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烏頭的事,這院裡不知道多少人都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小子這次也太大膽了!”
“哼,就是這樣的手法,讓人人都有嫌疑,不少人這回肯定懷疑是三組的人搞的鬼,這種沒憑沒據的事,誰敢胡說。”
顧憂倒抽一口涼氣,這聲音她聽出來了,似乎是宋浩言。可另一個人又是誰,聽上去應該是個歲數挺大的人,可聲音卻耳生得很。
“不過不管怎麼說,以後還是小心爲妙,畢竟你能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容易,萬一出點什麼紕漏,那也是牽一髮動全身的,而且估計這幾天……”
這人突然壓低了聲音,顧憂抻長了耳朵也沒聽到他說的什麼。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快走吧,雖然今晚這裡人不多,但也得小心爲上。”
顧憂一聽他們這是要出來了,她再不走可就要被發現了,回宿舍樓已經是來不急了,只能先到食堂後頭躲一躲,她躡手躡腳的剛躲到食堂後面,宋浩言就從食堂裡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左右瞧了瞧,徑直進了宿舍樓,隨後一個人影快速的從食堂裡閃了出來,向着大門的方向快速走去,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憂躲在樓後只看到了那人一個背影,看身影也不是科研院的人。
估摸着宋浩言已經進了宿舍,顧憂才從食堂後頭鑽出來,三步並做兩步奔上了樓,剛上到二樓,一頭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啊!”顧憂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好在那人反應靈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別怕,是我!”
顧憂一看,正是宋浩言,剛剛纔偷聽他說話,這會更是做賊心虛哪能不怕,當時腿肚子就有點轉筋,說話也不利索了,
“你,你咋,咋在這啊!”
“我還想問你呢,這麼晚了你咋纔回宿舍?”
宋浩言將顧憂拽上樓,還給她打撲了打撲身上沾的白灰,“看你這一身灰,鑽雞窩去了。!”
顧憂窘的兩個臉蛋子通紅,她這才發現剛剛躲在食堂樓後,蹭了一身的白灰。
“俺,俺在藥房看書嘛!”
“就知道你用功,對了,聽小山說你這有好多醫書,能不能借一本給我看。”宋浩言一臉笑眯眯的瞅着顧憂。
“中,那你跟俺上宿舍去拿。”
宋浩言屁顛屁顛的跟着顧憂去了宿舍,顧憂把枕頭邊上的醫書全拿了出來,
“挑吧,俺就這些,你想看哪個自個拿。”
宋浩言一本一本的翻着,目光落在孫赤腳的那本手寫的醫案上,
“喲,這是醫案啊,不知道是哪位名醫的?”
“這個啊是俺師父的,俺師父是俺們村的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能教出你這麼優秀的徒弟一定不簡單啊,行,我就看這一本。”
“中,不過你得給俺保管好嘍,這可是俺師父親手寫的,就這一本。”
宋浩言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本厚厚的醫案,從已經泛黃的紙張就能看得出,這醫案已經保存了許多年了,醫案對醫生來說就是一輩子的精華,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都拿出來送人,顯然這個醫生對顧憂不是一般的好。
“那……你趕緊回宿舍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返校呢!”
顧憂見宋浩言拿了書還沒有走的意思,這孤男寡女的三更半夜在一個屋裡總是不妥的。
宋浩言緩緩擡頭目光與顧憂四目相對,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顧憂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炙熱的東西,這種東西顧憂曾經也在張志揚的眼中看到過,她臉微微一紅,趕緊別過頭去。
“顧憂,你覺得我怎麼樣?”宋浩言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挺,挺好的!”
“那……你……我是說如果……”宋浩言說着又往顧憂身前湊了湊,兩人中間僅一拳之隔,顧憂甚至都能感覺到宋浩言粗重的鼻吸吹到的她頭髮上。
這感覺一下就讓顧憂的臉燥熱起來,心臟也跟着噗通噗通一通狂跳,除了上一世跟楊建偉有過這樣親暱的舉動,這一世顧憂還沒跟哪個男人離得這樣近過。
“我是說如果我做……”
“哎呀,都什麼時間了你還在這跟俺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回你宿舍去,也不怕被人看到。”
情急之下顧憂不知哪來了一股子力量,推着還在醞釀感情的宋浩言就到了宿舍門外,嘭的一下關上了宿舍門。
顧憂靠在門板裡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好險,再晚一步,宋浩言表白的話就要說出來了,顧憂真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他,宋浩言是很好,還在危急的時候救過她,可顧憂對他真的沒有半點那種意思。
而且顧憂也知道,宋浩言的家勢一點都不比張志揚差,她跟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更不要說她現在根本沒有這種心思。
從經歷過楊建偉的欺騙之後,顧憂似乎對身邊每一個男人都有了戒備之心,只要這些男人一想對她再靠近一點,她就本能的抗拒,或許經歷了那樣一次撕心裂肺的痛之後,她已經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了吧。
“宿主,你怎麼哭了!”靈芝軟軟的小聲音在顧憂的腦海中響起。
顧憂擡手撫了下自己的臉頰,冰涼的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掉下了眼淚,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卻在隱隱做痛。
拒絕張志揚是因爲她自始至終都明白他們兩個之間的差距,而拒絕宋浩言,她也明白也是因爲橫在他們之間那道身份的鴻溝,
可她更明白,那是因爲她已經不敢愛,不敢再將自己全心全意的交付給任何一個男人,不管他是誰,這種痛沒有經歷過根本不會明白,那顆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的心,明明還在跳動,裡面卻早已經是一片腐朽。
宋浩言在顧憂的門口站了良久,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失落的轉身,那張俊美的臉上,在下一刻又重新凝上一層冰的化不開的霜。
初春的太陽從東方向城市投下第一縷暖陽,顧憂已經騎着自行車出了科研院的大門,緊隨其後走出去的宋浩言,望着那遠去的瘦弱身影,金色的陽光投射在她耦合色的棉衣上,閃着點點金光顯得那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