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老太太正是錢老太太,顧憂一走這長時間,她兒子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都差不多能下牀了,昨天聽附近的人說顧憂好像回來了。
錢老太太一激動一大早就來了,一看開門的人她不認識也有點慌,
“我想問問顧大夫是不是回來了?”
錢老太太小心亦亦的往裡頭張望,見藥鋪還是那個藥鋪這才放下心來,
“大娘,您是瞧病嗎?顧大夫還沒起來,俺去叫她。”
“甭,甭去,讓她多睡會,你就告訴她錢大娘來看她了。”
沒見着顧憂,錢老太太有點失望,但又覺得這麼早就上門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交待了一聲就準備走。
“錢大娘!”顧憂聽到敲門聲,穿了衣裳就出來了,看到門口的錢老太太,馬上張嘴喊下了人。
錢老太太一扭頭看到顧憂就在眼前,心裡一下就激動起來,眼眶子一熱,眼淚就想往外涌,
“顧,顧大夫,我,我就是來謝謝你。”
錢老太太急走幾步,一下握上了顧憂的手。
“大哥恢復的怎麼樣,都還好嗎?快進來坐,你看我這一走這麼長時間,都沒顧得上去看你們。”顧憂說着也有點愧疚。
“好,好,那些個大夫都可盡心了,我家你大哥,已經能下牀走幾步了,我這心裡頭高興,就是沒地方謝你。這不昨個一聽人說好像瞧見你了,我一宿沒睡,這麼早就來了,打擾你休息了!”錢老太太一邊抹着淚一邊說。
顧憂趕緊掏了個帕子出來,給錢老太太擦着眼淚,“瞧你說的大娘,我是大夫,就是治病救人的,大哥好了,我聽着心裡高興,我也想着看看大哥去呢!”
“中,那走,現在咱們就去,正好大娘請你吃碗餛飩。”
錢老太太說着就拉顧憂走,顧憂知道這餛飩她是必須吃了,要不然錢大娘的心裡就得老惦記着。
顧憂跟大哥說了聲跟着錢老太太上了街上,兩人去了擺餛飩的攤子,錢大娘叫了兩個大碗的。
這會一碗餛飩也就一塊錢,但顧憂可是知道,錢大娘這兩塊錢肯定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碗餛飩熱氣騰騰皮薄餡大,湯也鮮美的很,顧憂吃得心裡暖暖的。
兩人吃完,錢老太太從兜裡掏出個皺巴巴的手絹來,從裡面拿出些毛票,付了餛飩錢,顧憂縱使再不忍卻也沒搶着付這個錢,因爲她知道,人有時候雖然窮但也想要一些尊嚴。
顧憂一路挽着錢老太太的手,進了她家的院子,一進院子就看到錢老太太的兒子正扶着牆在一步一步的走路。
“軍,看誰來了!”錢老太太高興的喊了一聲。
錢老太太的兒子一扭頭正看到站在院裡的顧憂。激動的一個踉蹌,錢老太太趕緊把人扶住,又是高興又是嗔怪的說,
“慌啥顧大夫又不是外人。”
“顧,顧大夫!”男人有點激動有點緊張,眼眶也有點微微發紅。
“恢復不錯,走屋裡坐着我再給你檢查檢查!”顧憂抿嘴一笑,這一刻她覺得真值,看到病人康復,那種心情是哪一種快樂都沒法代替的。
錢老太太應着,把兒子扶回屋裡,顧憂緊跟着進來,先是把了脈,又在讓男人趴在炕上,在他的腰上仔細的摸了摸,
“不錯,恢復的很好,現在也就是腿上的肌肉沒什麼力氣,慢慢走走,不出三個月應該就能跟正常人一樣了。”
“顧大夫,謝謝你,你讓我站起來,比讓我重活了一回還要重要!以後,我就可以幫我媽撐起這個家了。她老了,我要讓她享福。”錢老太太的兒子眼裡含着淚一字一頓的說。
顧憂點點頭,“大哥肯定錯不了的,等你腿好了要是找不到活幹,就上我男人的廠子去,活是辛苦了些,但工資給得高,你們的日子肯定能好起來。”
“軍,等掙着了錢,得先把顧大夫的診費還上,這是重中之重。”錢老太太說。
“媽,您放心,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是還顧大夫的診費。不能讓顧大夫爲我白忙。”
從錢老太太家出來時,顧憂的心情很好,人的心情一好,覺得天氣都晴朗開闊了許多,回到家,賀朋鋼他們也剛剛吃過早飯。
顧憂想着去廠子裡看看秦大姐的女兒蘭蘭怎麼樣了,她這麼長時間沒回得來,當初給蘭蘭留的藥怕也是早就吃完了。
賀朋鋼也惦記着廠子裡的情況,於是就一塊去了廠子,進了廠子賀朋鋼去了樓上辦公室,顧憂則直接去了秦大姐上班的車間。
她知道一般秦大姐在哪,蘭蘭就會在哪,進車間一問,很快顧憂就看到了秦大姐,她正坐在工作臺前麻利的縫着手裡的皮包。
可秦大姐的身邊卻沒見到蘭蘭的影子。
顧憂緩緩走到秦大姐的身旁叫了一聲,“秦大姐。”
秦大姐一回頭,見是顧憂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前街的劉大姐也曾是顧憂病人,也看到了顧憂,趕緊就湊了上來,
“顧大夫,你,你回來了!”
顧憂衝兩位大姐點點頭,“怎麼樣,都還好嗎?”
秦大姐和劉大姐都點點頭。
“蘭蘭呢?蘭蘭去哪了?”顧憂問到。
秦大姐抓住顧憂的手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顧大夫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們蘭蘭終於能開口說話了。要不是你給蘭蘭治病介紹我來這麼好的廠子上班,別說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就是我家蘭蘭也不可能去上學的。”
“蘭蘭去上學了!”顧憂心裡一喜,趕緊將秦大姐扶了起來,“快跟我說說,蘭蘭是什麼時候去上學的?”
這真是個顧憂沒想到的喜訊,她總覺得蘭蘭的病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治得好,沒想到,竟然就這樣好了。
“就是上個月,蘭蘭打跟我到這來,廠裡的姐妹誰家有個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記着她,這孩子從來沒受過這麼多人的關心,突然有一天就開口說話了。”秦大姐說着抹了抹淚,嘴角卻仍掛着笑意。
“是啊,還是蘭蘭自己說想上學的呢,我們好幾個人請了一天假,送她去的,在教室外面陪了一上午,見她也敢自己在那我們纔回來的。”劉大姐也說。
顧憂突然就明白了,有的時候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個善意的舉動,或許比藥來得更實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