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馬霽月怒氣衝衝地殺進侯府的時候,慕容長歡正在給狼王裹毯子。
畢竟這時候的天氣還有點冷,狼王身上禦寒的毛髮都被她削了個乾淨,要是身上不穿點兒什麼,難保不會受凍生病。
一見着九王爺大步流星地闖進院子裡來,隔着老遠就能感覺到那股子懾人的煞氣,叫人膽戰心驚的,望而生畏院子裡的一衆僕婢壓根兒不敢迎上去行禮,生怕觸了九王爺的黴頭無辜遭殃,一個個都噤了聲貓着腰躲得遠遠的,恨不得馬上消失
“都滾出去”
酷厲的饕餮面具之下,看不見九王爺是個什麼樣的表情,然而一聲怒喝平底乍起,已然將九王爺的怒氣昭示得一清二楚
衆人瞬間嚇得肝膽俱裂,面如土色,立刻就爭先恐後地跑出了院子
彷彿稍微慢上那麼一小步,就會命喪當場
聽到九王爺的厲喝,琉璃便是在屋子裡頭,都被嚇得不輕,慌慌張張地迎了出來,剛要開口說話。
“王、王爺”
就被清風一把拽住胳膊,拉到了邊上。
“別說話,王爺正在氣頭上,你就別去添亂了”
說話間,就見司馬霽月大步跨進了門檻,爾後一甩手,便聽“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狠狠地摔了上去,震得整個屋子都像是顫抖了兩下
一見這情形,便是不用清風多說,琉璃也看出來九王爺發怒了,一下子就白了臉色,整顆心立時吊了起來,擔心得不行
“可是小姐小姐怎麼辦”
“這你放心,你家小姐不會有事的,”清風一邊說,一邊拽着琉璃的手腕往外拖,臉上的表情倒是還算淡定,老神在在的,彷彿早就已經看穿了一切,“王爺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會對你家小姐動手,頂多就是罵上幾句”
聽到清風這樣說,琉璃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什麼,可一下子又摸不清楚狀況。
礙着主子的事兒她這個當奴婢的插手不得,便只好跟着清風一同走了出去,憂切之下,仍是免不得頻頻往身後看,奈何房門緊緊關着,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早在司馬霽月走進院子的時候,慕容長歡就知道他來了。
普天之下,只有九王爺大駕光臨,纔會讓一整個院子的人都噤若寒蟬,鴉雀無聲,於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的氛圍之中。
但是慕容長歡並不覺得驚訝,甚至連一絲絲的意外都沒有。
因爲她知道,司馬霽月會來。
爲了她派人給他送過去的那個錦盒。
感覺到司馬霽月懾人的氣勢迎面逼來,狼王不由直起身子,擺出了警惕的姿態,一雙碧幽幽的眸子暗含凜冽,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大步闖入的男人
一進到裡屋,擡眸便見慕容長歡坐在軟榻上,正慢條斯理地給那隻狼整理身上裹着的毯子,不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淡然自若,彷彿沒有看見他一樣,連腦袋都沒有擡一下。
見她如此,司馬霽月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爲之,心下頓時火氣更甚
一揚手,“啪”的就將手裡捏着的錦盒重重地甩了出去,徑直摔到了慕容長歡的腳邊,砸出了一聲尖銳的聲響
力道之重,當場就將錦盒摔了個稀巴爛,四分五裂地碎成了好幾塊
霎時間,裡面裝着的銀票撒了一地,看起來特別的奢侈
慕容長歡垂下眼瞼,一眼就瞟見了地上那支被摔成了幾截的簪子,眼底下的眸色微微暗了幾許,卻仍是沒有擡頭去看司馬霽月。
司馬霽月邁開步子,逼近了兩步,從齒縫裡一字一頓地蹦出幾個咬牙切齒的字節,聲調冷得叫人連骨頭都止不住打顫
“慕容長歡,你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長歡擡手輕撫着狼王腦袋上的毛髮,眼皮半垂着,自始至終也沒正眼看他。
聞言只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以九王爺的聰明才智,豈會不明白本小姐送還錦盒的意思又何必跑來侯府,多此一舉,多此一問自取其辱”
聽得最後四個字,司馬霽月的眸色頓然冷到了極致,劈手便捏起慕容長歡的下顎,二指攥得死死的,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
慕容長歡吃疼,眸光一閃而過痛楚,面上的表情卻是波瀾無驚,毫無變化,甚是連蹙一下眉頭也沒有。
司馬霽月便又加重了力道,迫使她的眼眸正對着自己。
四目相對之下,驟然是一陣刀光劍影的廝殺
“本王不明白,”司馬霽月目光如刃,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女人碎成千片萬片“本王偏要多此一舉,多此一問”
慕容長歡還是笑,笑得雲淡風輕。
“王爺哪裡是不明白,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
那一抹冷漠疏離的笑,看着司馬霽月的眼裡,有種說不出的刺眼。
“便是明知故問,本王也要你親口說明”
“說明說明什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縱然本小姐說破了嘴皮子又有什麼用,王爺可會相信本小姐的半句話,半個字”
司馬霽月定定地看着她。
“只要你肯說,本王就會信。”
“是嗎”聞得此言,慕容長歡的眼角又上揚了三分,卻是皮笑肉不笑,“可是本小姐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爲什麼不想就是因爲昨天晚上那件事嗎到底是本王不相信你,還是你不相信本王你應該知道,若不是本王對你不設防,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對本王下手”
“我不知道,”慕容長歡眸色清冷,看不出是何情緒,“而且從頭到尾,我並沒有得到那個殺了你的所謂的機會。”
司馬霽月的反應很快,超乎了她的想象。
就算昨天晚上她真心要殺他,十之也不見得會成功。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發現,他防她防得這樣深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說,司馬霽月卻是笑了。
一邊笑,一邊自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二話不說就塞到了慕容長歡的手裡,爾後抓着她的手腕,將匕首的尖端抵到了自己的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