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堂五代弟子白倚鬆,今來靈劍峰喊山,誠與各位靈劍堂道友切磋交流,順爲師弟秦珏平事。”
比蕭亭聲音大數倍的喊話迴盪在靈劍堂的山峰之間。
這下可不止靈劍堂的人聽見了,隔壁異術堂,丹符堂,百武堂……半個風來宗的弟子執事長老都聽見了。北無笙看着漫天的人影從各個山峰樹林間躍向靈劍峰,內心多少已經有點絕望了。
白倚鬆站在靈劍堂堂口,對面已經站滿了一排排的靈劍堂的弟子,其餘堂的弟子都很自覺的站在四周的樹上、岩石上,默契的圍成了一個圈形場地。
靈劍堂這邊還在小聲互問誰來應戰,靈劍堂是宗門的第一大堂,不像煉器堂內外一共不到三百人,內堂還是各位數。
靈劍堂內堂弟子就有小一百位,外堂更是有上千人。此刻站在對面的就有靈劍堂外堂如今的首席,同樣是靈師巔峰,不過已經三十歲了。
吳清書和方唐鏡、夏小滿三人混在大部隊裡,扒着樹叢看向場中。
“怎麼樣,清書。你有厲害的師兄來嗎?”夏小滿問道。
“有吧,我大概看到幾個靈師巔峰師兄,他們也都在靈師巔峰停留超過一年了。不過最厲害的大師兄他們肯定不在,自我上山我都沒怎麼見過他們人。”
吳清書小心的張望打探,有點擔心師兄們發現他沒在自家的陣營裡,而是在外面看熱鬧。
喊山這種事已經十多年都沒有了,很多新入宗的弟子都在瞎湊熱鬧,還等着旁邊的師兄師姐解釋。
“不知白兄今天想怎麼算?”靈劍堂終於推出了個話事的。
“就按喊山的規矩算,三場勝負。”
“贏了怎麼算,輸了怎麼算?”
“我贏了,那麼我師弟和你們靈劍堂弟子蕭亭等人之間的恩怨就算了清;我輸了,這件四階玄品的靈寶就送給贏下我的道友。”白倚鬆拿出了一柄靈劍,隨手甩出插在面前的地上。
“嚯,煉器堂的弟子都這麼大氣的嗎,什麼時候去我們異術堂喊山啊。”一人蹲在白倚鬆身後的樹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喊。
秦珏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對方向他咧着嘴笑了笑。可惜秦珏深居簡出,也不認識對方。
“秦師兄說笑了。”白倚鬆也算是對方的師弟,還是要拱手行禮的。
……
一旁的樹叢裡。
“誒!那人誰啊?”夏小滿搗了搗方唐鏡。
“我們異術堂的四師兄……你身爲我的師姐居然不認識嗎?秦瓊師兄,二代弟子,據說已經是靈玄了,常年都在外面執行宗門任務,不知道今天怎麼在宗門裡。”方唐鏡聳聳肩。
“堂裡那麼多人,我哪裡能都記住。”
“還有靈玄境的弟子?一般到了靈玄不就是宗門的護法或執事了嗎?”吳清書不解道。
“這我就不懂了,那是師父們管的事,可能秦師兄有些懶?”
……
“既然白師弟有如此魄力,那第一場就我來?”靈劍堂陣營中有人緩緩走出,一柄紅色的靈劍隨聲出鞘,飄浮在他身後。
來人正是那位靈劍堂外堂首席,吳羌。
吳羌本來並不打算出頭,畢竟內堂這麼多人在這,出頭也輪不到他。
但是拿四階靈寶的機會可不常有,何況還是玄品,白倚鬆剛剛可是放下話了,誰贏他靈寶就是誰的,他這種外堂弟子平日修行資源可憐的很,恐怕再等上五年都拿不到這種級別的靈劍,所以一聽說有靈寶當賭注,他立馬就往前擠了。
再說了,大家都是靈師巔峰,誰怕誰啊,過兩招輸了也沒損失,後面還有兩個內堂的師兄兜底,穩賺不賠的買賣。
白倚鬆看着對方微微皺眉,目光繞過對方看向後面靈劍堂內堂的人。
“我沒問題,你們確定嗎?”
後面內堂的人互換了下眼色,明顯有些不高興,但最後還是妥協了,反正也有三個名額,就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試試深淺算了。
白倚鬆看着最終點頭的內堂弟子,和躍躍欲試的吳羌。
白倚鬆笑了。
圍觀的人覺得莫名其妙,靈劍堂的弟子有些不明所以的微怒,秦珏大概知道,師兄是覺得靈劍堂內外堂弟子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會內鬥至此……至於吳羌本人,已經認爲白倚鬆看不起他而氣炸了。
吳羌強忍怒火握住靈劍,心想一定要給白倚鬆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知道外堂弟子的修爲也不是假的。
白倚鬆倒沒想那麼多,他右手攤開掌心向上,四周的天地靈氣開始化爲風旋凝聚在他手中,從掌心的一小點,逐漸變成等人高的大旋風。
“他已經邁過那道坎了?”第一次見白倚鬆出手的靈劍堂衆人有些吃驚。“他不是五代弟子嗎?他多大?有十八歲嗎?”
依舊隱身在一旁看戲的北無笙看着那一人高的旋風,心裡還是有些驕傲的。
徹底掌控天地靈氣,被視爲從人靈境的靈師巔峰邁向地靈境的一道坎,也被稱作“地人玄關”。
邁過這道坎,就意味真正意義上的距離地靈境只有一步之遙,在靈脩這一門裡登堂入室。
秦珏曾問過北無笙,靈脩境界的高低到底和天地靈氣的關係是怎樣的,北無笙給了個很形象的比喻。
你在人靈境時,天地靈氣就像是你的客人,你得恭恭敬敬的請它們進入你的身體,爲你所用;
到了地靈境,天地靈氣就是你的朋友了,只要你招呼一聲,它們便會來幫忙,成爲你修行對敵時的助力;
到了天靈境,天地靈氣就成了你的親爹,你想用多少用多少,哪怕你重傷失去意識,它們會主動幫你修復身體保你性命。
秦珏對這個比喻感到十分不適,怎麼煉着煉着還降輩分了呢。
北無笙跟他說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只有到了天靈境的人才會懂那種彷彿天地靈氣子女的感覺,這也是天靈一境叫做“靈子”的原因。
秦珏:有被孝到,謝謝。
姑且不管這有些莫名其妙的關係,話回前文。
吳羌看着白倚鬆手中的氣旋,知道自己是一點贏面都沒有了,只有真正站在這道坎面前的人才知道這道坎的前後差別多大,跨過去了,以後靈玄靈王未來可期,沒跨過去,就是隻有一句“天賦不行”的定語評價,伴隨你渡過中老年的餘生。
吳羌運起靈氣,使出自己最強的三階靈技,赤紅色的火靈氣附着在他的髮梢和劍身上,氣勢逐步攀升。
就算打不過,他也不能輸的太難看,否則衆目睽睽之下丟的是靈劍堂的臉。
吳羌內心苦澀不已,出戰前他沒想到差距大到這一步,對方在這個年齡就能跨過地人玄關,純論天賦哪怕放到靈劍堂內堂也是前十之列。
自己一個外門弟子,多少還是有些蚍蜉撼樹的可悲。
吳羌彷彿是給自己打氣一般的大吼一聲,揮起靈劍向着對方劈去。
白倚鬆微微一送,手中的氣旋迎上了對方的靈劍。
靈氣對撞發出“嗡嗡”的悶響,赤紅色的火靈氣始終不能劈進氣旋超過一寸,最終猛的崩散,吳羌被反震出去十數米,最終半跪着落在地面。
他的雙手因爲脫力一直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多謝白兄指教。吳某技不如人,認輸了。”吳羌低着頭,失落的認輸告負。
“承讓了。”白倚鬆拱手。
……
“白師弟如此年紀便已跨過地人玄關,天賦之高倒是有點讓我等羨慕了。”靈劍堂陣中再次走出一人。
“田師兄謬讚了。”白倚鬆再次拱手行禮。
“這場就由我來吧,咱們……點到即止?”
“一切如師兄所言。”
嘴上客氣,但在話音剛落瞬間,二人的氣勢就全力外放出來,身旁的天地靈氣在戰意之下衝撞在一起,最後在場圈正中僵持不下。
平分秋色。這是二人第一輪交手試探的結果。
……
這次不用夏小滿問,吳清書自己主動開口說道:“田不易,我們內堂的師兄……應該算是四代弟子,應該和白師兄是同一修爲,但田師兄應該兩年前就跨過地人玄關了。”
“四代……有點以大欺小啊。”方唐鏡唸叨着。
……
“好好看好好學,看看真正可以號令天地靈氣的靈脩是怎麼戰鬥的。”北無笙突然在秦珏身側出聲,給秦珏又嚇了一跳。
“您老看就看,一直披着隱身的靈衣幹嘛。”
“我一把年紀的堂主和你們這羣小孩一起看熱鬧合適嗎!”
“您也知道啊。”秦珏無奈的白對方一眼。
“那不然你們倆個混蛋小子來靈劍堂鬧事我能放心?一會指不定給人打廢了都沒人拉回家。”
場中兩人在靈氣對撞無果後,默契的同時身形離開原地,帶着各自靈氣的一記對拳在場地正中炸響。
雙方互有往來的近身肉搏,但和秦珏他們人靈境打鬥不同的是,白田二人的每一拳每一腳都包裹着大量的靈氣,很多時候拳腳完全打不到對方身上,完全都是靈氣在對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如果是秦珏他們用這種方式打架,恐怕幾下就沒有靈氣可用了。
這就是靈脩跨過地人玄關,或者說達到地靈境之後的優勢,可動用的靈氣不在是體內稀薄的那點,而是用自身的本源靈氣引動周身的天地靈氣。
十幾個回合對拼無果,兩人拉開距離,各自從乾坤鐲中取出了靈寶。
“這兩人真擱這對練呢。”樹上的異術堂師兄吐槽了一句。
白倚鬆取出的是一對青色的護腕,田不易則是拿出了一根短刺。
兩人再次對拼在一起,青色的風靈氣和綠色的木靈氣互有來往。
田不易抓住機會一記直刺直取白倚鬆面門,但被白倚鬆雙手成掌壓住拳面,田不易的另一隻手趁機打向對方腹部,白倚鬆也立刻分出一隻手擋下。
兩人的手掌上都亮起靈氣凝聚的光芒,“咣”的一聲對擊在空中。
雙方用的都是風來宗靈技館裡的靈技,【穿石掌】。
“這樣再打下去就沒意思了,一招定勝負吧。”田不易說道。
兩人修爲和戰鬥經驗都所差無幾,常規的攻防無非就是見招拆招,分不出高下的。
“好,那請田師兄小心。”
“你也是。”
白倚鬆並指爲掌,以臂爲劍,掌尖靈氣凝聚爲實作爲劍鋒,手臂垂下,地面被劍氣劃出一道淺溝。
“三階玄品·白臂羽斬。”
田不易舉起左臂,周身的木靈氣緩緩從他的肩膀處凝實成縷,不斷纏繞在手臂和手中的短刺上,最終短刺在靈氣纏繞後變成了綠色的靈劍與手臂連接。
“三階玄品·木靈附劍”
氣勢攀至頂峰後,兩人同時衝向對方,聲勢驚人的兩記靈技對撞,激起場中一片煙塵。
待到煙塵散去,對拼的兩人已經遠遠的收招對站。
“承讓了。”白倚鬆拱手。
田不易沉默不語,看着向他微微躬身拱手的白倚鬆,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在宗門大比上留手了對吧。”
一月前的宗門大比上最後一輪,白倚鬆就在田不易的隔壁場地,田不易當時觀戰後只覺得對方實力不俗,但應該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
“是。”白倚鬆乾脆利落的承認。
田不易拱手回禮,緩緩走回自家陣裡,最後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嘆息。
田不易是唏噓自己還是過於自傲,小看了他人,可是在靈劍堂的其他弟子聽來就太傷士氣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此時堂裡沒在閉關的師兄們基本最多也就和田不易相同境界了,再找人就要去打擾那些衝擊靈玄的前輩師兄了。
就在靈劍堂衆人一時羣龍無首時,兩道人影從天而降。
“幹什麼呢這麼熱鬧,能不能帶師兄一個啊。”其中一人緩緩落下,另一人則在快要落地時卻依然微微浮空,距離地面半米。
“九師兄!”
“七師兄!”
靈劍堂衆人大喜過望,紛紛上前圍在兩位師兄身旁添油加醋的講述情況。
“浮空行走……那傢伙居然是靈玄嗎。”秦珏有些震驚的打量着來人。
“有什麼好吃驚的,我記得那小子,夜藏羽,二代裡最有天賦的弟子之一,不然也不會被靈劍堂那個老傢伙看上收下。
十歲上山今年也二十多了吧,成爲靈玄也是應該的。以那小子的天賦現在起碼也是靈玄中段了。”
秦珏心想師父你說的真輕鬆,你自己還是個靈玄初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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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將情況聽了個七七八八,回過頭來打量起了白倚鬆和秦珏。
“誒?我記得你,你是煉器堂的老五吧?叫……白什麼來着。”夜藏羽冥思苦想。
“師弟白倚鬆。”
“嗯嗯對,白倚鬆,小琉跟我提起過你。”
秦珏下意識抖了抖……小琉,說的是他們那位可怕的大師姐嗎。
“嘖嘖,天賦不錯啊……可惜我已經是宗門執事了,按規矩不能出手了,而且我一個靈玄有點欺負你了。”夜藏羽笑着看向高樹上的人。
“大光頭,不閉關不下山在這看熱鬧?要不我倆打一場?”
“呵,你們靈劍堂這山頭不想要了?”秦瓊冷笑道。“後輩來喊山你湊什麼熱鬧,麻溜讓開點,還有第三場要打呢。”
“得,老人還真不受待見。”夜藏羽失望的聳聳肩。
“那第三場就我來打吧,喊山這種事關乎堂口面子,我們這些老一代的弟子也更加重視,還請白師弟諒解了。”夜藏羽身旁的九師弟緩緩走到場中。
“你也可以選擇不打直接下山,喊山裡贏下兩場,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這第三場,還請師兄賜教。”白倚鬆不卑不亢的再次拱手行禮。
“有魄力。”對方點點頭。“我叫孔鶴,靈劍堂第二代弟子,步入地靈境兩年有餘,可成靈玄而未成。”
“白倚鬆,煉器堂五代弟子,靈師巔峰,已過地人玄關,請師兄指教。”
觀戰的衆人一時間也神情嚴肅起來。
“可成靈玄而未成”,能有這種近乎自負的評價,孔鶴的實力恐怕在地靈境的同級裡也是最前列的級別。
“事關堂口,我也不會像那些自負之輩和你定幾招之約,全力攻過來吧,打贏我你才能贏下喊山。”孔鶴眼神一凜,氣勢全力外放。
和之前對陣田不易時不同,此時場中的天地靈氣九成以上都被孔鶴掌控,巨大的氣勢壓迫在一瞬間就將白倚鬆的腰微微壓彎了下去。
白倚鬆咬着牙挺起腰來,從乾坤鐲裡拿出六枚鉚釘甩入四周地面。
“起!”白倚鬆大喝一聲,微弱的白色光陣在他腳下亮起,形成了微弱的靈氣場抗衡周圍壓迫過來的天地靈氣。
乾坤鐲裡又飛出一把靈傘,展開後緩緩飄浮在白倚鬆身旁,天地靈氣的壓力又少了許多。
“有點意思。”孔鶴打量着對方那把靈傘,氣息表明那是件二階的靈器而非靈寶,但這件靈器祭出之後他對白倚鬆周圍的天地靈氣直接失去了控制,他只能調用更遠的靈氣來進行壓制。
白倚鬆又拿出了半塊白色面具戴在臉上,他剩下的半邊臉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但是在衆人的感知裡,他的靈氣波動一瞬間提升了一個級別,儘管還不能和孔鶴持平,但至少差距縮小了一些。
觀戰的衆人也好奇的觀察着場中的白倚鬆,不少人是第一次見煉器堂的戰鬥方式,和秦珏那種亂穿一通不同,白倚鬆貴精不貴多,每一件靈器靈寶都起到了顯著的作用,不浪費任何靈氣。
“還有嗎?還有的話你還可以慢慢拿,我不介意等等。”孔鶴有點興趣的看着一件件靈器靈寶,畢竟尋常靈脩除了一件武器和一件靈衣就沒什麼了,境界高一些之後可能纔有精力和實力去搜集一些對自己有用的靈器靈寶。
“我只有這一招,和師兄這樣強於自身的對手比試,太多的花招並沒有意義,如果一招不成,那便是我輸了,還請師兄成全。”
秦珏聽着小臉一紅。
“可以。你儘管出招便是,結束之後我也不會對你落井下石,你今天來喊山既然是爲自己師弟平事,那便一碼歸一碼。”孔鶴點點頭。
藏在一旁的北無笙略微皺眉……自己徒弟的性格不至於怕挨點打,那恐怕只能是接下來這招有點玄乎了。
“明智的選擇,境界差距擺在那裡,一招不成那之後再多也沒意義。”一旁的夜藏羽暗暗點頭。
白倚鬆深吸一口氣,再次並指爲劍緩緩舉起,青色的靈氣聚集在他的掌尖發出尖銳的嘯聲。
孔鶴率先出手,擡手搖搖一拍,褐色的土靈氣聚集成了巨大的手掌凌空拍下。
“三階玄品·厚土掌。”
白倚鬆帶着掌尖的靈氣衝向巨大的手掌,靈氣嘯聲大到周圍觀戰的秦珏等人都不得不捂上耳朵。
“風有……悲歌!”
青色的掌尖瞬間穿透了褐色的手掌衝向孔鶴。
“老孔!認真點!是地品的靈技!”夜藏羽大吼。
巨大的轟鳴聲和漫天的煙塵席捲了整個場地。
所有人都想知道怎麼樣了,北無笙橫跨一步來到秦珏身後袖袍一揮,煙塵就被大幅掃去,緊接着秦珏感覺到手裡被塞了把大扇子,還是個靈器。
察覺到周圍人打量的目光,秦珏腹誹道:師父你還真是會用徒弟啊,自己不好意思出來就拿徒弟當小號是吧。
場中多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深坑中唯一尚存的地面上站着完好無損的孔鶴,他正託着衣袍有些破損的白倚鬆。
勝負已分。
靈劍堂衆人歡呼起來。一旁的夜藏羽、秦瓊等人卻有些奇怪,他們自然明白地品的靈技有多強橫,孔鶴不至於敗但也不可能這樣輕鬆,畢竟【厚土掌】只是個普通的三階玄品靈技,剛剛情急之下孔鶴很難完全防住。
孔鶴託着力竭的白倚鬆跳出深坑來到秦珏面前。
秦珏接過自家師兄,對方的手臂還在不停顫抖和發燙。
一旁隱身的北無笙過來搭上一隻手在白倚鬆背上察看他的狀態。
“給您丟臉了。”白倚鬆虛弱的小聲的說。
“知道丟臉下次就少逞能。”北無笙哼哼着拿出一件療傷用的靈器塞到弟子懷裡,靈器不斷散發着微弱的綠光,一時間白倚鬆的手臂不再發燙和顫抖了。
“這次喊山,算是平了。”孔鶴淡淡的聲音在場中響起,原本還在歡呼的靈劍堂衆人頓時愣住,觀戰的人也一臉疑惑。
平了?這算哪門子平了?躺平嗎?白倚鬆那樣子倒是看起來是要躺着回煉器堂了。
“這樣如何,我用這件四階的靈材【烏光石】換師弟你的四階靈劍,同時也替靈劍堂承諾,一年之內不再找你師弟的麻煩。”孔鶴拿出一塊通體漆黑的石頭,表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一切就全依孔師兄所言。”白倚鬆虛弱的說,他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消耗太大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
連戰三場,雖說第一場沒費什麼力氣,但是第二場可是實打實的打上了幾十回合,最後一場又施展了三階地品的靈技。
【烏光石】也算是四階的天地寶材裡比較有名的了,也不算太虧。
秦珏帶着師兄告退下山,看熱鬧的衆人也慢慢散去,靈劍堂的衆人紛紛圍到孔鶴身旁詢問爲什麼是平局,孔鶴只是笑了笑沒解釋,反而是教訓起了師弟們要好好修煉,這種時候不應該再靠他們這些老一輩出來撐場面,他和夜藏羽也只是有事纔回宗門一趟。
一衆弟子也紛紛躁得慌,紛紛回去老實修煉了。
孔鶴沒解釋是因爲他之所以毫髮無傷的擋下白倚鬆的地品靈技,靠的是他不爲人知的一門劍術玄通【藏意劍】:將靈劍放在特殊的劍鞘裡蘊養劍意,時隔越久,出鞘的那一刻的劍意劍氣就越強。
在白倚鬆攻過來的瞬間,蘊養了三個月的靈劍瞬間出鞘擋下了這一擊。
地品靈技雖然稀少,但他孔鶴也不是沒有,只是那一時間施展也來不及了,更何況一個修爲弱他一個境界後輩的五代弟子主動和他定下一招之約,如果自己出手就也用地品的靈技,那即使贏了也有些丟人。
這門劍術玄通他才小成,但也是壓箱底的絕學之一,想要白倚鬆的靈劍也是因爲他這柄靈劍之後還是要蘊養,他還得另找一把常用。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孔鶴感慨,自己如果和對方同一年齡的時候,是絕對接不下那一招的。
……
回山路上,秦珏正揹着已經完全昏迷的五師兄,跟在一旁的是師父北無笙和另外三小強。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誒呀誒呀,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沒必要打到這個地步啦。”來人笑着搓手手。“要不我來背?”
“不用了。”秦珏有些好奇的看着對方。“你來幹嘛?”
“這不是感覺打的有點過了我來賠禮道歉了嘛。”夜藏羽一臉賠笑的摸摸後腦勺。
秦珏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但是也沒趕對方,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打不過的笑臉人呢。
“我聽說小白平時都在外歷練吧,這次怎麼突然回來?”夜藏羽陪着秦珏走路,倒也不再浮在半空了。
“師兄他應該是爲了參加之前的宗門大比。順便回來閉關突破吧。”
“哦哦,那有你三師兄和大師姐的消息嗎?”
“這倒沒有,你問這個幹嘛?”秦珏一臉警惕,這人不會和自家師兄師姐有舊怨吧,畢竟自家另外兩個脾氣可不太好,自己別一個不留神出賣了自家人什麼信息。
“呃……主要是上次我好說歹說,你家大師姐答應我下次宗門見面我可以請她吃飯的……但這都快一年了我都沒她消息……所以……”夜藏羽有些臉紅和結巴的說道。
秦珏則是一臉驚恐的斜視對方……你居然在追那個人形暴龍獸嗎……兄弟你可真是個勇士啊,就衝這點我真的很想喊你聲大哥。
“嘛……有她消息通知我。”夜藏羽有些不好意思的哈哈笑着拍打着秦珏的肩膀,但此時秦珏背上揹着白倚鬆,昏迷中的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知道你們煉器堂的弟子都喜歡天材地寶,這樣,她回來的時候你要是能及時通知我,我送你一件三階以上的寶材。”
秦珏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真的,我夜藏羽在風來宗的信譽好歹是排的上號的。”
“嘖,其實我也不貪圖你那寶材,主要是感覺你這人真不錯,要是能是我姐夫就更好了。”
夜藏羽笑得更大聲了,更用力的拍打起秦珏的肩膀。
嗯,某師兄就更痛苦了。
一旁隱身的北無笙看着爲了一副靈材就把自家大師姐賣了的徒弟深感疑惑:我這關門弟子到底收了個啥。
回到煉器堂,安頓好五師兄,秦珏掐指一算,明天也就是和那位靈皇約好見面的日子了。
秦珏看着還在牀上皺着眉昏迷的五師兄,有些無奈的想笑又有些感動。
“誒,你們這羣臭小子。”北無笙抱着從自己小倉庫裡找出來的各種療傷藥,甩出了兩罐給秦珏,讓他替白倚鬆敷上。
北無笙又將一瓶冰露敷在白倚鬆的額頭上,對方很快甦醒過來。
“唔……師父。”
“躺着吧,聚神露只能喚醒你的神智,你過度消耗的靈體只能緩慢靜養,藥物能起的作用很小,你這三天就別下牀了。”北無笙輕聲說道,隨即又撇撇嘴。
“所以爲什麼因爲一點小事打到人家堂口去了。”
白倚鬆面對師父的質問有點心虛:“我們這一脈護短不是從師父你這繼承的優良傳統嗎,我難得回山一趟又撞見小師弟被欺負……”
北無笙面無表情的說道:“說實話,你再編故事我就錘秦珏一頓。”
秦珏:“???您有事嗎,師兄虛弱就威脅打我啊。”
白倚鬆有些無奈:“我主要想着大師姐和三師兄都喊山成功過,我卻一直沒機會……”
北無笙聞言重重的喘了次鼻息:“你們這羣臭小子就捱打挨少了天天想着整事,你大師姐和三師兄那時候都是沒辦法,人家欺負到頭上來纔去找場子,你真當今天孔鶴那小子不放水你能好好回來?你這打還是挨少了。”
秦珏在一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插不上話。
“你這半年下山都遇到什麼了?修爲突然提升的這麼快?”北無笙見弟子一副裝死厚臉的樣子,索性把話題帶回正事。
白倚鬆抖抖索索的擡起一隻手,從乾坤鐲裡取出一樣東西。
一塊泛着白光的小石頭,表面上刻着奇怪的圖案與文字。
“這是……紋章?”北無笙吃驚的接過石頭捧在手裡打量起來。
“這玩意不是失傳了嗎,你從哪得到的?有沒有技藝傳承!”北無笙激動不已。
白倚鬆搖搖頭:“我完全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天我和人交戰受了傷,想找地方療傷,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忘記了我當時停在哪片區域。
只記得在一個發着淡淡白光的石室內,一個模糊的聲音告訴我面前的幾塊石頭裡可以選一塊帶走,後來我就帶出了這塊,醒來時自己已經走到城門口了。”
北無笙嘖嘖稱奇,感受着手中的紋章,這塊紋章可以加快靈氣運轉的速度,進而加速靈脩者的修煉速度,簡直堪稱修煉作弊器,但可惜這塊只能在人靈境起作用。
能夠加速靈脩者修煉速的的靈器,基本只存在於傳說中,但凡有個煉器師能煉成類似的靈器,他都會瞬間成爲掌控五國的幾大勢力的座上賓。
北無笙把紋章放回白倚鬆手邊。“這塊紋章拿出去賣,恐怕得是五階玄品靈寶起步,你得收好點。”
“爲什麼紋章師的技藝失傳了?”秦珏問道。
“紋章的奇異主要是因爲它的原材料紋章石,但這種礦石太稀有了,任何技藝都是需要練習的,但是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紋章石來培養新的紋章師,傳承就越來越少。
最後一位現世的紋章師是在兩百年前了,傳說現在的紋師一脈就是脫胎於他們,畢竟都是繪製紋路,並且外人還都看不懂他們紋的啥。”
紋師秦珏倒是聽過,玄靈大陸上還是有一些活躍的紋師家族的,儘管大多傳聞實力一般,都是依附於各大勢力繁衍的。
北無笙還在問一些問題,秦珏則悄悄退了出去,一路下山。
如今他已經是靈慧境,只要有師門允許就可以獨自下山,不用再偷偷走小路了。
至於師門的允許……煉器堂從開山以來就沒有副堂主,唯一一塊副堂主令就躺在秦珏的乾坤鐲裡,方便他幫師父滿宗門跑腿。
……
另一邊,靈劍堂主峰,回到山上的夜藏羽找來了蕭亭等人。
“和我說說你們和煉器堂的小子咋回事。”夜藏羽蹲在一塊石頭上,用一根狗尾巴草撩撥着地上的小甲蟲。
蕭亭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頭皮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包括他們偷偷把靈技卷軸藏起來的事。
堂裡關於這位古怪的七師兄早有傳聞,衆人也不敢撒謊。
夜藏羽聽完後嘖嘖感嘆,一把掀翻了甲蟲。
“行了,以後你們也別找這小子麻煩了,也別去找那個小師妹了。”
蕭亭等人聞言疑惑的擡起頭看向自家師兄,不明白自家的師兄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可是我也是真心喜歡葉師妹……”
“哦。”夜藏羽冷笑着打斷了蕭亭的話,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自己的師弟們一眼,隨後便起身踏空飛走了。
蕭亭站在原地,身體在因爲恐懼、憤怒和不甘,不停的顫抖。
夜藏羽最後那一眼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你可以不聽,如果你不怕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