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黑色煙霧緩緩地在白弟的身旁升起,凝而不散,很快便將他的身影籠罩在內,一股肅殺之氣頃刻間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楊紫瑤心間一顫,美目大睜,看着此時被黑煙籠罩的白弟,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靈淼峰那一幕,他全身上下也是被一團漆黑包圍,竟似魔神降臨。她雖然對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說不害怕,但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與顫抖,她已經在害怕。
黑霧中,白弟的雙眼被血色替代,紅色的瞳孔凝望着門上那兩隻狴犴,閃現出嗜血光芒,他的嘴角不覺間慢慢挑起,他緩緩地舉起手來,黑紅兩種光團在他手間來回跳躍翻騰着,雖然還沒有出手,但那裡面所蘊涵的能量足以摧毀一切,楊紫瑤呆了!
白弟體內真元亂躥,沿着他的經絡流來衝去,行着不一般的行徑,而他的臉色亦隨着真元的運轉在不停的變幻着,紅綠白黑,不停交換。
“白師弟,你怎麼了?”
楊紫瑤努力將自己害怕的心神壓制下去,她看着白弟顫聲道。
白弟似乎聽見了她的話語,機械性的扭過頭來,臉上顏色變幻,雙眼如被鮮血塗染,聲音嘶啞着道:“楊…楊師姐!”
楊紫瑤心間一喜,快步上前,誰知還沒靠近,卻忽然從白弟身側躥出一條綠影出來,直直點在她的胸口。
“嘭!”
綠竹竿擊在楊紫瑤胸口上,她的人影飛上半空,還沒落地便口噴鮮血。
嘴角淌着血,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她看見,在那團黑霧外邊,一根綠色的竹竿飄浮着,並且還遙遙指着自己,似乎蠢蠢欲動,隨時便要攻擊過來!
“咳咳!白師弟,你……”
楊紫瑤蒼白的臉上現出絲紅暈,她咳嗽數聲,凝視着那團黑霧。
“嗚嗚咕咕--!”
這時,忽然從白弟身上傳來數聲奇怪的聲音,似乎是野獸呻吟,又像山魈嘶鳴,但卻並非白弟所發,竟似乎是從那根飄浮的綠竹竿身上傳出!
黑暗慢慢地移動,黑煙涌動,白弟的臉頰亦忽暗忽紅,倒像是在做着什麼激烈思想鬥爭,臉頰忽的一副猙獰嗜血狀,時又一副平時的和氣老實狀,但每種神色都掩蓋不了他的痛苦。
“白師弟,你到底怎麼了?”
楊紫瑤此時也發覺到了,事情恐怕並非自己想像那樣,倒似乎是那根綠竹竿在作怪。
“啊--嚎!”
白弟忽然長嘯一聲,而後他目視楊紫瑤,血一般的眼睛似乎燃起團火來,他將雙手持起,一團黑紅光球逐漸變大又變小,最後變成一人拳頭大小。
黑紅光球在白弟指間上下起伏,只聽他聲音嘶啞道:“格格格格,你害死我姐姐,你、去、死、吧!”
就在那隻光球即將飛出之時,卻忽然見白弟身上的黑霧中閃現出道黃色的光來,金黃色的光芒一閃即逝。
但這短短的一瞬間,對白弟來說已經足夠,他把握瞬間,將光球向着一旁射去,而後便疾速控制體內亂躥真元,金丹旋轉,真元迴歸,綠竹竿也啪的一聲,跌落在地,滾向楊紫瑤的腳下。
“轟隆隆!”
再說先前那隻光球,被白弟擲出以後,射在兩扇石門之上,發出聲巨大響音,而後便見一股巨大蘑菇雲升起,迅速將二人包圍在內。
待煙消雲散之後,倆人灰頭土臉的站着,楊紫瑤看着白弟那張蒼白的臉上,本來一肚子的怒氣,此時卻不知該怎麼發作,似乎怒氣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她道:“白師弟,你沒事了吧?”
白弟牽動嘴角,嘶啞道:“楊師姐…對…對不起…”
而後,便見他眼皮一陣抖動,身子已然倒在地下。
……
不知過了多久,白弟悠悠醒來,他並沒有先睜開眼睛,而是默默的感受着體內狀況,感覺身體裡面並無異常,他才放下心來。
只是,他忽然卻發現金丹似乎與往常不大一樣了,平時金黃色的金丹此時似乎顏色淡了一些,但是散發着的金光卻既柔和又絢麗。
這時,他忽然想起,先前自己着魔時似乎忽然從體內涌出股奇怪能量,那股能量雖然不大,但卻帶着一種祥和溫柔,似乎有種被沐浴在春風一般,格外舒適。那道能量不知從哪裡鑽出,直接鑽進他的金丹,而那金丹正是有此股能量幫助纔可迴歸正常旋轉,白弟方可控制真元,避免了一次陷入魔道的災禍。
白弟費勁心思也想不出,先前那股能量究竟是什麼力量,他現在卻是顧不得這些許小事,而是眼前--雖未睜眼,但白弟卻也能夠“看見”她。
楊紫瑤坐在他左胸不遠處,一雙美目凝望着他,似乎若有所思又像若有所失,不知想些什麼。
孰不知,先前白弟體內那股黃色能量,乃是佛門法力。
十年前,當他還是森木峰弟子時,與其同門去往南海,在南海一密林間,他曾出手救過菩提門兩弟子,枯葉與法葉,那次他不單將他二人體內毒性吸收過來,並連帶着還將他們體內菩提門法力也吸進。只是,菩提門法力進入白弟體內半未融合,而是隱匿在他經絡旮旯處,此次若非他身上魔性太過濃重,那佛門法力不知還要隱藏多久。
佛、道、魔、妖,各仙訣法力全在這一人體內,卻不知究竟是喜還是禍?
楊紫瑤此時單手支頤,目視着白弟,卻忽然嘆息一聲,幽幽的道:“你還想要躲到什麼時候?曼珠沙華還尋不尋了?”
白弟睜開眼睛,雙眼偷偷的瞧去,他不敢正眼視之,僅用餘光打量。見她半坐在自己身側,一條腿撐起,她便將上身伏在上面,一手支着螓首,美目衝滿幽怨的看着自己。
“楊…楊師…姐…”
白弟坐起身子,卻低下頭去,竟是不敢看那雙幽怨的眼睛。
“唉…”
幽幽一聲嘆息響起,楊紫瑤道:“我不怪你,你現在好了麼?”
聞後,白弟心中愈發不安,他的頭也愈發低下,聲音更低,道:“楊師姐,對不起,先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
楊紫瑤笑笑,她點點頭,道:“我知道。”
白弟擡起頭來,卻看見那雙閃現着異常明亮的眼睛,那裡面究竟蘊有什麼含意?他知道的…
“謝謝!”
沒有再多餘的話,僅僅兩個字足以帶表他的意思。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弟問道。
楊紫瑤搖搖頭,她站起身子,道:“我們走吧!”
“可是你…”
白弟輕聲道。
楊紫瑤徑直走去,來到那道巨大破口處,看着先前被白弟轟炸的石門殘痕,當下笑着回過頭去,道:“看不出嘛!你竟然能將這麼厚的石門毀得一點不剩!”
白弟低頭不語,楊紫瑤見狀咯咯的笑了,快步返回,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臉正色道:“好了!都說了無事你還這樣,我都不計較你還計較什麼?”
說完,也不理他究竟還沒反應過來,拉起他的手便往裡走。
“嗡!”
白弟腦袋嗡的一響,繼而便機械性的跟在其身後。
那隻柔荑真的好光好滑,溫熱的感覺包圍着他的手,他任由其握着,嚇得既不敢握又不敢抽回,面紅耳赤的在後面走着。
楊紫瑤在暗中狠下決心,終於牽上他的手,而後便不敢擡頭看,低着頭向前走着。
一顆芳心撲通撲通的疾速跳動,玉頰的紅暈竟傳到脖頸,她感覺到,白弟的手似乎比自己的還要熱,似乎還很潮溼,她知道,那是白弟手心的汗水。
“膽小的傢伙!就這把你嚇成這樣,真不知你曾經在南海之上救我時的勇氣從何而來?”
楊紫瑤在心裡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