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息,你們認識咧?”顏蝶陌用袖子擦了擦嘴,這個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眼睛好像特別大,亮晶晶的。可是,來這裡這麼多天了,她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 就是剛纔見了一面。”小秋息搖搖頭道,她可不認識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傢伙。
小沁打量了一番這個人,繼而道:“你是誰啊?”
跌坐在地上的侍衛擡起頭,四雙亮晶晶的眼睛在他上方圍成一圈打量他,他嘿嘿一笑,扶了扶歪了的頭冠:“屬下……是西中殿的侍衛,奉命來……來……”
侍衛支支吾吾了大半天,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他實在是被這四雙亮閃閃的眼睛看得難受,乾脆豁出去地嚷道:“我是賊!”
說罷,他兩腿一蹬,一臉的聽天由命。他剛一擡頭,就看見離火依然坐在房樑上對着他笑,媽呀,這是個什麼東西啊,一點兒氣息也沒有,內力更是全無,生不生,死不死的。
“賊?”顏蝶陌和三人相互對視了一下。
“對,我是賊!”侍衛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自己偷了東西。
“把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顏蝶陌認真地道,得有證據才能抓人。
“這……”侍衛摸了摸身上,發現連半兩銀子都沒有,他瞥了一眼顏蝶陌發亮的眼睛,道:“呵呵,我……還沒偷到。”
顏蝶陌一聽,一屁股坐下來,眉毛一挑,眼睛更加地明亮動人了:“你想偷什麼捏?我幫你。”
“化姑娘!”
“化姐姐!”
小沁和浮生異口同聲地阻止,真是一個吃裡扒外的傢伙!
侍衛萬萬沒有想到遇到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奇女子,他乾笑一聲,看來這個化姑娘是要纏上他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他胸口縈繞:“你還是把我抓起來吧。”
小沁立馬點點頭:“對對對,我去讓沉大把他抓起來審。”
顏蝶陌嘴一撇,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浮生見狀,趕緊讓小沁站住:“別去別去,化姐姐快哭了。”
小沁回過頭,果然見她眼圈都紅了,鼻子微微地泛着紅,眼淚搖搖欲醉,可憐死了。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小沁無可奈何地道。
顏蝶陌一聽,臉上的悽然一掃而光,衆人一見,欲哭無淚,又上當了。
顏蝶陌拉着侍衛的衣袖,道:“說,要偷什麼?”
從衆人的表情可以判斷,落入這個女子的手裡,絕對比抓去還慘。侍衛看了小沁她們一眼:鬱悶地道:“你們北王府也太沒有法度和原則了。”
離火在房樑上晃着腿嚷道:“我娘子就是法度!”
侍衛扶額,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依然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顏蝶陌一見,嚷道:“你連要偷什麼都忘啦?”
侍衛連連擺手,道:“讓我想想,想想。”
小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奇奇怪怪的,和普通的小偷一點兒也不像。秋息嘟着嘴看着他,原來以爲他是一個好人,現在她開始討厭他了。
侍衛又想了一會兒,眼睛忽然一亮,繼而道:“我其實……想……偷五華寶石。”
“什麼東西?”顏蝶陌一愣,她咋沒有聽過。
“五華寶石,啊,對,是它。我是來偷它的,”侍衛篤定地道,他望向顏蝶陌:“你真是要幫我偷?我告訴你啊,偷五華寶石可是很大罪過的,它可是天下無雙的寶物,若是被北王爺發現了,估計連你的手腳都被砍去。所以我說,咱們還是放棄吧。”
顏蝶陌卻被天下無雙四個字吸引了過去,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挑了起來,玲瓏大殿竟然有此等寶物?一見她眼睛亮閃閃的, 大家就知道不妙了。
小沁瞪了侍衛一眼,道:“府裡哪裡有什麼五華寶石,化姑娘不要聽他胡謅。”
離火一聽,怎麼可以欺騙娘子!他飄然而下,一把將小沁推開,道:“誰說沒有。當初魚寶贏得了追花賽,萬祁陽把五華石賞給魚寶了!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皇城裡誰不知道呀,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娘子傻了,就可以欺騙她?哼!”
事實上,小沁和秋息的確不知道這回事,浮生倒是略有耳聞。那時候他在皇城學唱戲,茶餘飯後,師父們總會聊起皇城的各種新奇之事,除了皇宮貴族的各種八卦外,浮生記得師父們說過,千府家的二小姐在北王府拿到了追花賽有歷史以來最高的獎賞,平民百姓們紛紛豔羨不已。
顏蝶陌把目光投向浮生詢問,他點點頭:“回化姐姐,是有這麼一回事。”
“魚寶是誰?”
繼不認得高雲鶴和離火後,魚寶成了第三個顏蝶陌不認得的人。
這個人,好難解釋。小沁囁嚅道:“ 是王府裡的一個小朋友。”
侍衛一聽,差點氣得沒吐血,胡謅一個死人,竟然還真的在!蒼天!他長嘆一口氣,認命地低下了頭。
“還有小夥伴?”顏蝶陌又驚又喜。
小沁點點頭:“她很少出來。”
玲瓏大殿比顏蝶陌想象中還要好玩,這個萬祁陽果然壞,居然還把小朋友藏起來了。
“ 我要看五華寶石。”
“這……”小沁瞥了一眼侍衛,把顏蝶陌拉到一旁低聲道:“這事兒,得經過王爺的同意。小沁根本不知道魚寶在哪裡。”
“可是,難道你不想看看這天下無雙的寶物嗎?”顏蝶陌不管她怎麼說,隨即開始慫恿她了。
“我想看。”秋息和浮生咧開嘴笑道,顏蝶陌宛若得到了莫大的支持,理智氣壯了起來。
“走!我們去偷!”說罷,顏蝶陌一把將侍衛從地上拉起來,一夥人丟下小沁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外走去。
小沁見攔不住,急得一跺腳:“派人跟上!來人,叫高先生。”
“是。”宮女們紛紛領命而去。
清寧殿的密室。一盞燈火正微弱地燃着,萬祁陽拿起一把刀,將瓶子裡的黑蟲大卸八塊,一灘黑水從黑蟲的腹部流在瓶壁,散發出陣陣的惡臭。
一滴冷汗從他的鬢角流出,順着臉流到下頜,他手裡的刀不斷地擺弄着,研究這麼久,他並沒有發現蟲子有什麼特異之處。
“呼……”他長呼一口氣,轉了一下痠痛的脖子,繼而把瓶子蓋子蓋好,心情難免有點沮喪。小小一個蟲子,他研究了這麼多天,依然一點眉目也沒有。
“咕嚕嚕。”
影子在他的衣角飄着:“她在找魚寶。”
萬祁陽將瓶子放回袖中:“所謂何事?”
影子把來龍去脈告知了一遍。萬祁陽聽罷,疑惑了起來:“侍衛?”
“看起來他並不是來玲瓏大殿偷東西的,而是另有目的。只是他或許想不到,魚寶真的在府中。小沁心思耿直,不會騙人,所以現在小陌正帶人四處尋魚寶。”
“你好好休養,這事我去處理。”
“好。”影子翻涌了幾下之後,隱藏了起來。
此時,玲瓏大殿的花園內,熱鬧非凡。顏蝶陌領着浮生他們四處喊着魚寶的名字,把花園翻了一個底朝天,別說魚寶,就連片魚鱗都沒找到。
“會不會在水裡?”顏蝶陌的奇思妙想,嚇得衆人夠嗆。
小夜和春喜連連搖頭,提醒道:“姑娘,魚寶是一個小朋友,不會在水裡。”
“噢,我不信。”
侍衛一聽,五臟六腑被雷得裡焦外嫩,原來他招惹了一個傻子,偏偏這個傻子還要那麼認真。
顏蝶陌捲起袖子就要跳進水塘,宮女們嚇得花容失色,死活拖着她。
一個人喝道:“胡鬧什麼?”
小夜一聽, 救星來了:“回高先生,化姑娘認爲魚寶在水裡,正要下水尋呢!”
高雲鶴一聽,眉頭皺了起來,一句話就讓正要下水的顏蝶陌站住了腳:“你功課做完了?”
“哦呵呵,”她轉過頭,擠出一個笑:“沒有……”
“回來。”他冷然道。
“是……”顏蝶陌收起腳,低下頭。
“爲師教過你,身爲女子要注意儀容儀表。”
“是……”她把袖子放了下來。宮女們見狀,紛紛鬆了一口氣, 還是高先生說話頂用。
高雲鶴的目光落在侍衛的身上:“你是何人?”
“賊!”顏蝶陌和浮生他們異口同聲地道。
“沒問你們。”高雲鶴喝道,一個賊豈敢光明正大地在這裡閒晃?人人都說北王府有鬼,凡是平常人現在都不敢靠近。今天新皇帝登基,原本北王府就處於危險當中,這幾個傢伙居然還帶着陌生人在府內閒逛,也是心大。
見高雲鶴如此不悅, 顏蝶陌等人再也不敢吭聲了。
侍衛看到這個人能鎮住傻丫頭,趕緊道:“這位先生,你還是先把我抓起來再說,我一定好好交待。”
高雲鶴冷聲道:“帶走。”
侍衛一聽, 有種脫離虎口的劫後餘生之感,他鬆了一口氣,跟着沉大大步離開。
顏蝶陌一見人越走越遠,就差沒嚶嚶嚶地哭起來:“唔……我的五華寶石……”
高雲鶴直接忽視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把功課做完。”
“高先生……我要找小齊哥哥。”她委屈地搓着衣角,但凡她不開心,小齊哥哥就會帶着她去騎馬。
顏蝶陌一提到以前的事情,很多人都沒轍,包括高雲鶴。畢竟那些人已經不在了,而她卻忘記了這回事。
“我要回家!”忍無可忍的顏蝶陌怒道,她再也不要在這個天天虐待她的王府裡呆着了!
她這一鬧,衆人就慌了,浮生和秋息趕緊跑去給萬祁陽報信:“不好啦,不好啦,化姐姐要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