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受到了來自前方的緊張氣氛,窩在東方晏懷裡的小傢伙早已停止了抽泣,此時此刻正睜着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遠處正在廝殺的兵馬。
在小孩子的眼裡,並不知道什麼是戰爭,自然也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所以並不會覺得恐懼和害怕。
然而那種撲面而來的蕭殺氣息,還是會在潛移默化之中牽動着人的神經。
彷彿被那種肅穆的氛圍所感染,小傢伙出奇地安靜,連一星半點兒的哭鬧也沒有。
半山腰上,只有山風輕輕吹過,拂動簌簌的枝葉。
看着大闕的援軍強勢包抄,融入戰局之中,戰場上的形勢果然得到了極大的影響,雖然說不上急轉而下,但西戎的將士已然開始顯露出了頹勢,正在一點點地往後敗退。
見狀,慕容長歡的神情一下子振奮了許多!
“太好了,按照這樣的情勢下去,司馬霽月一定能將西戎大軍打得落花流水!”
東方晏微挑眉梢,卻是不動聲色。
“先別高興得太早,大闕有援軍……難道西戎就不會有嗎?在勝敗分曉之前,做出一切論斷都爲時尚早。”
聞言,慕容長歡不由跟着收斂了幾分表情,下意識往西戎的後方多看了兩眼,就怕那邊什麼時候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軍團……那就不好玩了!
想是這麼想,不過慕容長歡也並沒有太在意,瞟了兩道不見有什麼動靜,就收回了視線。
結果……
好的不靈,壞的靈。
前一秒纔剛剛把目光挪開,後一秒,就感覺到了大地的震顫。
很輕微的顫動,並不嚇人。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把慕容長歡嚇了一大跳!
因爲她知道,能造成這樣的效果,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軍隊!
而顯然,來的不是大闕的軍隊!
二者去掉了其中之一,就只剩下了一個答案——
西戎的援軍,到底還是來了!
雖然來得比大闕遲了一步,可是人馬幾乎是大闕的數十倍!
驟然間,慕容長歡和東方晏齊齊變色,先是互相對望了一眼,爾後舉目遠眺,果然……
在大闕後方,漫山遍野都佈滿了軍隊,以一種鋪天蓋地之勢,像是天羅地網般圍繞着整個戰場包抄而來!
乍一眼看到那麼多軍團,慕容長歡瞬間就傻眼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不是不知道西戎兵力強盛,但卻萬萬想不到,除開祁連淵、祁連鏡和祁連弋三個太子旗下的兵馬,西戎居然還保存着如此強大的兵力!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好嗎?!
除非……西戎傾巢而出,纔有可能達到眼前這樣震撼的效果!
但是西戎帝君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在前線打戰的時候,還把所有的兵力派出來支援?他這樣做,萬一敵軍率領一小隊人馬突襲,豈不是分分鐘就能踏平整個西戎帝都?!
震撼之下,慕容長歡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只知道西戎來了這麼多的援軍,司馬霽月必然是要吃虧的!
一念情急,慕容長歡按捺不住,縱身便要下山!
“等一下——”
東方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慕容長歡橫眉冷對,有些生氣。
“情況不太對。”
東方晏半眯着眸子,開口打斷她,提醒了一句。
聽到他這樣說,慕容長歡跟着皺了皺眉頭,順着他的視線,再次掃向遠處緩緩逼近的西戎兵馬,漫山遍野,多得令人膽寒。
然而……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軍隊中,迎風招展的旗幟,赫然是——
八太子祁連弋的戰旗!
陡然瞪大眼睛,慕容長歡立時頓住了步子,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狗眼!
“祁連弋的兵馬?!怎麼會……怎麼可能?他不是……他不是已經……”
顫抖着兩片嘴皮子,慕容長歡囔囔出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東方晏也是一臉意外,同她一樣意想不到事情的發展會變得如此撲朔迷離。
“先看看再說。”
縱然是祁連弋的旗號,可是他的麾下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兵力,且不說按照先前的傳聞,他已經葬身在了沙海關的流沙之中……就算他真的沒死,帶了這麼多兵馬出來,也是處處透着詭異,不像是正常該有的舉動。
不管怎麼樣,祁連弋僅僅只是一個太子,哪怕西戎帝君御駕親征,都鮮少會帶上如此龐大的軍隊。
這件事,無論怎麼看……都很奇怪啊有沒有?
“等等!東方晏……你看那裡,那是什麼?!”
忽然間,慕容長歡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立刻揚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東方晏微擰眉心,舉目而望。
在看清楚她所指的軍隊之後,臉上的表情不禁變得有些複雜——
“那是……司馬鳳翎的兵馬?”
“我看着也像!你也覺得像嗎?!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都沒死?!可是……他們怎麼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搖搖頭,東方晏同樣是一頭霧水。
不過……
看到祁連弋出現尚且不能放心,但是在司馬鳳翎同時出現之後,東方晏卻是不自覺地緩緩鬆了一口氣。
這麼看來……事情應該是朝着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的。
否則,司馬鳳翎活不到現在。
“我們也過去吧,到底發生了什麼……得問他們兩個才知道。”
“嗯!”
慕容長歡顯然跟東方晏是一樣的想法。
祁連弋當初就已經表明了立場,他沒有背叛大闕,至少沒有背叛司馬鳳翎,而司馬鳳翎……更沒有理由賣國求榮,投靠西戎當走狗。
下了山,翻身上馬背,一行人快馬加鞭,朝着戰場趕了過去。
祁連弋率領的西戎大軍來勢洶洶,幾乎是以絕對的力量碾壓了整個戰局!
等到慕容長歡一行趕到的時候,戰爭已經拉響了尾聲。
兩軍將士死的死,傷的傷,活着的都已經放下了手中兵器,在處理善後工作……而在戰場的正中央,兩軍主帥面對面站着,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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