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力甲的傳感器顯示越來越多的亮點向着他們周圍聚集。董成的小隊伍卻在艱難行進中既看不到像樣的道路又看不見真實的敵人。
越向戰艦的腹地行進,董成就越是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道路、牆壁、房間,一切物品的形態都讓人感到不合常理。“扭曲”!董成的腦海裡一下子就蹦出這個詞彙。
“所有東西都發生了變形,這是他們彰顯存在之後,留下的痕跡。”雷茵·哈斯塔說道。
董成知道黑妖精所說的“他們”是誰,只是默默點了點頭。舊時代的支配者,到底是什麼,在幻象和惡夢中出現的那名女子,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機動部隊的中校還在思考着,他的小隊已經行進到一間看起了像是綜合辦公室的地方。
整個房間大約有幾百平米,看上去沒什麼傢俱桌椅擋路,可實際上卻寸步難行。走廊彎曲而破損,兩面的牆壁傾倒和坍塌,地板也出現隆起和凹陷。
從走廊望去,前方的路已經完全破壞了,碎裂的金屬捲曲縱橫堆積在牆角和路面上,倒下來的板材和立柱橫七豎八的支撐在房間裡。
在動力甲的掃描器上,兩名探路的惡徒就在不到十五米的地方,但身處迷宮般的房間深處的董成卻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行進十分困難。機動部隊的中校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探尋着,靈活敏捷的黑妖精也失去了往日輕盈的腳步。
“這是什麼鬼地方,看上去寬闊空蕩,卻找不到下腳的地方。”黑妖精抱怨着,她在董成與揹着蝸牛的下士之間飄忽不定。
董成也找不到繼續前進的路了,他看見走在前面的蝦米和下士也在不遠處打轉,便與雷茵追了上去。
“我似乎和他們走岔了。”蝦米對趕到的董成說道,“然後就沒路了。”
“那我們就開一條路。”董成當機立斷,“這有什麼難的?”
“對啊,我怎麼早沒想到呢。”蝦米立刻抽出了鏈鋸劍。
鏈鋸艦的鋸刃閃耀着飛轉起來,塵埃和碎片四處飛散,蝦米努力砸開房間內的障礙,爲大家開闢一條道路。他一步步走進前方的黑暗,尖銳的金屬扭曲聲和人造岩石板破裂聲隨着他的每一點進步響成一片。路,就這樣開出來了。
雷茵和下士跟在蝦米的後面,董成則轉身警戒着臨時通道的附近。
傳感器上,那些象徵着守墓人的亮點又消失了。
你可不能過於依賴儀器,那就和那些人一樣了,董成提醒着自己。
蝦米開路帶來的搖動更劇烈了,董成透過牆壁上的一處裂縫看到一晃而過的黑色影子。似乎有什麼人在沿着牆壁另外一面快速的行進。
形勢不利呢,這裡地形複雜,敵人又在暗處。董成快速的分析着。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就算,地形複雜人數劣勢,又怎麼樣?也絕不能束手就範。董成鞭策着自己,他有自己的原則,永遠不言放棄!
董成,你就是這麼一個死硬的傢伙,他對自己說道。
蝦米終於追上探路的兩個惡徒,他們已經到了房間的另一頭。這支小隊伍終於又聚齊了。
四周突然就靜了下來,似乎能觸摸到的危險氣氛讓他們感到壓抑。大家都在監聽着周圍的異樣。
黑甲的守墓人其實就躲在牆壁的另一邊,戰斧在手,刀劍出鞘,只要董成和他的惡徒們出現,就把他們剁成碎肉。
那些剝皮者還爲他們準備了另一個陷阱。如果有人敢砸碎大門,等待他們的將是一整隊重火力小組。幸運的是,兩名探路的紅甲士兵沒有冒險,他們停下來等待着指揮官的命令。
董成就站在門後。隔着一道厚厚的強化金屬門,惡業軍團的中校仍能感到觸及靈魂的寒意從門的另一邊傳來,儘管這道門已經被嚴實的密封。
董成向他的惡徒們做了一些手勢,讓他們稍稍遠離大門。惡業軍團的副團長自己,也悄無聲息的離開那個位置,轉到了右邊的牆壁旁。雖然是由人造岩石做成的,但這面牆還是要比金屬門脆弱不少的。多次的戰鬥經驗告訴董成,工程師們總是把門做的比牆更結實。
董成向後退了幾步,對他的惡徒們打了一些暗號,告訴他們做好準備。身披黃金時代動力甲的董成向着牆壁猛衝過去,岩石牆面被強力的衝擊撞成了細小的碎片。
其他惡徒,也立刻跟着他們的首領衝了進去。
惡業軍團的副團長發起的突然襲擊,使牆那面的守墓人們陷入一片混亂。
董成舉手一擊,把他的靈能劍刺入躲在牆邊的一名守墓人士兵扭曲的頭盔裡。
黑綠色的體液、惡臭的膿汁和噁心的粘連物從裂開的動力甲面罩噴射出來,隨着淒厲的叫聲,濺了一地。
怪異的尖叫宣告着死亡的降臨,董成第一次聽到那些異化的機動步兵用喉嚨發聲。
這一次短兵相接的戰鬥,從一開始就非常血腥。
蝦米與另外兩名惡徒在衝鋒中,向那些佈置好陣型的黑甲戰士們猛烈射擊。隨着每一次射擊,讓佈滿碎片的地板都承受了人體落地的重擊。
受到突然打擊的守墓人倉皇的尋找掩護,並開槍還擊。
一時間紅黑兩色人影晃動,爆矢槍聲響成一片。倒下的重甲戰士,擊落的碎片,碰翻的牆柱,現場亂作一團。然而一切的喧囂和混亂,隨着紅甲下士的重型地獄火火焰噴射器噴出的一片烈焰,戛然而止了。
在突然降臨的寂靜下,唯有火焰嘶嘶的低響,金屬冷卻的噼啪和來自異型屍骸中竄出的汽化超高溫血水的汽鳴聲衝擊着人們的耳膜。
“不要戀戰!”董成高聲命令。他在留意敵人的同時,也尋找着雷茵的蹤影。
黑妖精似乎又隱藏在黑暗中了,只是偶爾才顯現身形。
目標是那個有棺材型儀器的房間,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他們迅速閃進金屬門後的通道。
下一個通道里完全沒有敵人,蝦米帶頭快速抵達一個T字路口的盡頭,而其他人則魚貫進入房間,嘎吱嘎吱地戰靴踏碎了腳下焦糊的屍體。
火力壓制一結束,守墓人士兵就從掩體內跳出來,順着惡徒小隊剛剛停留的門廳飛速向他們追近。
殿後的董成向左、右和上方瞥了幾眼,發現走廊破損的位置太多了,無論再怎麼有信心也不可能守住全部的可能的突入點。他將隨時待發的暴矢槍舉在手中,四下望望,似乎看見雷茵跟在下士的身後,於是他也倒退着進入滿是棱角的通路。
就在董成開始撤退的幾秒鐘後,一名似乎周身帶着黑霧的守墓人,出現在參差不齊的入口處。
惡業軍團的副團長立即開始射擊,兩發精準的爆彈擊穿守墓人的胸甲。他在鎧甲保護下的身體炸裂開,粘稠的紫黑色液體四濺。
那個士兵向後倒下,沉入了黑霧中。
另一名黑甲戰士又出現了,董成向他射擊,可爆彈沒入了霧氣中,逼得對方遲疑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爆矢槍裝填的速度,慢得讓人頭疼,還有剩餘的彈藥也不多了,董成的手邊只剩下二支彈夾了。
一個守墓人士兵趁着他裝填槍彈的空隙,衝上來舉槍就打。
董成來不及射擊,是雷茵在黑霧的邊緣出現了,靈蛇般的鞭子一甩,抽掉了守墓人手中的槍。
紅色鎧甲的惡徒指揮官上好了子彈,揚手一槍,打爆了那個黑甲戰士的頭盔。接着,他一把拉過雷茵,讓她先走。而自己一邊沿路後退,一邊每隔幾秒就向越來越多的涌入破口的黑色霧氣射出一陣陣連發。
在暴矢槍的怒吼聲中,董成注意到自己的前方也有武器射擊的迴響。他掃了一眼傳感器,走在前方的兩名惡徒也遇到了阻擊。
後有追兵,前有阻擊,董成毫無畏懼之色,他堅定的向目標行進。
透過糾纏在一起的大梁和格柵的缺口,惡業軍團的副團長看到了幾縷火光,那是下士的重型地獄火火焰噴射器再度發威。
火光中,他看到前方的牆壁和地板不再是扭曲狀態。有了人工打造的岩石紋理,牆面上滲出慘綠色的熒光,還鐫刻着那些讓人費解的符文。這裡應該是“長眠者”世界了。
“我們快要到了,拐進通道,就是棺材房間!”董成大聲向他的士兵們招呼道。
振奮起來的董成,一串連射,打空了暴矢槍的彈夾,又有一名守墓人士兵被擊倒。
黑色的霧色繼續彌散着,董成在霧氣中看見黃色的微光,那微光呈現出漩渦的形狀。
董成知道是老對手又來了,那名守墓人的少尉。看見其他惡徒都進入了屬於“長眠者”的地方,董成也轉身就跑。
不用檢查傳感器,惡業軍團的中校從身後傳來的寒氣就知道,守墓人少尉離他不過十米遠了。他敏銳的耳朵和裝甲的自動感官捕捉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動力爪的刮擦聲,還有彷彿直達靈魂的細碎低語聲。
董成大步衝進了一間寬敞、低矮,昏暗綠光下滿是類似石碑或石柱的房間。
就在他剛進入的瞬間,他背甲上就有什麼東西猛撞上來,猝不及防的他向前倒去,雖然裝甲的纖維束和引擎尖叫着試圖讓他保持平衡,但沒能成功。
董成就地翻滾,單膝跪地的支撐住,反手揮起動力劍,護住自身,卻什麼都沒有砍中。
守墓人少尉沒有追上來,他停在了綠色熒光的區域外,擡起的腳懸在半空,又收了回去。他惡狠狠的盯着董成,兩人對峙了足足又半分鐘。黑色鎧甲的戰士最後還是沒敢邁進來。他又退回到了黑霧中,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莫非這些守墓人不敢進入“長眠者”的地盤?董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