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其實他們就算不拉開簾子,大家也都知道天字閣被九王爺和溫孤世子承包了。
如今把簾子拉起來,不過是爲了將外面的情形看得更清晰一些。
琵琶聲停,便見方纔那位錦娘款步走到底樓正中央搭起來的一個小臺上,上面擺着大大小小十樣東西,都用紅綢布蓋着,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
按照花雪樓的規矩,這種月行一次的奪寶會是不會提前透漏拍賣品的,玩的就是一個新鮮和好奇。
只有一年一次,或是三年一次的奪寶大會,纔會提前放出消息,吸引五湖四海的人前來與會,激烈地廝殺一番
慕容長歡坐得離窗口有些遠,不如溫孤雪和司馬霽月一左一右地坐在窗子邊看得清楚,便只好伸長了脖子,頻頻往樓下探去視線。
一聲鈴響,第一件寶貝被揭開了紅綢布。
待那抹紅色一晃而過,慕容長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低呼了一聲,道。
“梳子”
可不就是她尋尋覓覓找了好幾天的象牙梳
此時此刻,那把白色的梳子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座烏木雕刻成的架子上,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叫人看着便有種寧定的感覺,彷彿連一顆心都變得柔軟多情了起來。
卻聽那錦娘介紹道。
“這把梳子喚作象牙梳,產自南疆,乃是用象牙打製而成,象牙梳並不罕見,這把象牙梳的精妙和稀罕之處在於上面雕刻着瑰麗的紋飾和圖騰,如此精細的雕琢之法用在象牙上面,卻是少之又少,實屬罕有”
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要不是看着那把梳子有些眼熟,慕容長歡都要以爲那錦娘手裡拿着的那把象牙梳,同她要找的象牙梳,其實是兩把不同的梳子了
便擡起手肘輕輕地捅了一下司馬霽月的胳膊,狐疑道。
“話說這個錦娘說的介紹,跟你之前同我說的版本好像不一樣啊”
司馬霽月眼睛也不斜一下,輕嗤道。
“她亂說的。”
慕容長歡撇了撇嘴角,覷着眼睛睨着他。
“可我怎麼覺得你纔是胡編亂造的”
司馬霽月這纔回頭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不以爲意。
“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本王,那本王解釋再多,又有何用”
慕容長歡嘟了嘟嘴,小聲囔囔了一句。
“我沒有說不相信你”
“那你還問”
“我不問了還不行嗎反正那梳子是你要,又不是我要。”
見着慕容長歡收了聲,清風不由暗暗感嘆了一句,能把謊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大概也就只有他家的王爺了
介紹完,錦娘便道。
“起價一百兩,老規矩,每次加價二十兩。”
原本就是小玩玩,自然用不着漫天開價。
慕容長歡卻是怒了
“靠一百兩那廝竟敢坑我”
要知道,這把扇子脫手的時候,賣的是二十兩的賤價,結果放到這兒拍賣,底價就是一百兩,翻了整整五倍,等到賣出去,還不知道會翻多少倍呢
慕容長歡深深地覺得,不能再幹這種黑市交易了,價錢被壓得太低,虧得她心肝兒都疼了
很快,錦娘話音一落,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擊鼓聲。
用的是那種巴掌大的小鼓,敲一下,就發出“咚”的一聲輕響,聲音並不清脆,但也不算沉悶,可以聽得很清楚。
擊鼓傳花似的,鼓聲敲得越快,氣氛就越緊張。
氣氛一緊張,人就容易變得激動,搶起東西來也會隨之喪失理智這大概就是用鼓聲當做競價方式的目的,可見花雪樓的樓主大人對人性弱點的把控,也是一針見血的
好在,衆人對那女人用的東西並不算十分熱衷,鼓聲漸漸的就慢了下來。
司馬霽月擡眸看了慕容長歡一眼,沒有說話。
慕容長歡卻是心如明鏡。
他這是在催自己出手競價呢
小氣鬼他自己都來了,既然那麼想要回那把梳子,就自己上啊母妃的遺物,自己上才更顯誠意吧
但顯然他並沒有任何要動手的意思。
慕容長歡抿了抿嘴脣,現在已經競價格到了三百兩,不是小數目了她有點想哭,總感覺自己活生生地被宰了一頓,虧大發了
要不是知道那把梳子賣不出多少錢,她也不至於這麼心塞。
正猶豫着,溫孤雪微微一笑,將手邊的小鼓推了過來,眼裡滿是寵溺的神色,道。
“你敲吧,要多少銀子,我來出就行。”
司馬霽月眸光輕爍。
慕容長歡也是有些受寵若驚。
“這不太好吧我怎麼能白白佔你的便宜呢”
溫孤雪不以爲意,端的是財大氣粗。
“也花不了多少銀子,就當是幫人幫到底吧。”
慕容長歡不再推辭,有人主動給他買單,她還推三阻四的,那就太假了,而且萬一溫孤雪要是真的收回了成命,她豈不是更想哭
“那我就敲了”
“嗯。”
結果纔拿起槌子,還沒落下,就聽到耳邊近在咫尺的地方,連着響了十下鼓聲,不是司馬霽月那個喜怒無常的傢伙乾的,又能有誰
慕容長歡的手懸在半空中,有點傻了。
“你幹嘛呢”
司馬霽月沒有理會她。
樓下的人也都傻了,這競價都是一個一個來的,活到現在,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連着敲十下小鼓的,他是錢多得沒地兒花了嗎
懷着這樣的疑問,衆人擡起了頭,循着聲音看了過去。
在發現鼓聲的來源出自天字閣後,便紛紛瞭然了原來還真是錢多得沒處花了
就在衆人傻愣愣的當口兒,錦娘就搖響了手裡的鈴聲,第一輪塵埃落定,象牙梳歸天字閣所有,便命人將梳子裝到錦盒中,送了上去。
第二輪緊接着就開始了,當那塊紅綢子被掀開,樓下隨之響起了一陣喧譁。
慕容長歡好奇地看了過去,然後就挪不開眼睛了。
並不是什麼奇珍異寶,卻是一隻狼。
一隻通體雪白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