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憂拿着那封信竟有些不敢打開,她不知道孫老頭會在信裡跟她說什麼,還是他早就已經料到自己會這一劫,那他現在到底又怎麼樣了,還是他跟吳永光有些什麼聯繫,
紛亂的思緒在顧憂的腦子裡冒出來,她盯着手裡的信封有些不知所措。
“打開吧,總是要打開的!”賀朋鋼說到。
顧憂咬了咬嘴脣,確實,不管這信裡寫了什麼,能算準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到她們的手裡,那裡面肯定有她們想要知道的東西,不論好壞,
沉吸一口氣,刺啦一聲,顧憂撕開了信封的封口,從裡面抽出一張信紙信紙上正是孫老頭那蒼勁有力的筆跡!
本以爲這上面會寫滿孫老頭要說的話,沒有想到,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安?何安!
“這是什麼意思?”顧憂眉頭緊緊收在一起。
賀朋鋼拿過信紙看了看,他知道這是出自李康的《運命論》中的一句話,裡面是三句連在一塊的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衆必非之!
可孫老頭這個時間寫這麼一句話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後面的兩個何安,何安,一人後面是問號一個是感嘆號,這裡似是有很深的含義可又是什麼呢?
這時檢票聲響起,賀朋鋼快速的收起信紙,拉起顧憂的手,“走先上車再說,這信咱們車上坐下慢慢研究。”
上了車,賀朋鋼又把信紙拿了出來,還管人借了支筆,把另兩句話寫在了下邊,這才又遞給了顧憂,
顧憂接過來細細看過,這幾句話的意思她明白,也很符合她現在的情況,但孫老頭大費周張的把這紙交到她的手上,肯定不僅僅是說這些費話!
可這信裡這幾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直到火車到達良秀市顧憂和賀朋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從火車站出來,兩人一刻不停直奔臥良村,到達臥良村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村子裡靜的只有偶爾幾聲狗吠。
秋天山上盡是落葉,村裡秋風卷着落葉,打着旋的吹着,滿目蕭索。
賀朋鋼和顧憂腳步沉重的先去了孫赤腳的家,那裡只剩下幾面燒的焦黑的土牆,顧憂遠遠看到那破敗的一幕眼淚就忍不住涌了出來。
前幾天離開時,孫赤腳的樣子似乎還在眼前,一轉眼卻天人永隔,顧憂的心就跟針扎一樣的疼了起來。
“師父……”顧憂撲進一片黑灰中跪裡面垂着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滴滴眼淚落在已經乾涸的灰燼上,滾上一層黑黑的草木灰。
“我回來晚了,師父……”
月影下顧憂瘦小的身子在秋風中越顯蕭瑟,小小的肩膀不停顫抖,眼淚順着臉頰淌進嘴裡,苦澀的味道一直澀進心裡。
賀朋鋼深深的嘆了口氣,擡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噗通一聲跪在顧憂旁邊,兩人一起衝着焦黑的土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再擡起頭來,顧憂那雙原本明亮的眸子變得深邃的像是罩着一層霧氣,
當晚顧憂在堂屋裡坐了很久,默默的盯着馬老頭給她的那封信,眼睛一眨不眨,
“知道你沒什麼胃口,我煮了點面,先吃點吧!”賀朋鋼端了碗麪放在顧憂面前。
“朋鋼,你讀書多,那個運命論全文是怎樣的,你還能記下來嗎?”顧憂問到。
賀朋鋼皺了皺眉頭,早些年他無奈輟學,但卻特別的愛看書,這個運命論裡講了很多人生的道理,可現在要讓他從頭到尾的背下來那肯定不太可能,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看過了,
他搖了搖頭,很快眼底一亮說到,“這書或許我們家裡還有!一會吃完麪我回去找一找!”
顧憂點點頭,一路勞累,賀朋鋼陪着她沒吃過頓好飯,她總不能連碗麪都不讓他吃。
吃過麪,賀朋鋼收拾了碗筷,馬上出了門回去找書去了。
顧憂一人在堂屋裡靜坐,外面似是起了風,能聽到落葉嘩啦啦的風聲,她剛準備起身去倒杯水喝,堂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清冷的風捲着幾片枯黃的落葉飄進了堂屋。
猛一回頭,顧憂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她家籬笆院外頭一閃,嘭的一聲一個什麼東西被扔進了她家的院裡,
“誰!”顧憂大喊一聲,追出門去。
外面漆黑一片,哪還看得到半個人影,
“吳永光,有本事你就出來!”顧憂衝着黑暗裡喊了一聲,
然而周圍除了蕭蕭的風聲,再沒多一點聲音。
這時村裡方向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顧憂回頭看去,就見暗處一個人影正向她家方向走來,剛放下的心猛的又提了起來,
“誰!”顧憂又問了一聲。
“是我,憂,你咋出來了!”
一聽是賀朋鋼的聲音顧憂才長長的出了口氣,轉眼賀朋鋼已經進了院前,看顧憂小臉刷白,心裡就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顧憂剛要說話,賀朋鋼邁進院子的那隻腳就踢到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是個藍布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一個什麼東西。
他拾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這是什麼!”
顧憂想起正是剛剛那人扔進來的這東西,她還沒顧得上看,
“別動,剛剛有個人在院子外面扔進來的,怕是吳永光那個混蛋!”顧憂伸手拿過布包,捏了捏,質感倒像是一本書之類的東西。
打開布包一看,顧憂眼珠子都瞪大了,裡面裝着的東西她再認識不過了,那竟然是孫赤腳父親的那本手札!
“師父……”顧憂拿着布包追出院子,黑暗中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着她,剛剛把這布包扔進來的人到底是誰!難不成孫赤腳還沒有死嗎?
“師父!”顧憂大聲喊了一句,寂靜的村裡只有風聲呼呼的吹。
“怎麼了憂,你看到孫叔了?”賀朋鋼也是一驚!
“你看,這是師父父親的手札!”顧憂把布包伸到賀朋鋼的眼前,
這本手札,賀朋鋼也是見過的,纔不過幾天的工夫,他也記得清楚,確實是孫赤腳父親的手札沒有錯。
“剛剛院外的人是誰你看清了嗎?”賀朋鋼急急的問到。
“沒有,沒看清!”顧憂心裡更急。
賀朋鋼長出一口氣,四下看了看,“走,先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