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宏跪在張景同的靈位前,一邊燒着黃紙,一邊注意着前來弔唁的每一個人,這些人懷着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的,卻都在張景同的靈位前鞠躬憑弔。
張志宏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張景同一直不同意張志揚進科研院的事。
就算最後張景同已經潸然醒悟,卻還是沒有交待出他背後的人,可能這也是對他們家活着的人的一種保護吧。
而科研院裡,也再次傳出了張景同的死訊,許多人聽說之後都紛紛議論,張景同會不會死上那麼幾天又突然活過來了,那些人的嘴臉讓傷心不矣的紀小山看得厭惡至極。
“呦,這不是紀小山嘛!張院長這回是真死還是假死啊?你這當學生的也不去弔唁一下啊!”
二組一個男的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紀小山。
紀小山本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他也正打算請個假,去張景同家裡看看,他倒希望這一次張景同還是假死。
“看那個慫樣,沒了張景同看你們一組的還怎麼猖狂!還是老老實實夾着尾巴給我們二組當狗吧!”
紀小山一個轉身跳起來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那人鼻樑上頭,這一拳紀小山可是用了全力的,就聽那人熬的一嗓子,兩個鼻孔就噴出血來。
周圍等着看笑話的人瞬間全都傻了眼,幾個女生嚇得尖叫着跑開了。
紀小山本還想去請個假,這回他連假都不請了,在這些人驚愕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科研院的大門。
到了科研院的家屬樓前,紀小山就看到樓下邊圍着滿當當的人,張志宏和張志揚齊唰唰的跪在張景同的靈位前,全都是淚流滿面。
紀小山幾步走過去噗通一聲跪在張景同的靈位前,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把額頭都給磕青了一塊,張志宏知道紀小山跟張景同的感情深厚,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這麼多人裡面,他看得出來只有紀小山一個人是真心過來弔唁的。
紀小山看了看一邊三兩成羣的人,卻沒看到周採文和顧憂的影子,張志宏把他拉到一邊,拍了拍他,
“小山,我爸這回是真的走了!”
紀小山忍在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就淌了出來,
“我想再看老師一眼,行嗎?”
張志宏點了點頭,帶着紀小山上了樓上,等看到張景同的時候,紀小山憤怒了,
“老師是被人打死的?是誰?到底是誰!”
“是兩個窮兇極惡的人,不過他們已經被正法了。”
紀小山也大約知道張景同似是被攪進了什麼事裡,但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周採文和顧憂呢?她們在哪?”
“顧憂受了傷,現在還在醫院,周採文在那裡照顧她。”
紀小山一聽連顧憂都受了傷,更是一驚,如今似乎整個組裡只有他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
“到底出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我,我也可以幫忙的!”
張志宏扶了扶紀小山的肩膀,不是他不想告訴紀小山,而是他們的紀律就是這樣,不能多說。
“顧憂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
張志宏嘆了口氣,出了馮傑這馬子事後,陳天奇下了死命令,除了他們幾個人以外,其它人一概都不讓踏進三樓。
“現在顧憂被保護起來了,連我都見不到了。”
“爲什麼?到底是什麼人害死老師的,這個人是不是科研院的?”
張志宏拍了拍他,“別瞎猜了,現在知道的越少,對你就越好。”
紀小山不傻多少也猜出幾分,他嘆了口氣,“那我能做點什麼?”
“你好好在科研院待着,保護好自己!”
從張景同家回來,紀小山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科研院現在就剩了他一個一組的人,也只有他一無所知,他心裡有一中深深的被拋棄的感覺,他甚至有些怨張景同,有些怨顧憂,爲什麼就不能跟他透露,哪怕就那麼一點點也好。
“唉,你們聽說沒有,明天林院長會回來,估計是來接替院長職務的吧,這回林院長可算是熬出頭了,副的終於轉正了。”
“可不是,唉,那你說我們範主任是不是也該升職了?看看他們二組的人,一個個牛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咱們以後可得看着人家的鼻孔過日子嘍。”
“哎,咱們算啥呀,這回啊最慘的就是一組了,尤其是那個顧憂,她可是張景同的助手,這回日子肯定不好過了,說不定沒幾天就又被趕出去嘍!”
紀小山站在科研院的門口,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這些話就跟針一樣,一根一根扎進了他的心裡,如果不是他忍着,真恨不能上去撕了這些嚼舌頭根子的人的嘴。
“小夥子,閒話哪裡都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閒話,你聽了,就中了他的毒,這種時候,你應該把自己當做是個聾子!”
紀小山一擡頭就看見新來的看門大叔正略帶笑容的看着他,這大叔方臉理着利索的寸頭,兩鬢的頭髮已經花白,額頭和眉間都是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兩條濃濃的眉毛像兩把大掃帚,一雙眼睛淡然而溫和。
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看得出穿了很久,袖口磨破的地方,還細細的縫過,但這大叔身上卻有那麼股子勁兒,讓紀小山覺得安心。
“孩子,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別理那些閒言碎語,老天爺不瞎,誰好誰壞都看得清呢!”
簡簡單單幾句話,說得紀小山心情好了不少,他抿了抿嘴,衝大爺點了點頭,低着頭進了科研樓。
武警醫院裡,賀朋鋼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後,終於醒了。得知賀朋鋼醒了,陳天奇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父子倆第一次見面,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
雖然在二馮把自己劫走的時候,他聽到二馮說他是陳天奇的兒子,可是誰是陳天奇,陳天奇又是個怎樣的人,賀朋鋼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後來被二馮不停的虐待,賀朋鋼一直以爲,這是組織上爲了這次任務的特殊安排,咬緊牙愣是一個字都不再說。
陳天奇衝進病房,看到賀朋鋼的那一剎,眼眶不由自主的發起熱來,賀朋鋼臉上的腫脹已經消了不少,眉宇間的那股子英氣讓陳天奇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