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綠色的亮光幾乎在瞬間就鋪滿了小小艙室。全息圖景的光亮中心赫然顯示出一艘“H”型的雙體戰艦,戰艦的外殼上似乎包裹着一層東西,從中發出一種奪目的綠光放肆的向外擴張着。
嗬,好古怪的戰艦啊。還沒等董成看仔細,奧列佛·狄更斯就關閉了全息圖景發生裝置。
“喂喂,我都還沒看清楚吶。”董成說道。
“只是提前向你透露一下,要是消息走漏了可就不好了。”被降職的海軍少校奧列佛說道,“這可是看在你是老朋友的面子上,才偷偷開的方便之門。”
“怎麼弄得這麼神秘,你們海軍……不,是咱們海軍,還真是神秘主義者的集中營。”董成想到自己的現在的身份,急忙改口。
掛着海軍中校軍銜的他語氣中透着抱怨着。從中庭米德加特空港登上這艘海軍的護衛艦後,董成就被關了差不多十天的禁閉,美其名曰“保密保護”。
“好啦,等到了地方,你想不看還不行吶,副艦長先生。”奧列佛說道,“都是爲了嚴守秘密,纔不得不把你們都隔離起來,對我來說,也很讓人頭疼的工作啊。”
“行了行了,說你胖還就喘了。到底是什麼了不起的任務,居然還弄得這麼神經緊張的。”董成還在回味着剛剛見到的那艘讓人一見難忘的戰艦,“那艘戰艦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標嗎,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對戰艦的事情也不怎麼了解,只知道是黃金時期的古船美杜莎號,據說是一艘受到了詛咒的戰艦。對了,你回頭可以問問那個小上尉,她似乎對每艘戰艦都能如數家珍。”奧利弗說道。
董成有些疑惑的問道:“小上尉?”不知道在奧利弗的眼裡,什麼樣的上尉才能算得上是“小上尉”。
奧利弗立刻給了董成他的標準,說道:“沒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唉,培訓部門是怎麼搞得,你也就算了,那麼一個小孩子,也往這邊派。”
十幾歲的小女孩,難道是那位天才少女廖卿,董成想着,不會那麼巧吧。
而奧列佛也看着他手腕上的傳感器,調出了計時功能,時不時的開始瞄上幾眼。
董成說道,“什麼叫我也就算了?好像海軍接受我很勉強似的。說起來,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怎麼回事?你離開了海拉號,還被降職了。”
奧列佛苦笑着說:“還不是被‘穆斯貝爾海姆遠征軍事件’牽連的。你們機動部隊作爲稀有的精銳,還比較受優待,我們和陸軍就不行了。軍務部特勤部門那些傢伙,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所有的‘叛亂分子’。海拉號受傷,被拖回港口修理,我們這些艦上的軍官,就被他們抓去審問。”
董成想起了自己接受的調查,拍了拍奧列佛的肩膀,說道:“我也一樣,也被調查過了,真是一種折磨。”
“原來你也沒逃過啊,哈哈。唉,沒錯,就是一種折磨。有好幾次,我差點覺得自己真的背叛過人類和聯邦吶。最後,他們也沒查出什麼成果,只給了我一個降職調動的處罰,把我打發到這裡了。”奧列佛說道,“好像海拉號上,最後留下的軍官,也就剩下副艦長沈放先生了。”
沒想到那艘戰艦在遠征之後,竟然是這樣的命運。
“不過,最近有消息說,海拉號基本上快修好了,很快就能重新出航了。”
“不管怎樣,我們兩個能碰上,還是——”董成拍了一下奧列佛的肩膀,“很高興的。”
“還有讓你高興的吶。”奧列佛又看了一眼手腕,說道,“到現在位置,董成中校,保密保護時間到了,你們都可以出來放風了。走吧,走吧,到公共區域去露露臉。”
“真的,那太好了”董成高興道,“終於熬出來了。”
“那走吧。”奧列佛招呼他,“我帶你到船上的軍官咖啡室喝咖啡去。”
護衛艦上的咖啡室自然不能與航空母艦海拉號相比,就是與運輸艦布隆德比號相比也不算大。但是裡面的格調很是符合海軍的一板一眼。卡座區、單人區、雙人區都用不同顏色的座椅劃分的清清楚楚。
董成和奧列佛選擇了一張靠裡面的六人綠皮卡座,舒舒服服的伸長了腿,伴着咖啡濃郁的香氣聊開了往事。
“當年在海拉爾號,我們機動部隊有自己的專屬酒吧四十二號,那裡的沙漠之泉燒酒多帶勁啊。”董成感慨道。
“不要得隴望蜀好不好,剛讓你喝上咖啡,就想起燒酒來了。”奧列佛吹了吹咖啡上的熱氣,說道。
一聲門響,又進來一男一女兩個海軍軍官。
董成擡眼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他在海軍基地一起同場考試的熟人陳志和廖卿。
“啊,還真是你們啊。這世界還真小……”董成感嘆着。
“小董,你怎麼會在這裡。”陳志揉着眼睛,幾步跑了過來,一屁股坐下,一點都不見外,“難道也要跟我們去同一艘戰艦。”
董成轉頭看了看奧列佛,說道:“現在告訴他們也沒事了吧。”
“沒事了,你們可以隨便交流,保密時間已經過了嘛。”奧利弗說道。
董成點了點頭說:“我接到的任命,是到耶夢加得號上擔任實習副艦長。”
“副艦長,這麼說,以後你還是我的上司啊。”陳志笑着說道,“我們也是要去耶夢加得號上。”
“居然是副艦長。”廖卿瞪着大圓眼睛說着,她低下頭想了想,說道,“你原來就是中校,起點就比我高。好吧,我承認你是我上司了。”
這個小丫頭還是挺懂規矩的,董成想着,他端起來長官的架勢說道:“那我正好有件事先考考你,你知道美杜莎號嗎?”
“那三艘受詛咒的戰艦之一?”
“受詛咒的戰艦?”
廖卿認真的說道:“沒錯,很有名的三艘戰艦,戈爾貢三姊妹,同級別的三艘戰艦。三艘造好後,都麻煩不斷,總是遭遇各種意外。”
“看來,你真的是什麼都知道,可以當做海軍的資料庫使用了。”董成一臉佩服的神氣讓廖卿很是快活。
“能給我詳細說說嗎?”董成問道,“就說說美杜莎號吧。”
“這有什麼。”天才少女下頜微微上擡,眼睛半眯,擺出這不過是小事一樁的樣子,說道,“美杜莎號也是那三艘戰艦中最出名的。它是黃金時代,大擴張時期在火星空港製造的。它的設計獨特,大小遠遠超出人類戰艦以往型號。由於在設計上放棄常規戰列艦的遠距離構型,在美杜莎號接近十五公里長的船體上,主要搭載着中距離和近距離射擊的武器。”
“有什麼特別嗎?”董成問道。
“現在自然不算什麼,在當時可是革命性的。早期戰列艦都是本着超遠距離攻擊,打了就跑的保命主義思想設計的。這種思想顯然不適合空域的全面擴張了,人類的戰略思想從防禦轉入進攻後,自然需要能更有效率的,以摧毀敵人的戰艦爲目的的中、近距離攻擊型武器。”廖卿說道,“美杜莎號,基本上是現代突擊艦、戰列巡洋艦和殲星艦構造的共同雛形。”廖卿滔滔不絕的介紹着。
後續戰艦的雛形,也算是一艘特別的戰艦了,董成想着。
天才少女繼續說道:“還有一點,和你們機動部隊也有密切的關係。美杜莎號,是第一艘配備了空降艙發射裝置的主力艦,它的內部空港可以容納數百架空降艇。雙體設計意味着它可以在發射空降艙和空天飛機的同時,對一顆行星實施軌道轟炸,使其極爲符合當時剛剛建立的機動部隊的需要。”
“奧,這麼厲害呀。”陳志聽的眼睛發直。
“那當然啦,戈爾貢三姐妹橫行一時呢。不過,大擴張的後期,這艘美杜莎號戰艦卻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調轉了炮口,攻擊了一艘本方的戰艦,也就是它的同型號姊妹艦絲西娜號。將絲西娜號摧毀。”
黑船?摧毀本方的戰艦,董成的直覺告訴他,事情肯定會非常麻煩,他問道:“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不知道,後來的艦艇研究者衆說紛紜,爭論不休,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結論。”廖卿無奈的攤手說道。
說話間,這位癡迷於艦船的少女好像也投入到了歷史的氛圍中,少見的表現出沉靜的神態。呆了一會,她又接着說道:“然後,美杜莎號變成了一艘黑船。在星海之間遊蕩了千年之久。在期間的一次襲擊中,它又將自己的的另一艘姊妹艦尤瑞艾莉號,也擊毀了。自此,戈爾貢級的戰艦,只剩下美杜莎號一艘了,算是戰艦中的古董。”
美杜莎號和她的姊妹艦的傳奇經歷讓咖啡室內的幾個海軍軍官都聽得入神,半天也沒有人再提起新的話題。
接下來,董成在護衛艦上的日子就比較好過了。除了海拉爾號上的老友奧列佛外,又添了陳志和廖卿兩位在彩虹橋海軍基地認識的朋友作伴。幾個人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的神侃神聊,途中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
可是,那個專門剪了短髮,颯爽英姿的和他一起登上護衛艦的林柔,卻不知爲什麼一直也沒有見到。按說,就算是有什麼“保密保護”,也該解除了呀,難道那位海軍少校出了什麼狀況?董成胡亂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