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戟帶着白蓮和錢綺羅兩個弱女子根本就跑不快,他知道最後一定會被追上,沒了手下人的掩護,到時候又該如何的逃脫?
宋戟側頭看了一眼白蓮。
他知道王妃有了身孕,王妃對於王爺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沒有人比宋戟更清楚。
那次大婚被陸曄伏擊,就是知道會喪命,也要回府。
若是王妃出了什麼意外,該如何去面對王爺?
眨眼間,宋戟想了很多。
那些人明顯是衝着王妃來的。
宋戟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錢綺羅,那一瞬間,他心中升起了愧疚之感。
錢綺羅是個十分聰明的女子,在看到宋戟看過來的目光時,便想到了宋戟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瞬,之後說道:“宋將軍,王妃已有身孕,護住王妃要緊。”
錢綺羅已經料定了自己是被放棄的那個,不想讓大家都爲難。
宋戟聽到錢綺羅的話,臉上浮現羞愧之色。他心中已經有了盤算,當即對錢綺羅說道:“錢姑娘,宋某定會竭盡全力護着錢姑娘平安!”
宋戟放眼看了四周,前面不遠處有一株大樹,年份久遠,枝椏都十分的粗壯。上面樹葉茂盛,如果人藏在裡面,完全看不到。
宋戟帶着她們兩個跑了過去。
宋戟突然抱拳給白蓮行了一禮,說道:“王妃,冒犯了!”
之後就環着白蓮的腰,縱身躍上了樹幹。
白蓮這才明白宋戟的意思,原來宋戟是想着將自己藏好,帶着錢綺羅將那些黑衣人引開。
他們只會以爲宋戟拼命護着的女人是王妃,那樣錢綺羅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王妃藏好了,不用多久就會有援兵來!”宋戟說完,便躍下了樹幹,沒給白蓮說話的機會。
透過枝葉,白蓮看到宋戟帶着錢綺羅飛速的向着山林裡面奔去。白蓮緊咬着下脣,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沒多久,那些緊隨而來的黑衣人便來到了樹下,看着這裡的腳印,沒做任何停留,便朝着宋戟的方向追了過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些黑衣人的身影,白蓮才察覺到自己的手心已經被樹幹上凸起的部位扎破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蓮才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白蓮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看了過去,是永州的官兵,應該是接到宋戟發出的信號彈,趕來的人。
白蓮剛一動,下面的人就察覺了。
“有人在上面!”
白蓮撥開枝葉,下面的人才看到了她,她指着宋戟的方向說道:“宋將軍往那邊去了,快去營救!”
之後,一半的官兵就順着白蓮指的方向奔去,另外一半則是留下,將白蓮營救了下來,護着她的安全。
宋戟被找到了,只是已經身受重傷,跌落到了一處低凹的山澗裡,他身邊並沒有其他人,白蓮趕過去的時候,宋戟強撐着一口氣說了錢綺羅被劫走了,之後就因失血過多,昏厥了過去。
白蓮即可下令追捕,如今奔着她來,不是要奪自己性命,而是要活口的,只能有一個用途,那便是用來脅迫顧衍!
這些人百分百是呂良派來的!
沿着京城的方向,一路向北追蹤是錯不了的。
如今錢綺羅不會有任何危險,那些黑衣人不知道自己抓錯了人,一定不會傷害她,但是到了京城後,呂良是認識自己的,到時候呂良看到不是自己,會如何的震怒,可想而知!
錢綺羅絕對會沒命的!
如今要做的就是趕在錢綺羅到京中前,將她救回。
同時,用軍中的急報將消息傳到了前線,全力以赴救回錢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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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了虞城,再有一日的路程,便是到了京中,屆時兵臨城下,拿下京城也不過是手到擒來。
顧衍看着消息,雙手握成了拳。
呂良是衝着白蓮去的,抓錢綺羅是誤打誤撞,白蓮來信中寫到錢綺羅是爲了就她才做了替身,讓顧衍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她救回。
就是不用白蓮說,顧衍也知道錢綺羅到了京中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顧衍與人作戰的時候,習慣將那個人的習好摸透。
呂良此人,性陰沉奸詐,狠絕無情。
從他將守城將領的家眷扣在京城便可知道他爲人陰私,他抓白蓮不過是爲了威脅和羞辱自己。
若是給他知道抓錯了人,錢綺羅的下場可想而知。
顧衍將信收起,傳令三軍立刻開拔,片刻不停留的向京城方向開動。
算着時間,那些劫持錢綺羅的人,就算最快,也沒有軍中傳信的速度快,此時必定沒有入京。
只有先一步的將京城圍起來,才能阻了那些人入京,之後再圖謀救人的事情。
呂良比顧衍的消息晚一步到,呂良也一早就料到了顧衍會圍城,先一步的將消息送出,不用帶着人進城,到時候只會自投羅網。
呂良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京中屯糧十足,兵力也全都收在京中,只從顧衍步步逼近的時候,呂良就想到憑着手裡的人力不是顧衍的對手。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看白蓮在顧衍的眼中有多重。
他可以給顧衍地,給顧衍權利,只要他退兵,哪怕平分天下,呂良也願意。
因此,在顧衍圍城的第一天,呂良便派了使者出城談判。
只是到了顧衍大軍營帳之前,連軍營都沒有進入,便被顧衍大軍給擋了回來。
若不是兩軍開戰不斬來使,只怕那人都回不了城中。
呂良聽着使者說連顧衍的面都未曾見,不由得惱火。
顧衍如此的態度,是赤裸裸的藐視!
到了第二日,呂良派出去的使者帶了一個人過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六歲的安南公主。
當初顧衍帶着白蓮離開京城的時候,曾想着帶着安南一起去,只是安南的身份在那兒放着,是不能離開皇城的。
現在安南被使者帶來,顧衍沒有再像前一日一般拒而不見,而是讓人把使者帶來了中軍營。
使者進了營帳後,給顧衍見了平禮,顧衍一言不發,臉上肅穆,沒有任何表情。
顧衍的親兵看了這個使者行的禮,不幹了。
當即拿起手中的刀,用刀背敲到了那人的腿彎處,那使者雙膝一疼,跪了下去。
那使者怒目看向了身後的人,當看到比他更凶神惡煞的士兵後,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顧衍掃了他一眼,隨後目光便落到了使者身邊的小女孩身上。
安南已經六歲了,此時穿着公主的服飾,緊繃着一張小臉,立在使者的身邊,只有那雙眼睛流露着她此時的不安。
顧衍伸出手,臉上嚴肅的神色收了起來,對着安南招了招手,柔聲說道:“安南,過來。”
安南不安的看了一下身邊的使者,那神色中流露的懼怕讓顧衍沉下了臉色。
使者立即便感覺到了顧衍的怒氣,側頭低聲催促着安南說道:“公主快過去吧。”
安南得了使者的話才小心的走了過去。
安南靠近後,顧衍站起來,一把將安南抱了起來,一如以往的姿勢,讓她坐在他的臂彎中。
安南看到顧衍熟悉的臉,小嘴一撇,隨即就紅了眼眶。
“王爺,我姑姑呢?”
糯糯的聲音,委屈的神色,全然不見了之前那種飛揚肆意的樣子。
那時候白蓮帶着安南玩的高興的時候,會直接喊顧衍的名字,安南也隨着她喊顧衍。
想到那個時候,再看看如今的樣子,顧衍面有怒色,沉聲問道:“安南,有人欺負你?”
安南嘟了嘟嘴,抽了抽鼻子,之後才搖搖頭,然後委屈的說道:“安南以爲姑姑和王爺不要安南了。”
小女孩無心的話讓人心疼,從小沒了父母,十分的缺乏安全感,到後來跟着白蓮好不容好了一些,後來顧衍帶着白蓮去了永州,沒了熟悉的人在她身邊,讓她感覺到更加的不安。
皇宮中的動亂,哪怕是沒有傷害到她,但是這個敏感的孩子也感覺到了。
顧衍輕聲的哄着她:“安南很快就可以見到姑姑了,以後不用再回去了,回頭把姑姑接回來,安南就可以跟着姑姑了。”
安南聽着顧衍說的話並不高興,反倒是跟顧衍說道:“王爺,陛下說姑姑在他那裡,他讓安南轉告王爺,不要再打仗了,只要王爺退兵,他就放了姑姑。”
使者見安南說出來,也鬆了一口氣。
只是顧衍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顧衍並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憤怒,似乎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
顧衍越是這樣,使者就越是感覺到不安,因此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只是面對顧衍如此強大的氣場,說出口的話有些結結巴巴,不甚順暢:
“聖上...聖上他只是請...請王妃來京做客...並沒有爲難王妃。聖上希望跟王爺能和平相處,周天子無道,奸後禍國,如今的天下是有德者居之,陛下願與王爺平分天下,此後互不侵犯,友好往來。”
顧衍平靜的聽完,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使者,嗤之以鼻,極其輕視的說道:“有德者居之?”
顧衍什麼都沒說,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那使者聽出了那話裡的譏諷和輕視,不由得老臉微紅。
只是再紅,也要完成呂良交代的任務。
“王爺一言九鼎,只要王爺應了,聖上他會立刻將王妃送回,毫髮無傷。”
顧衍盯着那個使者,聽他說完後,纔開口說道:“你回去告訴呂良,若是他此刻開城投降,或許還有他一條活路,如若不然......”
顧衍停頓了一下,之後看着那個使者,神色冷然的說道:“莫說是一個京城,就是天下,也擋不住我大軍的鐵蹄。”
使者被震懾住了,這一瞬間,他是呆滯的。
使者被顧衍的親兵架了起來,準備轟出營帳的時候,安南看了那個使者一眼,扭着身子要下去。
顧衍看着她,只聽安南說道:“我要回宮去。”
顧衍聽了後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等着姑父將京城打下來再帶你回宮。”
安南卻看着顧衍說道:“嬤嬤她們還在宮裡,我出來的時候陛下說了,如果我不回去,嬤嬤們就會被打死的。”
顧衍的雙臂收緊,他沉下了臉。
這是呂良用慣了的招數。
只是他越是這樣,顧衍便越不會放安南離開。
他喊住了使者,說道:“你轉告呂良,讓他收起那些小動作,是男人就真刀真槍戰場上見,去爲難女人孩子算什麼男人!”
顧衍最終也沒讓安南離開,使者灰溜溜的離開,給呂良回覆了這些話後,呂良暴怒。
他老早就想好了退路,已經讓人從城東一處偏僻的地方打通了一條密道,直通城外。從他登基的時候便開始挖了,現在已經挖通。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若是顧衍罷手,以後平分天下,互不相爭。
若是顧衍執意攻城,自己是一定抵擋不了的,到時候帶着錢財也好逃命。
只是顧衍的語氣和猖狂讓呂良怒火中燒。
他真以爲自己對他無可奈何了!
現在他的女人在自己手裡,惹怒了自己,到時候讓顧衍在天下人面前都難以擡頭!
他吩咐下去,讓身邊的心腹從密道出去,到城外聯繫到那些黑衣人,只要顧衍發動攻城,便直接將他的女人押到城樓上。
若他還不停止,便剝了衣服當着三軍將士的面凌|辱。
他要顧衍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果然,第二天顧衍便開始攻城。
顧衍名聲在外,京中又是軍心不穩,第一波攻擊只是勉強的守住了。
呂良看此戰況,也顧不得其他了,在宮中收繳着財物,準備着隨時撤離。
他卻不知,那些人抓來的不是白蓮,只等着給顧衍一個大大的羞辱,來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聽着顧衍再次攻城,便有人押着一個女人上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