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除了白牡丹之外,宮主大人真正相信的人,並不多。
而他可以相信的人,貌似也確實不多。
畢竟,就連四大護法之首這麼重要的一號人物,都是皇帝派來的臥底溫孤雪這個叛黨主公,當得還真是不容易。
原本慕容長歡還對自己的庶女身份頗有怨念,覺得這樣的出身沒能攤上什麼好命。
但是俗話說得好,沒有比較就沒有欣慰跟溫孤雪如此坎坷悲催的身世一比較,慕容長歡覺得自己簡直不要太幸運,簡直不要太幸福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花非雪淡淡地回了一句,並不急着離開。
見他要開始辦正事了,慕容長歡作勢便要從他的腿上站起來,然而還沒來得及站直膝蓋,就被某人重重地一把按了回去,繼而不動聲色地端起桌上那碗半溫不燙的粥,又開始了賢惠體貼的餵食之舉。
花非雪的固執慕容長歡是心知肚明的,一見他這陣仗,就知道自己要是不把這碗粥給喝了他,他就不會動身出門。
爲了不耽誤他太多的時候,慕容長歡乾脆伸手捧起碗,直接對着嘴裡倒。
三下兩下,也沒怎麼巨爵,喝水似的一咕嚕兒全倒進了肚子裡頭
“好了都喝光了,這下總行了吧”
花非雪這才鬆手放開了她,臨走之前多交待了兩句。
“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就不要跟過去插手了昨晚一宿沒睡,你先好好在屋子裡休息,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派人告知你。”
說罷,花非雪轉身就要離開。
“哎,等一下”
慕容長歡忽然一把拉住了他,欲言又止。
花非雪回過頭,微擡眉梢,問道。
“還有什麼事嗎”
“其實”慕容長歡垂着眼瞼,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是罕見的扭捏,“我還有一句話想跟你說。”
聞言,在經歷了一次打擊之後,花非雪原本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忍不住還是在心底生出了一絲絲的期待。
期待着能從她的嘴裡,聽到一些自己想聽的話。
“你想說什麼”
然而下一秒,慕容長歡一開口,就是那三個字
“溫孤雪身爲紫冥宮的宮主,能在短短几年時間內將紫冥宮大刀闊斧地改造成現在這般陣仗,又能在皇城之中,在這天子腳下、帝君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傢伙你這次去,雖然是搞突襲,頗有勝算,但那個宅子終究是溫孤雪的地盤,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厲害的機關暗器,誰都不知道,所以”
耐着性子聽慕容長歡把話講下去,花非雪的面色才逐漸緩和了三分。
“所以什麼”
對上那兩道期許的目光,慕容長歡忽而跨前一個大步,抱住了溫孤雪
有些矯情的話,她睜着眼睛說不出口,但閉着眼睛到底還是一咬牙嚷嚷了出來
“所以,你不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不准你受傷,所以你絕對不能受傷我要看着你活蹦亂跳地出去,然後再活蹦亂跳地回來,知道了嗎”
花非雪終是莞爾一笑。
“我又不是青蛙,哪裡活蹦亂跳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敢是流那麼一丟丟的血,我就罰你一個月不準上牀,你自己看着辦吧哼”
冷哼一聲,慕容長歡即便伸手推開了花非雪,爾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了牀邊
對於她提出來的“威脅”,花非雪表示
這絕對是他聽過的最可怕的威脅有沒有
所以,爲了能天天上牀,無論如何,他也會盡全力保護好自己,尤其是保護好自己的這張臉沒辦法,誰讓他的女人那麼膚淺,看人只看臉
瘋瘋癲癲、裝瘋賣傻地扯着嗓子唱了一整個晚上,又沒分沒寸地灌了那麼多酒,慕容長歡是真的折騰壞了,一碗熱粥下肚之後,睏意愈發洶涌,如同排山倒海的狂瀾般席捲而來。
腦袋一沉,沾到了枕頭上,便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種時候,她也只能睡大覺,做大夢了
這一睡,就昏天暗地地睡了一整天,等到慕容長歡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夜色深深,濃郁得像是化不開的巧克力。
想到這個比喻,慕容長歡頓時就餓了,剛要坐起身,卻發現屋子裡有人
一驚之下,慕容長歡揉了揉眼睛,在認出那個站在窗邊的身影是誰之後,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平復了些許心緒。
還好不是什麼“採草大盜”,也不是別人,是花非雪回來了。
速度還挺快
聽到牀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花非雪轉過身來,對上慕容長歡一雙略顯朦朧的眸子,迷迷糊糊的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你睡醒了”
“嗯。”
慕容長歡伸了個懶腰,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灌了幾口之後,腦子纔開始正常運轉。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都已經辦好了嗎人也抓到了”
“沒有。”
花非雪面色微冷,款步朝桌邊走了過來。
聽到這兩個字,慕容長歡微微一詫,有些訝異,但也沒有覺得太過意外要是溫孤雪這麼容易被抓住,那他也就不會讓帝君那麼頭疼了
“沒有抓到是被他逃走了嗎”
花非雪目光幽幽,口吻幽幽,神色間似乎染上了那麼幾分幽怨。
“可以這麼說。”
聞言,慕容長歡更加疑惑了。
“什麼叫可以這麼說到底發生什麼了他是怎麼溜掉的這兒是皇城,想要在重重包圍之下溜出去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啊”
“如果沒有重重包圍,那就可能了。”
一句話,花非雪沒有直接點破,慕容長歡也是一言即明
“你是說早在你們趕去圍剿抓人之前,溫孤雪就已經離開了那個宅子所以你們這一趟,等於是撲了一個空”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想她大概可以理解花非雪爲什麼會這麼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