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我白衣公子行得端做得正,何懼他人。”白依說到這,已經帶着一絲的倦意:“素娘,你走吧。”
素娘盯着白依半晌,忽然古怪問道:“你就不怕我家主子知道你還活着。”
可惜,裡頭的人,似乎已經睡下來,但聽力極佳的她還是聽出了,那一聲極淡極淡的冷笑。她微微錯愕,忽然明白白衣公子爲何要放她走,爲的就是引唐季饒過來。
“告辭。”素娘乾脆起身,帶着鑰匙,跳下船,水遁而去。
“公子,萬一兇手知道你還活着,黃酮實在擔心了。”
“不必擔心,等到兇手知道消息,唐季饒早死了。”就聽見裡頭本應該睡着的人,閉着眼眸冷冷道。
她瞭解唐季饒,知道她未死的消息,他一定會立刻動身來找她,一刻未歇。素娘是個聰明的人,剛纔就應該明瞭她放走她的目的。除了她和唐季饒,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白依還活着。起碼,在唐季饒死之前,不會。
“我累了,相公。”朱雀打了個哈欠,走到屏風後頭,扯了扯正在閉目養神的白依:“我先回房間去了,你在這邊休息記得蓋毯子。”
“嗯。”白依睜開眼睛,伸手拍了拍朱雀的頭,寵溺應答。
“還有,不準調戲這裡的女孩子。”見白依揚眉但笑不語,朱雀忙抓住白依的手,撒嬌似地搖了搖:“人家現在好歹是公子的夫人,凌寒族的小姐,自家相公身後總是跟着一羣鶯鶯燕燕,我面子掛不住嘛!”
“這個.”白依狀似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無奈的攤了攤手:“從來就不是我白衣公子去招惹人家,都是姑娘自己黏上來的,我有什麼辦法,誰讓你家相公長得俊。”
“呸呸,你敢說你沒有調戲那些姑娘!”朱雀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誰剛纔不僅小丫頭調戲,連刺客也不放過。
“誒~我若不主動出擊,被調戲的人就是我了。”白依嘴角微勾,忍着笑意:“你想,你家相公可是堂堂的白衣公子,哪能被姑娘調戲,傳出去我可如何立足。既然無論如何都註定如此,不如化被動爲主動,這纔是男人麼!”
“歪理!我不管你了啦!”朱雀氣得直跺腳,扭頭就走,心裡直嘀咕着,這白依姐姐真是越發的無賴了,也不知道這個性子是隨了誰。
白依目送着朱雀離開,臉上一直泛
着淡淡的笑意,她看着朱雀氣匆匆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直到一抹淡黃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頭,她這才溫婉擡眸,狀似隨意問道:“黃酮,你說我是否應該恢復朱雀的武功?”
黃酮很認真的看着白依,她猜不透白依問她這個問題到底是何目的。爲何,每一次遇見白依,她總是給人不一樣感覺。四年前見她時候是那麼的楚楚動人、溫柔羸弱,四年後再見,卻是一臉英氣、舉止投足間三分慵懶七分溫潤。那日在荒漠一別,再見卻將近一年,她性格變得更加喜怒無常,與他人談笑之間,慵懶之中總是帶着淡淡的疏離。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她還是那個她所認識的白依姑娘麼。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白依撇頭微微一笑,伸手扯過毯子蓋上,慢悠悠的把玩着手裡的摺扇,目光清澈到看不見任何的情緒。
“不,公子言重了。”黃酮垂眸,輕微一嘆:“黃酮只是無法看透公子罷了。”
“哦?此話怎講。”
“就像剛纔的問話,其實公子心裡頭已經有了答案,而且已經做了決定,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問黃酮呢?”黃酮想了想,終究還是擡起眼眸看着白依,很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公子之前遭遇了什麼,但是我知道,公子因此丟失了人世間最寶貴的情感。”
“寶貴的情感?!”白依嘲諷一笑,表情說不出的疏離。
“對!公子丟失了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情感,那就是信任。你不信任任何人,你的朋友、下屬,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朱雀和我。”黃酮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那日,我和朱雀救起公子的時候,您身子十分的虛弱,大夫說您是因爲剛剛流產才……”
“夠了!”白依厲聲喝道,素白的手因緊抓着摺扇,顯得白到極致。
黃酮一怔,卻還是不怕死的繼續道:“爲什麼不讓我說呢?公子!您不是一個人,我和朱雀都在您的身邊,爲何您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們,荒漠之後您究竟遭遇了什麼,那個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爲何沒有在呢?”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白依打斷黃酮的話,明顯再說第二句‘夠了’的時候,口吻明顯有些無奈,與其是在警告黃酮,不如說,那聲夠了,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孩子的父親可是劍神?”
白依微微一愣,沈默?
是啊,爲何孩子的父親不是沈默,如果是他,定不會下得了如此狠心。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眸,微微擡頭倚靠着厚墊,眉宇間有着說不出的落寞、寂寥。
“不是他,不是沈默。”短短七個字,竟透着蒼涼的味道。
於是黃酮的心就更加難過了,白依姐姐是那麼的聰明,那麼堅強,爲何卻不能夠遇到一個,像王爺那樣癡情的男子,呵護着她。
“公子,不,白依姐姐,你爲什麼不哭呀~”黃酮坐到白依身旁,握住她的手,入手處,是無比的冰涼,就像白依此刻,無法溫暖的心一樣。
“哭?”白依仍舊閉着眼睛,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哭不能夠解決問題。”
“但起碼不會讓你更難過。”
“不需要。”白依懶懶的擡了擡手:“黃酮,你今天話說多了,還是回去休息罷。”
“白依姐姐你——”
“……”
回答她的,卻是均勻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黃酮咬了咬脣,終究還是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與白依的一番對話,反而使她心裡更加難受,正準備到甲板上吹吹海風,透透氣。卻見一個硃色身影,躲在角落,眼睛紅紅,定睛一看,竟是朱雀。
“都聽到了。”黃酮愧疚的看着朱雀,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嗯,你、你不要……再逼公子了。”朱雀聲音哽咽,將黃酮拉到遠處,極力壓低聲音道。
“你不怪她?”怪她不信任你,怪她明明有能力恢復你的武功,卻遲遲不肯。
“你不明白,公子……的苦心啊。”朱雀眼眸含着淚,可是說到白依時候,卻是滿臉感激,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明白麼,若是我沒有武功,就不會被捲入這場紛爭。公子佯裝娶我,掌管了凌寒族的大權,爲的就是保護我。這樣沒有權利的我,喪事武功的我,便對兇手沒有任何威脅。那麼我就可以安全、快樂的去做一個普通的小姐,再也不是聽雪樓的閣主了。”
“你既然已經明白她的苦心,爲何還要哭得如此傷心。”黃酮更加疑惑了,既然明白她的苦心,又何必難過。
“我哭,是因爲公子不能哭,所以我代替她哭。”黃酮抹了一把眼淚,反而哭得更加厲害:“我,如今可做的,便就是替公子哭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