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乃是狐山,除狐族之外,其他動物只能稱爲野獸,並不能稱爲妖族,因爲靈智未開。故而趙萊、白玉兒茫然四顧,見山谷中雖有野獸,卻沒有半個人形、狐形,就知那笑聲當不是飛鳥野兔蟲蝶所發出,白玉兒再次一聲嬌斥:“是誰,膽敢擅闖狐山,快給我滾出來!”因爲她知道,此地有她母親吩咐,除她之外,其他狐類皆不可進入。況且那聲音陌生,像是男子,絕不可能是她母親,也不屬於她所認識的任何狐妖,這纔有此一喝。
反觀趙萊,一開始只是下意識出聲,這時候反應過來,這裡乃是狐族地盤,不管誰來,關他什麼事?也就不再理會,甚至欲再轉回身,表示事不關己的姿態。可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忽然窗外十米處空氣一震波動,一個青衣白髮的人影顯出,年過弱冠,面黃肌瘦,眉宇間有幾分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有幾分迷人,有幾分讓人捉摸不透,對着他道:“二哥,一別經年,沒想到竟在此地相見。之前還道二哥被妖族所擄,必然大受苦楚,更沒想到,二哥現在隱居幽谷,還有佳人相伴。雖這‘佳人’是狐類,但這人妖之戀,自古以來都不尋常,也足以讓旁人羨慕!”
趙萊渾身巨震,如果說一開始沒認出來是因時隔多年,且對方長大,面目有了幾分變化,又加上心底認爲對方已死。可聽對方稱呼,以及對方話中之意,還有那一頭熟悉的白髮,哪裡還猜不到此人是誰?
只是他不是已經死了,怎麼還活着?
這個念頭方一在心中升起就被趙萊壓下,他雖不知其中原因,但面前這人,他絕不會認錯。難忍心中激動,從窗口中一躍而出。大叫道:“三弟,真的是你?”腳步邁開,欲要迎上前,可一時間又頓住。
拋去初見的激動。他理智再次迴歸,忍不住懷疑,狐族最善變化幻術,莫不是眼前三弟,是某個狐族變化而成。爲的就是要他就範?
急忙之間,他也忘了自己這三弟可謂深居簡出,即便狐族知道,不變趙勝、不變趙守城、不變趙靈兒、不變趙夫人,偏偏變這個“廢物”做什麼?
或許是因爲他現在太過敏感,亦或許他心裡面從沒有認爲自己的三弟是廢物的原因。
就在趙萊躊躇不前的時候,白玉兒也終於反應過來,來到趙萊身邊,略靠前半步,對着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影道:“你究竟是誰。來我狐山有什麼陰謀?”
趙玄看着對方微微一笑,自從進入狐山,他就一直沒有露面,一直隱身觀察,暗中跟蹤,兜兜轉轉好幾趟,這纔跟着這個狐女來到這裡。他不知道對方身份,但看起氣質,也知對方在這狐族地位應當不凡,面對她的質問。眨眨眼道:“姑娘這話可問住貧道了,若說貧道是誰,貧道也不知該回答你貧道是二哥的弟弟,還是貧道的姓名。亦或者道號。而且,貧道也不知該對你稱呼姑娘,還是直接改口稱嫂嫂……算了,看二哥的樣子,怕不是你一廂情願,這嫂嫂也就免了。不過要說貧道有什麼陰謀。姑娘可就冤枉貧道了。畢竟若不是姑娘將貧道二哥抓到這裡,貧道也不會不遠萬里來這妖界,怎麼到了姑娘口中,反倒是貧道之過了?”
什麼?
白玉兒聽到此時也猜到趙玄身份,一雙眼驚疑不定的在趙玄與趙萊身上來回打量,驀然發現,兩人眉宇之間真的有幾分相像。
她既然之前與趙萊有那層關係,對趙家的家庭構成自然也不陌生,知道趙萊有個三弟趙玄,可不是說此人是個傻子?
驀然間,她想到早年間的一件舊事:將近二十年前,三界異星天降,所着落處,乃是人界京城。她記得那日她母親見此連夜出山,不知去了哪裡。回來後,對此事絕口不提,只是偶然透露一些,竟然說那異星一出,人族大興,巫妖二族將再無生存之地。也就是從那開始,妖族大舉布棋人族,拉攏頗有野心的柳元宗……
難道那異星降世就是此人?
白玉兒心中驚懼,看向趙玄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陰霾。趙玄心有所感,回望過去,眉頭不由自主的挑了挑。而在這個時候,一旁趙萊依舊在躊躇,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趙玄身份。一雙眼在趙玄與白玉兒身上徘徊良久,最終打算謹慎起見,後退一步,看着趙玄與白玉兒兩人,冷聲道:“你們不用裝了,在這個時候還使如此詭計,就不怕惹人笑話?”
趙玄嘿然笑了笑,之前趙萊與白玉兒的對話他大體也聽了些,知道趙萊在懷疑什麼,聳聳肩道:“本來此次來就是爲了看看二哥有沒有危險,但看二哥現在這個樣子,雖然失去了自由,卻有佳人相伴,想來也不用貧道多事相救。既然二哥也不歡迎,那當弟弟的就先走了,不打擾二位你儂我儂。”
“等等!”趙萊見趙玄說完後就轉身要走,急忙大叫,懷疑的看着趙玄:“你真是……太玄?”
趙玄聳聳肩,道:“八月十五,庭前醉酒,兒女心事,說與癡人,不知二哥還記不記得?”
!!!
趙萊心頭巨震,此事絕無外人知曉,當下心中再無猶疑,既是驚喜又是疑惑問道:“三弟你當真沒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趙玄聞言不禁咧了咧嘴:怎麼都是這個問題!
看了一眼白玉兒,將事情經過大體講了一遍,無非還是之前的謊言,什麼被高人所救,收做弟子之類。之後,向趙萊問明白玉兒身份,以及怎麼到了妖界,才又說到正事。
“……家中大哥小妹及父親母親都擔憂二哥安危,讓我前來看看。既然二哥來此並非自願,可願隨我回去?”
趙萊想都沒想道:“當然要回去!”說完卻看了白玉兒一眼。
那白玉兒自趙玄表明身份後就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裡,心中一急,脫口叫道
:“不行!”看到趙萊目光一變,她臉色也隨之一變,嘴脣蠕動半晌,才道:“母親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此地盡我族人,你逃跑若被母親發現,恐怕我也護你不得……”
趙玄忽然不屑一笑,道:“這點就不勞姑娘擔心了,貧道既然能夠安然無恙進來,就能帶着二哥安然無恙出去。”
趙萊乍聽白玉兒之言還有些擔心,聞此看着趙玄道:“三弟當真有把握?”待趙玄點頭,纔對着白玉兒道:“你不必勸我了,今日一別……你我再不相見!”
白玉兒臉色一白,知道趙萊言出必信,之前一直都未與自己翻臉,應是還有着一絲僥倖,希望自己能夠悔悟,帶着他逃出此地。可眼下趙玄來了,恐怕他也早就失望,再無耐心,不禁心頭一緊,看着趙玄的目光中隱晦的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回頭對趙萊道:“太白,我知你心中恨我,可我也是母命難爲,不得已才……”
“嘖嘖嘖!”不等白玉兒說完,趙玄忽然開口打斷道:“姑娘的話真叫貧道心裡好生感動,就是不知,姑娘既然對我二哥用情如此之深,爲何要逼他做他不願做的事?”
“你!”白玉兒被打斷心中不快,可見一旁趙萊臉色,不得不按下怒氣,對趙玄道:“你知道什麼?我這還不是爲了太白好?這裡是狐山,不是你們人界!若沒有母親照應,太白他早就被……”
“早就被別的妖殺了?”趙玄冷笑一聲,再次打斷道:“別怪貧道說話難聽,若不是姑娘帶着二哥來這裡,他犯得着身陷險地,被你母親威脅?你不幫他還就罷了,還幫着你母親威脅他,竟然還說什麼母命難違……呵呵,姑娘所爲,當真叫貧道大開眼界!”不知道爲什麼,他看這白玉兒極爲不順眼。
白玉兒氣急,兩番被趙玄打斷,心中已有恨意,再看一旁趙萊面色難堪,對趙玄更加不喜,咬牙切齒道:“別以爲你能走到這裡我就拿你沒辦法,我若告訴母親……”
“夠了!”趙萊忽然一聲大喝,看着白玉兒的目光十分冰冷:“你若告訴你母親怎麼樣?把我三弟也留在這裡?”
白玉兒心中一顫,知道自己失言,臉色更白,慌忙道:“不是這樣!太白你聽我說,我只是一直口快……”說着面露悽然,慘笑道:“我知我現在再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但從始至終,我對你全無半點異心。你該知道,若不是我的身份被你大哥知曉,更要殺害於我,我絕不會帶你來此。我也知母親的要求讓你爲難,可若不這樣,母親定會殺你,我又能如何?不過是區區修煉之法,難道還不及你我二人之間的感情?母親已經說過,若你能爲我族人開智,她便答應讓我們長相廝守。若非如此,我怎忍心叫你爲難?”
隨着白玉兒聲音越發哽咽,趙萊的目光終於由冰轉柔,閃過一絲不忍、一絲懷念。嘴脣蠕動,正待安慰,熟料趙玄搶先一步開口:“白姑娘,其實你的話貧道也能夠理解,恰巧貧道對妖族修煉之法與你狐族幻術都好奇的很,不知白姑娘能否賜教?”
“什麼?”白玉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