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兩日,顧衍聽手下程雲濤跟羅信抱怨,前些時候跟婆娘生了彆扭,口中責怪着自家婆娘的不懂事,軍中有軍務要忙,偏以爲自己出去鬼混。
偏那婆娘還氣性大,到現在都沒搭理他。羅信支招,讓他今晚回去賠個情道個歉,然後送個東西,摟着胡天胡地一回,保管什麼氣都沒了。
顧衍原本沒在意,之後閒暇的時候便又想起了。
自打回了西北,自己便一頭埋在了軍營裡,將她一個人留在並不十分熟悉的將軍府,連着劉瑩對她不甚恭敬,她心中對自己可有埋怨?
隨即,顧衍想到白蓮在他出門前,圍着他忙前忙後,還有依在他胸口的樣子,心底愈發的心蕩神怡。
顧衍覺得,今夜得回城一趟,不回怕是都難睡安穩。
回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顧衍穿着常服,想着羅信的話,這才發現他似乎並沒給白蓮送過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便走向了一家賣首飾的商鋪。此時的街上的商鋪早已關門,顧衍是叫了好一陣子門,店家纔打開了。
顧衍穿着常服,沒用身份壓人,得虧是他生的英偉挺拔,身上自有一股子氣勢,纔沒有被店家問候全家。
回到家中的時候,各院裡都已經熄了燈了。
剛進門,便有管事說了,那邊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顧衍點點頭,之後就去了主院。
此時,白蓮洗漱後,偎在牀頭看書呢,看到他很是吃驚,想不到他這個時候竟然回來了。
白蓮掀開了被子,將書放在牀頭下了牀,問道:“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顧衍看着她僅穿着素白色的裡衣,頭髮散在身後,仿若一朵清新脫俗的嬌花一般,不覺得心中泛起暖意。
“想你了,回來看看。”顧衍照實說着。
白蓮聽了卻是面色一凝,隨即臉上泛起微紅之色。她擡手解着他身後的披風,想着這麼晚,定是匆忙趕回來的,便開口說着:
“將軍想吃什麼,我吩咐人下去準備着。”
顧衍看着在身前忙碌着的人,身體先於思想,不覺得便一把抱住,白蓮的臉被埋在他的胸口處,剛纔不防備,鼻子撞到他胸口的肌肉上,撞得生疼,這會被他緊緊的抱住便沒好氣的戳了他幾下,嘟囔着:“魯男子!”
白蓮的聲音顧衍聽到了,便忍不住笑出聲來,舒朗的笑聲遠遠的就能聽到。
白蓮自他懷裡掙脫擡起頭後,問着:“公務都忙完了?”
顧衍搖搖頭,口中說着:“回了戎城都沒能好好的陪陪你,你心中可埋怨我?”
白蓮聽了他的話則是驚奇不已!
這才幾日,便埋怨上了,以後日子怎麼過!莫說是武將了,就是朝中文官,公務忙起來的時候,十天半月不進後宅也是有的。
“怎麼!”白蓮失笑答着,這也是她真實的想法。
看着顧衍有微微失望的神色,白蓮心中更是驚疑,莫非—他是希望自己埋怨的?
隨後便暗中搖搖頭,想着顧衍又不是欠抽類型的,自己這般讓他無後顧之憂,他又怎會找後顧之憂。
等顧衍坐下,白蓮便出去吩咐了丫鬟,準備宵夜還有熱水,想着他在軍營中,定然是疲乏的很。
宵夜沒有準備好的時候,丫鬟們將熱水已經備好了。顧衍走進去後,想着他不喜丫鬟在旁伺候着,便坐在鏡前,讓巧兒將這一頭的長髮挽了起來,之後就進了浴室。
此時顧衍已經泡進了浴桶中,他趴伏着,水只到他的腰際處,白蓮走過去,看到他背上的傷比之前看到的時候好了很多,便安心了許多。
她拿着帕子幫他小心的擦拭着後背,怕觸及到他的傷口。
不知是氣氛太好,還是白蓮的動作太輕柔,顧衍竟有些昏昏欲睡。
白蓮看着他是累極了,想着他還沒吃東西,便引着他說話。
“...還是前幾日發現府裡的那片池塘裡竟然還有魚,白天的時候閒着無聊,我釣了兩尾上來,那些魚呆呆的,想來是沒人釣過,我只坐了一會,便有魚上鉤了。現在養在廚房的水缸裡,剛剛讓廚房做了道湯。剛剛我還想着,將軍莫不是知道,所以今天回來?”
顧衍聽着白蓮戲謔的話,拉過她在自己背上的手,神情愉悅的說着:“再好的魚也沒有夫人能勾人的饞蟲。”
白蓮被他鬧了個大紅臉,把帕子丟到他的身上,嗔道:“沒個正經樣兒!”
隨後抽出手,說着:“別泡的太久了,我去問問宵夜準備好了沒。”
說着片刻不停留的出了淨室。
顧衍看着她,知道她面皮薄,低笑了兩聲,之後隨便擦擦,便穿衣出了淨室。
顧衍出去的時候,宵夜剛端上來。
下人們動作很快,將碗筷擺好後就退下了,十分的有眼色,顧衍暗中點點頭,的確比前幾天的時候強多了。
白蓮本是吃過晚膳的,這會顧衍卻非拉着她一起用飯,白蓮拒絕不過,就一起坐下了。
顧衍還不住的給她夾着菜,神情愉悅的說着:“多吃些,長肉。”
白蓮忍不住腹誹,她又不是豬,要那麼多肉乾嘛。
吃過宵夜,簡單的洗漱了下,等着丫鬟們將東西收拾下去,白蓮坐在鏡前,準備將頭上挽的髮髻鬆開。
這時卻看到顧衍站在了她的身後,大手搭在她的肩頭,另一隻手那開她鬆散頭髮的手,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
隔着鏡子,模糊跳動的燭光,白蓮看到那是一支簪子。
“......今天突然想起,我從未送過你東西。”
白蓮聽着顧衍的話卻是一笑說道:“小白不是嗎?”
“那不一樣。”在顧衍的心中,小白就是屬於白蓮的,並不算禮物,他將簪子別入白蓮的髮髻裡,然後俯下身前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透過鏡中看向了她。
“喜歡嗎?”
白蓮看着發間的那隻簪子,是個鳳頭釵,做工比不得宮中的製作,甚至不如自己以前戴的一些首飾,白蓮卻覺得那鳳頭釵奪目的緊。
映着閃爍的燭光,泛着的光讓人心暖。
“喜歡。”白蓮雙目含笑,雙眉似有情。
顧衍看着她,彎下腰去,打橫將她抱起便往牀榻走去。
白蓮心中噗通噗通的跳着,算着時間,離顧衍所說的半月之期還有幾天的時間,今晚大概是...安全的。
可是顧衍的目光又彷彿能吃人一般,他會不會又像那天那樣,用那樣的方式來解決呢?
白蓮想想都覺得難爲情。
就在白蓮臉紅猶豫中,顧衍將她放到了牀榻的裡側,他自己則是躺在了外面,動作十分的規矩,將她頭上的鳳頭釵拔下來後拿在手裡,另一隻胳膊則是伸到她的頸下,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他拿着那支鳳頭釵左右的看着,隨後說着:“西北這邊不比京中繁華,首飾的製作大概也不如京中的手藝,等着日後回了京,無論什麼樣式,我都與你尋來。”
顧衍於這上面不懂,這支釵子在那家店中已經算是上等,只是想到無論是在彭城還是在京中見到她時,她身上所戴,無一不是精緻到美輪美奐。
看着顧衍的神色,白蓮卻笑道:“我又不在乎這些。”
顧衍颳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也是,夫人天生麗質,自然是無需這些。”
白蓮卻沒有被他讚譽之後的羞澀,反倒是眨眨眼看着他說:“初始將軍的時候,倒不知道將軍這般善言。”
顧衍聽了白蓮的話卻是挑了挑眉,似是對她的話極感興趣,問道:“哦,初識的時候,你覺得我是怎樣一個人呢?”
白蓮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最後給了個籠統的評價:“反正與現在不同。”
真正的初識,在白蓮這裡並不是在彭城,而是在前世的時候。
那時,自然是與此時是不同的。
顧衍抽回手,手臂撐着頭,側躺着看着懷裡的人,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
“那與我說說,是怎樣的不同?”
顧衍這樣問,白蓮仔細的想着彭城初識的場景,那時自己對顧衍懷着怎樣的心情呢?
熟悉又陌生吧。
熟悉是因爲前世有過接觸,陌生也是因爲那接觸並不深,不足以讓自己去了解他這個人。
“那時我跟在父親身後,着實沒想到京城來的欽差大人會這樣的年輕......”那時白蓮是真的沒想到會是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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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底也一直以爲,那個欽差會不會是陸曄。或許這一世的轉變便是從那次彭城瘟疫開始的。
顧衍聽着白蓮說起年輕,不由得失笑,那時她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竟然說自己年輕。
“雖說年輕,但是你卻有那個氣勢,彭城不管是大小官員,都對你很是畏懼,還有朱洪爲難我,你爲我說話,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威風極了。”
顧衍看着白蓮亮晶晶的雙眸,想着初識之場景,那時候她跟着白銘文,狡黠的似個小狐狸一般。
“早知今日你能成了我的妻子,當初就應該向岳父提親。”顧衍也沒能想到,當初的小丫頭今日能成了自己的妻子。
白蓮聽了顧衍的話,卻是咯咯的笑着說:“你羞不羞,當時我爹爹能應你纔怪!”
顧衍卻不以爲意,之後又說:“就算在彭城時不應,後來我救了你一場,岳父大人總不會反對了。反倒是你這個鬼丫頭,偏偏吊着我。”
顧衍說着捏了捏她的臉,軟軟的手感,滑滑的觸感,顧衍一下便想到了之前曾觸摸到更軟更滑的地方,身體有了反應,他不動聲色的掩飾了一下,沒有讓白蓮發覺。
白蓮則是拍開了他的手,橫了他一眼說道:“誰吊着你了,我只當將軍是正人君子,誰知將軍竟生了別的心思。”
白蓮橫的那一眼,在顧衍看來有着別樣的風情,想着她說的話,竟把自己繞進去了,顧衍伸手呵她癢,戲謔的說着:
“對你有了心思就不是正人君子了,這是哪家的道理?”
白蓮笑着,連忙躲開,遠遠的躲到牆角去,不敢靠近她。
顧衍看着她,招了招手說着:“過來。”
看着白蓮搖頭,顧衍脣角微揚:“等我捉你過來後,定然不輕饒了你。”
顧衍說不輕饒的時候語氣曖|昧含糊,白蓮還在考慮的時候,他就猛地一把抓住了她,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被禁錮在了懷裡,壓在了身下。
夫妻間的親密是永恆的事情,只是在此時卻只能擦槍,卻不能走火。
等着顧衍氣喘吁吁的時候,白蓮眼眸迷離,呵氣如蘭,知道顧衍又不能將她怎樣,便有些幸災樂禍了,似在說剛剛顧衍說不會輕饒也不能怎樣。
顧衍卻是低頭咬了她的耳垂一下,語氣恨恨的說着:“等過些天要你好看!”
夜深,人靜。
笑鬧夠了的兩人也都安歇了。
西北的夜裡很涼,這幾日白蓮睡到夜裡,總是會醒一兩次,今夜卻是自打睡着,便沒有再醒來,夜裡的寒涼似乎都被身邊的人驅趕走了,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身邊人早已走了,那支鳳頭釵穩穩的放在枕邊,白蓮看着那支鳳頭釵,揚脣一笑,拿在了手中。
白天的時候,顧管家前來回報,說是顧衍走時已經安排好了,那邊的宅子已經收拾出來,這兩日之內,劉瑩的東西便開始往那邊搬了。
白蓮點點頭,既然顧衍不用她插手,白蓮也懶得廢那個心思,本來她也不待見劉瑩,省的去看她那張裝模作樣的臉。
劉瑩並沒有怎樣鬧騰,由着下人們收拾東西。
顧衍昨夜說了,今晚不回來了,想着他百忙中抽空回來陪自己,白蓮就一陣心暖。
白蓮不問映月閣的事情,府裡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給她添煩,她想到顧衍昨夜裡吃宵夜的時候,對那魚湯喝的特別歡,閒暇的時候,白蓮又坐在了池塘邊的柳樹下開始釣起了魚。
白蓮一邊釣還一邊想着,這是白荷不在,白荷若是在的話,這滿池子能吃的一準嚐個遍。
想到白荷,便不由得想到了京中的親人,如今她離開了,卻不知他們都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