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孝昭帝朝堂上大怒之後,下了朝後,禮部尚書就直奔嚴府而去。
“太師,您要救學生一命吶!”
寧澤江剛進嚴府,看到嚴太師就雙膝着地,其姿態之卑微,其身軀之佝僂,若非他還穿着官袍,帶着官帽,還真讓人產生一種看到乞丐的錯覺。
嚴太師也是十分的頭疼,寧澤江是他的門生,這幾年將禮部管理的滴水不漏,春祭將至,卻出了這樣的漏子。
頭疼的同時,嚴太師也十分的憤怒,當下就甩開了他,嚴聲斥責道:
“你不是說你那原配妻子,自知她商賈的出身有辱你的官譽,帶着一雙兒女自請下堂去了嗎?怎麼那宅子裡會出現那三具屍體?澤江吶澤江,那是你的妻兒骨肉,你到能下得去手!”
寧澤江被甩到一旁,不敢有惱色,連忙的跪直身子,聆聽嚴太師的教誨。
嚴太師說完,寧澤江面上有悔色,卻不是爲了他的原配妻子,而是爲了這件事沒有做乾淨,留下的把柄給人抓了。
“太師,您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學生在朝中無甚根基,當初禮部老尚書願意提拔學生,學生看出來老尚書心疼獨女,願意招爲東牀婿。學生一直想報太師的知遇之恩,想着如果能在禮部站穩腳,豈不是比熬資歷要快的很。原本我想着與我那妻子商量,待尚書之女進門,允她做個平妻。她是商賈之女,別說是平妻了,就是給朝廷命館做妾身份都是不夠的,誰知那婦人不知好歹,尋到了京中,與我鬧將開來,還揚言要去監察司告發我停妻再娶。我與她起了爭執,於是...不小心失手......”
寧澤江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嚴太師聽明白了,氣的已經找不到言語去罵他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一雙兒女也是要告發你嗎?”
寧澤江在嚴太師的目光下畏縮了一下,硬着頭皮說道:“學生...學生與孩子她娘起爭執的時候,那兩個孩子在一旁看着,他們都已經五六歲了。日後肯定會生出禍事,於是...於是我...我就......”
“於是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都滅口沉了池塘!”
嚴太師的聲音急怒且有威嚴,在寧澤江的頭頂傳來,寧澤江低着頭。咧着嘴,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嚴太師氣的打翻了桌上的茶盞,熱茶淋了寧澤江一身,他的官帽上還掛着幾片綠瑩瑩的茶葉,他不敢伸手去撥開,而是直挺挺的跪着。
“你走吧,老夫救不了你!”嚴太師冷聲說着。
在官場上,他最看不起的便是拋棄妻子的人,寧澤江因爲原來禮部尚書的提攜,在朝中崛起很快。嚴太師也願意拉他一把。
可是,誰又知道這件事背後還有這樣的真相。
因爲宋榮當初停妻再娶,娶了嚴太師叔父的庶女,也就是嚴太師的堂妹,前幾年嚴太師聽聞宋榮祖籍還有被休棄的原配領着一雙兒女過活,且自己的堂弟還壓制着那家人,嚴太師知道後,當即就怒了,爲此,宋榮在兵部侍郎上舉步不前。將那一家人接入京中,好生安置了,嚴太師纔算對他消了芥蒂。
去年升任了兵部尚書。
嚴太師知道,很多大事都敗於小事之上。禍起蕭牆的例子比比皆是,誰知道安生了那頭,寧澤江這邊還有這樣的事情!
寧澤江一看嚴太師冷下了臉,一聽聲音裡都是嫌惡之意,也知道嚴太師的想法。
宋家的事,前兩年他就聽說了。宋榮的夫人還是嚴太師的堂妹,嚴太師也是一點情面都沒留,更何況是自己。
只是如今除了嚴太師,還有誰能救自己!
寧澤江膝行上前,伏在嚴太師的腳邊,痛哭着說:“太師,學生丟官棄職死不足惜,只是以後禮部誰能接手繼續爲太師效力?太師千不念萬不念,念在學生這些年鞍前馬後的效力,救學生一命。”
嚴太師氣的還想再踹他一腳,可是,就是踹死他也無濟於事。他想了許久,最終無奈說道:
“這件事年深日久,證據缺少,就是大理寺複審起來也是證據不足,你速派人回你祖籍,在你家祖墳處,尋一處墳頭,充你那原配的墳塋,若有人問起,你便說一早就役了的,兩個孩子也不幸夭折,因着年齡小,所以未能入葬祖墳。若沒人問,這件事就此了了。”
寧澤江聽着嚴太師的話,連連點頭,心中想着,還是嚴太師手段高。
嚴太師說完後,寧澤江給嚴太師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這時才聽嚴太師又問道:
“你那原配祖籍何處?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寧澤江被嚴太師問的一愣,隨後說道:“她父親原本是江城的茶商,她是獨女,如今家中父母俱已過世,還有個過繼弟弟撐着門戶。”
嚴太師聽了後,擡手擼着鬍鬚,靜靜的想着。
江城,茶商,楊青又剛好買了那座宅子,偏巧又在春祭前引出了這樁命案!
而楊青現在又是睿親王的座上賓!
嚴太師想到這些,越想越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有人在幕後推動,驚怒的狠拍了一下桌案。
寧澤江跪在地上,嚇得心中一跳。
“你與九德號的楊青有過節?”嚴太師開口問道。
寧澤江一愣,隨即便搖搖頭說:“沒有,學生與他並不相識。”
他們沒有過節,那麼,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衝着禮部來的!
嚴太師低頭沉思着,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件事就要鄭重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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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青並沒有住進睿親王送的宅子裡,而是住在了京城商號的後院,反正他的僕人也不多,後院也是綽綽有餘。
白蓮找了個機會,趁着衛氏沒注意的時候,帶着玉竹出了門,找楊青一是爲了寧澤濤的事情,二是爲了想託楊青再幫着尋一批功夫好的護院。
出了周德音的事情後,白蓮不得不謹慎對待。
那個丫鬟知道在後門邀請自己,還藉着周弘文的名字,一定是時常監視着自己的,這一次不成,肯定還有後手,白蓮不想冒那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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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在十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