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聽了後,心中一跳,看在白銘文神色無異,才放下心來,又說道:
“五爺說的是,妾身考慮不周,只是......”
柳姨娘故意賣着關子,白銘文便忍不住接着她的話問道:
“只是什麼?”
柳姨娘聽他問起,擡起頭長嘆了一口氣,看着白銘文很是哀婉的說:
“只是妾身想起昨日的情形就有些後怕,含玉說到底也只是個丫鬟,老太太如果哪天真的想起來,又要發落了她,而五爺剛好不在,誰又能去救了她。”
說完還怕火力不夠,又繼續說道:
“含玉是個貞烈的性子,自然不會讓別的男人近她的身,到時候只怕也是落不了好。”
柳姨娘說完,白銘文就想起了昨天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含玉撞向主子時,那時候自己確實是肝膽俱裂。
從沒有這樣的感覺,一個女人爲了自己,寧死也願屈從旁人,這讓白銘文男人的自尊心空前的膨脹,甚至比初見到衛氏那種驚爲天人的感覺還要強烈。
美有何用,那樣高高在上,虛無縹緲,遠遠不如含玉帶給他的滿足和自信來的濃烈,心裡不自覺的就偏頗了。
他低頭沉思着,許久才說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問問含玉的意思。”
說着就站起身來,往含玉的房間走去。
柳姨娘咬着牙送了白銘文出門,心中猶自憤恨,看到白銘文進了含玉的房間後,柳姨娘眼睛裡能冒出火來。
心頭恨恨的想着:含玉不能再留了,不然,將來定是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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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柳姨娘沒有想到的是,含玉一早就知道如果這時候把自己擡爲姨娘,一定會成爲被人掃射的靶子,所以在白銘文去了之後,就勸住了他。
還惹得白銘文一陣憐愛,誇讚她識大體。
這是柳姨娘沒有想到的,本以爲能借着這件事,把含玉放在一個醒目的位置,老夫人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沒想到這件事,白銘文之後並沒有再提。
含玉住在自己的院子裡,爲了避嫌,柳姨娘不好出手整治她。心中便更是氣憤,脾氣都有些暴躁,白蓉看着柳姨娘整天黑着臉,也只以爲是產前憂鬱症,便沒往心裡去。
相比起芳華苑的熱鬧,玉笙院就平靜了許多。
本來衛氏身體不好,如今大夫更說了不許她動彈,要靜養月餘,便有心讓白蓮先暫時搬到寧壽堂。
誰料白蓮不樂意,趴在牀邊抱着衛氏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說:
“孃親生病了,我要留下照顧孃親。”
看得衛氏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便也就不爲難她,留下她在玉笙院。
這件事後,許多人都不甚在意了,白蓮還是絲毫不敢大意,這件事看着是芳華苑吃了虧,其實暗地裡箭頭都指向了自己的孃親衛氏。
也就衛氏這般的缺心眼,只認爲白銘文一個人的錯。
要白蓮看,若不是有人挑撥,那日白銘文怎麼回那麼大怒氣,雖然白蓮沒親眼看見,但是時候看香菱的臉色就知道。
衛氏這胎坐的不穩,情緒起伏本就是最忌諱的,白銘文一個男人或許不知道,但同樣身爲女人的柳姨娘肯定一清二楚。
要知道,上輩子耳濡目染的,接觸最多的就是這些女人之間的貓膩。
並不僅僅是毒藥或是墮胎藥才能毀了人腹中的孩子。
爲此,白蓮很是戰戰兢兢的守着衛氏,連丫鬟們平日裡說話,她都十分警醒着,怕衛氏聽了刺心。
白蓮的這種反應,衛氏都看到了,並深深的察覺到自己的失職。
從來都是當孃的將孩子護在身後,像小白蓮這樣大的年紀又懂些什麼?正該是躲在母親懷裡撒嬌的。
如今卻要怕母親傷心,時刻的防備着所有人。
衛氏躺在牀上輕撫着自己的小腹,看着牀頭正拿着花束插在水瓶裡的白蓮一眼,心裡暗暗決定,等自己好了,一定要做一個稱職的母親,不能再讓自己的孩子無辜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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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四月的時候,衛氏身體纔算好些,雖說還在靜養,但也可以下牀到院子裡走動一番。
這些日子白老夫人免了玉笙院的請安,白蓮卻不辭辛苦,日日早起都要去寧壽堂陪着白老夫人。
若是以前是爲了刷臉,在白老夫人面前找存在感,那麼此刻,白蓮是真正的懷着一顆孺慕之心前來的。
人都是感情動物,好與不好,一樣的事情做出來卻是兩樣的感覺,白蓮心中有老夫人,把她當成是跟衛氏一樣的親人,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透着有心,那般自然,沒有絲毫做作。
白老夫人自然能感覺到,相比起其他孫女都是隔幾天纔來請安,白蓮的舉動無疑是暖了白老夫人的心。
因此,對白蓮也就格外的憐愛些。
許氏倒沒說什麼,畢竟他們大房是庶出,本就不招白老夫人喜歡,她自然沒心思讓孩子跟着湊趣兒。
陸氏就不一樣了,算來,在白府,她這一房才佔着嫡長,但是讓人糟心的是,上有許氏一房庶出的壓着,但無奈老大白銘新有些本事,她也就認了。
但是如今五房有些什麼?
衛氏連自己院裡的事情都料理不清,真不知道白老夫人爲何這樣偏心,孫女輩兒的,無論長幼,都輪不到白蓮,這時候卻只有白蓮在老夫人面前吃的開。
看着白老夫人有什麼好東西都緊着白蓮的樣子,陸氏心裡就忍耐不住泛酸水。
若不是自己家當初處在難時,自己堂堂榮興侯府的嫡女,也不至於嫁給白家。
看着白蓮在白老夫人面前一枝獨秀,陸氏就不舒服,便在日日請安的時候帶了自己的幾個女兒來。
老二白泠和老七白凝,以及庶出的老六白霜。
許氏雖不願自己的孩子陪着白老夫人,但是這時二房和五房的人都在,自己的孩子不來的話,容易落人口舌,更何況如今白老太爺在家。便讓自己的幾個孩子每天也來寧壽堂。
比起她們這樣的攀比心思,白蓮的赤忱,來個更爲可貴,白老夫人心裡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