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過了小年就是年,小年這天,賀家這個熱鬧,不少本家都的姨啊姑啊的都上了門,來的不爲別的就爲了來看看婚禮那天有沒有個啥幫工要乾的。
這好歹掙上幾塊錢,再弄些吃的回去,過年也能對付出幾個菜來。
顧淑萍自然是知道這些個人的意思,當時也不急着哼聲,這些個人平時都是些不咋來往的主,倒是打知道朋鋼在城裡辦了鞋廠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得勤了。
這些個人顧淑萍清楚的很,那心裡頭根本沒個真心。
這打眼一看屋裡堆着的人顧淑萍倒是在人堆裡瞧見個好久沒露頭的人,沒想到她也來了,顧淑萍的心裡就不大樂意。
當下就衝那人喊了一嘴,“畢紅英?你咋也上俺家來了?”
畢紅英本來擠在人堆裡,被顧淑萍一喊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這誰都知道他家顧守糧在野豬林上害顧憂的事,
雖然村裡的人也都是勢利眼那夥的,但這種背後出陰招,還是恩將仇報的人還是讓人不恥。
顧淑萍這麼一喊,大傢伙也才注意到,人堆裡的畢紅英,全都嫌棄的皺着眉頭,
“她咋來了?這可是顧憂的婆家,她咋還有臉來?”
“就是的,俺要是她,俺可沒臉來。”
旁人的嘀咕畢紅英聽得真切,可她還是紅着眼眶咬了咬牙,往前湊了兩步,
“淑萍,俺也知道俺沒臉來,守糧幹出那麼不是人的事,可他進去以後,俺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眼瞅着過年了,俺家連糧都沒了,孩子天天擱家餓的哭,俺這個當孃的心裡不是個滋味,俺就尋思着好歹來混個幫工啥的,能混點吃的就中。”
“你當幫工,你當幫工做的飯顧憂能吃得下去嗎?”
“就是,也不看看自個是誰,人家顧憂給你家守糧把腿瞧好,你家守腿會蹦噠了就想害人家命了,你這幫工做飯,人家不怕你下毒哇!”
村裡的老孃們那嘴都跟有毒一樣,說啥都是直戳心窩子的話,畢紅英硬是硬着頭皮,跪到了顧淑萍的跟前,
“淑萍嫂子,你可憐可憐俺吧,就算不看在俺的份上,看在俺家娃上,好歹俺家娃也得喊你一聲表姑不是。”
顧淑萍一直沒吭聲,也是心裡頭有氣,本來大好的喜事,高興着呢叫畢紅英擱這一鬧搞得跟哭喪一樣,
“行了,你這跪俺可受不起,憂現在沒爹沒孃的,嫁到俺家就跟俺閨女一樣,俺可不能用害過俺閨女的人,不過俺閨女心善又是個大夫,到時候你們娘倆來吃席,大不了給你們包點東西回去。以後咱們兩家還是少來往的好!”
“就是,人家家大喜的日子到這哭什麼喪啊,都不嫌自個晦氣。”
“可不是,有本事害人就有本事受着!這都是活該!”
畢紅英被顧淑萍一口回絕,也覺得自個在這礙眼,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站起身來,
“那俺就先回了!”
這一刻畢紅英心中涼透,但又能怪誰,只能一扭頭匆匆出了賀家的大門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家裡啥都沒有,只有小半缸子雜麪。這是她家最後的糧食了,這些個糧食還得捱到開春,眼看就快沒有活路了。
她回屋看看炕上的孩子,好幾天了每天三頓的喝着稀咣咣的雜麪粥,孩子餓的沒有勁兒,已經在炕上躺了兩天了。
再這麼下去,恐怕她們娘倆是挨不到顧守糧放出來的那天了,想到這畢紅英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正哭到傷心處突然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畢紅英收了哭聲抹了淚,出來開了門,門外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剛準備關門回屋接着哭,一低頭瞅見地上用石頭壓着二十塊錢。
畢紅英撿起錢左右瞅了瞅,眼淚又淌了下來,這二十塊錢雖然不多,可卻解了她的大難,有了這二十塊錢,就起碼她跟孩子就能捱到開春。
到時候她想辦法上鄰村裡淘弄點活幹,好歹生計也能維持下去了。
賀朋鋼躲在旁邊的牆邊看着畢紅英回了屋,顧守糧是做過錯事,累得畢紅英和孩子無辜的受了牽連,想想也是可憐。
臘月二十五那天一大早顧洪江就在村大隊的大喇叭上喊起話來,告訴村裡所有的男女老少,明天早上來大隊這裡吃喜酒。
本來一個村裡頭大部分都是本家,一共也就那麼些個人,缺誰少誰都不合適,賀朋鋼和顧憂一商量,索性在大喇叭裡一說,願意來的就來,不願意的也不勉強,不管窮的富的都好,他們兩個也不差那幾個喜錢。
下午村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大車小車的來了好幾臺,張志揚,張志宏,方美娟,坐着一輛車來的。
周採文,紀小山一輛車來的,宋浩言帶着尹如佳緊隨其後。
見到尹如佳的時候,周採文和紀小山都是一愣,這宋浩言說帶女朋友來,還真就帶來了,不僅帶來了,還是這麼一個斯文恬靜的女孩。
“這是我女朋友尹如佳。”宋浩言給顧憂介紹道。
顧憂大方的伸出手跟尹如佳握了握,尹如佳的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早就聽說科研院以前有一位醫術了得的院長,今天一見更是驚訝,原來這位院長不但這麼年輕,而且還這麼漂亮。”
顧憂抿嘴笑笑,“我哪有那麼好,只不過是大家擡舉罷了。”
“我可沒有擡舉,醫術我只是聽說,但人我是見着了,看着就是個面善的人!”
這尹如佳確實會說話,而且說的話,也不全是奉承,顧憂倒覺得她跟宋浩言很是般配,一個冰一個熱,倒也可以互補。
“憂,你看這個尹如佳總是一副笑眯眯的相子,說不定這個小火把真能把宋浩言那座大冰山給化掉。”周採文湊在顧憂的耳朵邊上說。
這話逗得顧憂一笑,周採文也是沒心沒肺,好歹她以前也是暗戀過宋浩言的,這會倒拿人家開起心來了。
正說着話,村外又來了一臺車,一看到這車,顧憂就驚住了,這是徐老的車,結婚的事,顧憂並沒有跟徐老說過,不是不想說,而是覺得他年紀大了臥良村離着市裡又遠,不願意他爲了這事再折騰,
再說寒冬臘月的農村裡又冷,要是再把徐老折騰病了,她可就成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