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的塵雲和閃耀的火星紛飛亂飄,爆炸聲與槍炮聲響成一片。星墜地的每一個街區都在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惡徒們把握住最好的時機,率先開火。
他們手中的爆失槍射出冰雹般的爆矢彈,衝擊着荊棘衛士的陣線。一名士兵倒地而亡,他的胸甲四分五裂,內臟被高爆彈頭炸得粉碎。另外兩名衛士也倒下了,但依舊在開火還擊。在訓練有素,配合協調的惡業軍團突擊小隊面前,原木護衛的王牌也顯得柔弱不堪。
但是惡徒的突擊小隊每前進一步依然要進行艱苦戰鬥。從突然打擊中清醒過來的荊棘衛士們很快就開始奮力反抗。他們對每一條街道瞭如指掌,利用街角和門洞的掩護,展開猛烈的反擊。遠程戰鬥往往很快變成了白刃戰,突擊的惡徒在路經街門時,都可能面臨突然伸出的軍刀、短劍,甚至直接撲上來,用滿是針刺的鎧甲直接貼身戰鬥的荊棘衛士。
大火正在街區和道路上蔓延,吞噬着幸運躲過上次破壞的房屋,並逐漸向坡上神殿的方向擴散。董成頭頂的天空中塗抹着導彈的尾跡和爆炸的火光,一枚火箭彈轟然墜入他身後的一輛補給車,在沖天的煙塵與火焰中將它和周圍的士兵一併炸飛。燃燒的車輛殘骸和士兵的屍體散落在街道上。
空氣灼熱而刺鼻,那是一支軍隊垂死掙扎的味道。
董成站在矮牆上面,看着焰火與黑煙從街口噴涌而出,看着他的戰士們,脫離空降艙,衝破燃燒的殘垣斷壁,向着中心突進。他們的盔甲覆滿塵土,塗抹着一條條漆黑焦炭的痕跡,但赤紅的底色仍未磨滅。
惡徒們大步前進,一些敢於攔路的荊棘衛士在他們的打擊中死去。他們用勢不可擋的速度證明着,機動部隊作爲銀河聯邦最強戰士,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們在銀河各地建立起的聲威,都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
一名穿着赤紅色鎧甲的惡徒,肩上扛着一口三米長的大箱子,一蹦兩跳,以超人的速度衝了過來,用金屬軀體擋在了董成、朱爾絲和羅莎琳的身前。
“蝦米?”董成認得頭盔上的連長標誌,曾經屬於自己的標誌,他向蝦米做了暫停攻擊的手勢。
蝦米將命令準確無誤的傳達了下去,惡徒們爆失槍的嚎叫很快停止了。原木護衛的士兵也無意纏鬥,他們在戰慄中抓緊這停火的間歇開始後撤。
“老大,你給安排的活兒每次都不輕鬆,這次居然要攻擊友軍部隊,我們不會上絞架吧。”蝦米把肩上的箱子放在董成的面前。沉重的箱子在落地時讓附近地面都顫抖了。
“要上絞架你們還來?”
“老大您的命令,別說上一次絞架,就算多上幾次也不能不聽啊。”
董成真是愛死一幫混不吝的臭小子們了,他指着身穿制服的朱爾絲說道:“他們不是友軍,有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證明,那些只是一夥……”他停頓了一下,等着朱爾絲給下一個定義。
“他們是一夥叛軍!但其中有的人遭受脅迫和矇蔽,我想要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朱爾絲·斯卡雷特上校挺身站出,她的黑色長風衣在爆炸引發的烈風翻飛舞動。
董成問道:“準備向他們喊一次話,勸他們倒戈?”
“是的。”朱爾絲說道。
“明白了。”董成點點頭,示意蝦米過來幫忙。
蝦米俯下身,護甲下裝有傳音設備的右手伸給了朱爾絲。
“謝謝。”朱爾絲輕聲對蝦米說,然後她對着擴音話筒說道,“我是軍務部的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現已查明亞爾夫海姆第73‘原木護衛’步兵師師長藍元陸軍少將欺瞞上級,僞造軍情,導致對行星穆斯貝爾海姆歸順戰爭停滯不前,構成實質性叛亂,應接受聯邦軍事法庭審判。現派遣機動部隊惡業軍團實施逮捕。原木護衛的士兵們,現在放下武器,可視爲與叛亂份子劃清界限,軍務部會酌情予以特赦。而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她又重複了一遍最重要的部分:“放下武器投降,就能獲得特赦。”
朱爾絲的話通過蝦米的動力甲,從登陸艙的擴音器上播放了出來,讓激烈交戰的雙方漸漸停止了戰鬥。
惡徒們維持戰線,停在原地,等待新的指令。
原木護衛的士兵開始從包圍董成的陣地上後撤,他們沒有一個放下武器。他們是要追隨藍元殉道嗎?董成猜測着。
“他們真是一夥徹頭徹尾的叛軍!”朱爾絲環視四周。
有那麼一剎那,董成覺得朱爾絲似乎對沒人投降有些失望,她是爲那些抱有死志的士兵心存憐憫嗎?
但也只是一剎那的感覺而已,就在下一秒,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立刻威風凜凜的命令道。“董成中尉,立即指揮你的隊伍,完成清剿任務!”
“是!”董成大步走向蝦米。
“您的老夥計,我給您帶來了。”蝦米掀開了箱蓋,董成的動力甲就躺在箱子裡,像是等待喚醒的惡鬼。
“就等着它了。”董成走進了箱子中,鑽進了動力甲,啓動鎧甲的程序,好像呼吸一樣自然,他以兩米多高的金屬巨人姿態,從箱子裡站了起來,通過動力甲的自動感應系統重新審視着整個區域的情況。
星墜地又一次陷入了火海。刺鼻的黑煙各個街區直衝天際,燃料的惡臭中混雜着焦油,橡膠和金屬燒焦的辛辣氣味。燃燒產生的厚重的雲團,緊壓在城市上空,黑色的灰塵如雨般飄落。
街道上鋪滿了原木護衛的坦克殘骸和士兵屍體。赤色的惡徒們基本都從登陸艙中鑽了出來,頂着地面部隊的攻擊完成了快速展開。
荊棘衛士的殘兵敗將混在裝甲團匆匆後撤的坦克中,還有那些步兵,在登陸艙降臨時,他們被激起的碎石砸得渾身浴血。這些忠於藍元將軍的隊伍匯在一起慌亂的向着指揮室所在的神殿撤退。漫天的電光和從天而降的死亡,讓他們暈頭轉向。剛剛還是包圍圈上的佈防精銳部隊,頃刻間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幫驚恐萬分的潰敗之師。
“惡徒們,我回來了。”董成的聲音通過嘶嘶作響的通訊器,傳給了每一名參戰的惡業軍團士兵。
“任務是逮捕叛亂的亞爾夫海姆第73‘原木護衛’步兵師師長藍元陸軍少將,任何阻止我們的行動一律視爲叛亂行爲。”
“可以格殺勿論!”董成指揮着他的惡徒們向原木護衛最後的據點,山區之上的神殿攻去。他想起了藍元將軍在早上會議時那句頗有情調的口號,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