過頭去,她側目看來,神色間衝滿疑惑與不解,她的姣豔朱脣輕輕抖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只是卻又什麼都沒有說,僅僅向着白弟微微一笑,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白弟仍舊一語不發,默默的跟在其後,神色間,帶着一副難掩的落寞與蕭索,似乎原野間的風中,都跟着帶着股憂鬱的氣息。
……
十年歲月,彈指間匆忙而過,風媚兒似乎並未改變多少,她的姣美容顏還如昔年那麼豔麗、嫵媚。
似乎,任世事如何變遷,卻是不能將她身上帶走什麼。
當然,任誰在經過十年的歲月蹉跎,他抑或是她,終會或多或少的改變一些。
風媚兒究竟改變了麼?或是她又改變了什麼?
當然,她變了!
並非是她的外形改變,而是她的氣質。
十年前,她就像是一朵嫵媚的玫瑰,處處帶着令人迷醉的豔麗;而此時的她,恰似一朵芙蓉,早已脫去嫵媚的外裝,換作了高貴清雅,那高貴的氣質忍不住使人自感形穢。
仍舊是那一襲銀色輕紗,紗很薄也很稀,透過薄紗,隱約能夠看到她裡面的肌膚。她的肌膚很白,雖然看不甚清,但看她如嫩蔥一般的凝脂玉手,不難猜想,輕紗裡面的肌膚又是何等動人。
她一人佇立於山頭,一雙美目眺望着遠方,山上的微風將她身上最柔軟的髮絲及薄紗舞起,宛如一仙子佇立於此。
清靜、脫俗,仿似不食人間煙火。
這時,山下飛來一人,她落在風媚兒身後,而後慢慢地向她走來。
“師傅,山下有人來了。”
那少女向着風媚兒的背影輕聲道。
“是誰?”
風媚兒微微皺着秀眉道。
“他說他叫毒音子。”
那少女又道。
風媚兒聞後,她本來一張淡然的臉卻變了,她很驚愕,她不知道他怎麼會來?
自從十年前的南海之上,她與白弟一道脫險之後,她便看透了毒音子的爲人,並且也不願再與他有何瓜葛。
因爲她已知道那句話的意義所在,正所謂世態炎涼,當你對他有用時,他很在忽你,而當你對他無用時,他則會毫不留情的將你一腳踢開,甚至是在你落難時,都不曾出手援助,不落井下石就已是不錯。
是以,她在那次正魔大戰之後,就獨自一人回到山裡,十年以來,她深居簡出,不曾離開本山一步。
想到這兒,她忽然想到,同樣是人,爲何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如許之大呢?
爲何就有一人,在另一人落難之時,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奮不顧身前去援救?若是毒音子能夠像他一般,那我風媚兒還不是一生都要對你死心塌地又在所不辭!?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所謂,人不爲已,天誅地滅,這乃人之本性,毒音子身爲魔教首腦之人,其心性又如何會好呢?
“唉…不知道他前來又有何事啊?”
風媚兒輕聲嘆道。
那少女又道:“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風媚兒聞後,她的神色愈發驚愕,問道:“哦?還有誰與他一道前來?”
少女道:“還有鬼骷髏、東方宇、西門落日,另外還有一年輕公子,聽他喊鬼骷髏作師傅,想來是他的徒弟吧。”
風媚兒更加驚愕,在其心間,隱約感覺,他們此次聯袂而來,定是有事發生,而且,此事也與自己有關。
只是,不知道,世間還有何事,能夠引得當今天下,魔教中幾支勢力最大首腦聯袂齊來?
風媚兒搖首苦笑,喃喃道:“風媚兒啊風媚兒,看來你十年深居簡出,面子竟是大漲啊!竟然能夠引得數大老魔頭前來,真不知你該自豪呢?還是該…唉!”
話未說完,她輕輕嘆息一聲,點點頭,向着那少女道:“你先回去替我招呼他們,我隨後便來。”
少女走後,風媚兒擡頭看向天空。
蒼穹灰暗,似乎是在蘊釀着什麼。
“多事之秋啊…”
她喃喃的說完,而後向着山下邁步而去。
當她趕回山下,進得屋內,她定眼一看,見屋中的數張椅子上,赫然坐着幾人,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與自己相熟的毒音子幾人。而在鬼骷髏的身旁,則居坐一年輕公子,風媚兒識得此人,知道他是鬼骷髏的徒弟林雲。
“咯咯咯,毒前輩、鬼前輩、東方、西門兩位前輩,今天什麼風把你們全都招來啊?”
風媚兒巧笑嫣然的款款走來,林雲一見,登時眼前以來一亮,暗道:“果然不愧是羅剎門的門主啊,彩雲那小丫頭與她簡直沒法子比!”
毒音子坐在椅子上並未起身,看着風媚兒,笑道:“媚娘,十餘年沒見,你還是那麼的漂亮啊!”
風媚兒聞言一怔,後再次嬌笑道:“毒前輩您實在是太過獎了,媚兒真是愧不敢當啊!”
這是,毒音子忽然嘆息一聲,道:“自從十年前的那次靈淼峰大戰之後,這幾年我一直在苦修功法,也沒空來看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風媚兒笑道:“怎麼會呢?我知道,毒前輩是幹大事的人,整日裡忙不不可開交,再說了,我風媚兒能有今日,也多虧了前輩您了。”
毒音子聞後,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
風媚兒眼珠輕轉,試探的問道:“不知毒前輩與幾位前輩而來……?”
毒音子笑着看向鬼骷髏。
鬼骷髏見狀,將手間的茶杯放在桌上,道:“風…風門主。”
他的話還未說完,風媚兒已經嬌笑道:“鬼前輩,您這不是折殺媚兒麼?在您面前,還什麼門主不門主的?您就喚我媚娘吧!”
鬼骷髏笑笑,道:“好,媚娘,我這麼跟你說吧。”
其實,以鬼骷髏的身份,自是不屑喚她作什麼門主不門主的,在他眼裡,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自是極其看不上,若不是此次有事須她相助,他恐怕連話都不願與她訴說。
風媚兒點點頭,鬼骷髏又道:“想你還記得,十年前的南海之上,我們曾在那裡商量過一事,那便是我們各自的修道法決緣來。”
風媚兒點頭,道:“記得,你們說過,你們的功法,似乎是千年前的通天教主法決的分散開來的法決。”
鬼骷髏點頭稱是,道:“不錯,只是,媚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風媚兒不語,只是睜眼看着他,鬼骷髏又道:“自從十年前的那場靈淼峰大戰之後,我們便各自將門中法訣公出,並各自苦修,這麼練了十餘年,卻是進境不大。”
“哦?這是爲何?”
風媚兒疑道。
“因爲聖經的總綱並未在此!”
毒音子此時忽然道。
“在哪?”
風媚兒道。
鬼骷髏又道:“十年前,不知從哪裡傳出一句話,說是千年前的通天聖經將要出現,地點就是昔年通天教的總壇通天神峰,想來媚娘你也聽過。”
風媚兒點頭道:“略有耳聞。”
鬼骷髏道:“那次適逢我練功閉關,無法前去,當時有東方及西門兩位老友前去。”
這時,東方宇及西門落日兩人,臉色忽的一紅,鬼骷髏見狀,心中暗笑,道:“只是,後來幾經波折,那聖經卻被五行宗的兩個後生晚輩獲得!”
“誰?”
風媚兒忽然在心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知道,他即將說出今日他們前來的主要原因所在。
“那便是靈淼峰的水月貞與昔年森木峰的白弟!”
鬼骷髏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