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匪見顏蝶陌信心滿滿,崇拜之心一下子就上來了,數十雙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菩薩,那我們啥時候去搶?”
“我先看看情況。”
“悉聽尊便!”衆人伏在地上,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乖了!”顏蝶陌笑眯眯地拍了拍沉三的頭。
“菩薩,弟子有一事,想請菩薩爲我做主!”沉三擡起頭,一臉的悲痛。
事兒還沒幹,要求就這麼多。
顏蝶陌白了一眼:“講。”
“我的二哥叫沉二,他死在了織造府手裡,請菩薩明察!爲我二哥報仇!”
“做土匪的,死乃常事,你怎麼這麼看不開?”她皺着眉,搖搖頭道。
沉三連連搖頭,道:“我二哥乃是文弱書生,是我們的軍師。原本是織造府的上門女婿,可奈何他娘子太兇殘,每天都打他,便投奔來我們這裡。二哥一直沒有害過人,可織造府的人,就是這樣也沒放過他。半個月前,織造府的人趁一個雨夜,就把他給殺了。嗚嗚嗚!”
沉三說罷,就傷心地哭了起來,自從二哥死後,打劫都沒人出個主意,行情都差多了。
顏蝶陌點點頭,原來這是一個關於家暴的故事,這沉二的娘子得多兇殘,讓沉二寧願投奔匪窩也不回家。
想是這樣想,可顏蝶陌的重心,卻在雨夜兩個字。裘爹爹,也是在一個雨夜,被顏小萱下的毒……
“菩薩?菩薩?”見顏蝶陌失了神,沉三連忙叫道。
“噢,拿算盤來。”顏蝶陌玉手一伸,那個剛纔說吃鹿的小嘍囉,立馬將算盤奉上。
她見這人還比較機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菩薩不知道?”
這小鬼的話一出,衆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眼見差點露陷了,顏蝶陌立馬橫眉,理直氣壯地道:“你一介凡人,怎麼入得了我法眼!”
那小嘍囉一見冒犯了天威,急忙跪下:“小的沒爹孃,名字叫瘦鬼,今年十五歲,自小當土匪。”
年紀小小,土匪資歷倒挺深的。顏蝶陌點點頭,開始“噼裡啪啦”地打算盤:“等等你跟我去一趟織造府,幫忙望風。”
沉三一見,一副壯志未酬的模樣:“菩薩,我要幹嘛?”
“守住雁過山,操練一番小的們。看看你們,一個個要麼胖要麼瘦,怎麼打劫?”顏蝶陌一邊算賬一邊嫌棄地道。
“是是是。”沉三連連點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有理,有理。
顏蝶陌的手,飛快地在算盤的珠子上上下下。織造府的大人姓孫,可有錢了。上次陵水織造府給北王府的賀禮,樣樣都金貴。這次織造府送去給萬泓淵的賀禮,一定也不差。等一下,就先會會他!
“瘦鬼。”
瘦鬼立馬蹦了出來:“菩薩,有何吩咐?”
顏蝶陌壯志滿滿,鬆了鬆筋骨:“出發!”
只見她身形一閃,瀟灑地消失在衆人的面前。衆人張大嘴巴,菩薩果然不是凡人,這速度,就連大哥都比不上吶!
織造府孫府,位於陵水中心的東邊。那輝煌的裝修,格外地耀眼。此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今天沒下多久的雪,陽光也燦爛。顏蝶陌和瘦鬼站在外面,觀察了一番建築佈局與構造。
前世,這孫大人是一個藏得很深的貪官。顏蝶陌算好了,把他的金銀財寶搶過來,以後當軍費用,也是非常可觀的。
“菩薩,啥時候動手?”
“明天。今天先教訓那個孫小姐。”
“對對對,一定要爲二哥出口氣。”瘦鬼感動得抹了抹眼淚,二哥真是太苦了。
只見顏蝶陌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一直看着。此時,一個又矮又胖的女子,被一羣下人簇擁着走出來。
“小姐,慢點慢點。”那婢女在一旁叮囑道。
只見那女子一身肥肉,腰身如同水桶一般,臉上的五官都被肉擠得沒了形。衣服雖然是上乘材料,可穿在她身上,簡直是暴斂天物。
顏蝶陌見狀,拍了拍瘦鬼的肩膀:“你二哥真是太辛苦了。”
只見這孫小姐,剛走幾步就氣喘吁吁,她那肥嘴一擰:“轎伕死哪兒去了?”
“到,小姐,請!”
孫小姐冷哼一聲,艱難地邁開腿,坐上了轎子。那幾個健壯的轎伕,吆喝一聲:“起。”
如果說這還在顏蝶陌的承受範圍,那麼接下來,她終於明白沉二爲何離家出走了!
只見那轎子走到對面街,不過十幾步路,就停了下來!那孫小姐又下來,命人把果子攤上的果子全部買下來。
顏蝶陌一下子傻了眼,去對面而已,這樣也要坐轎子,這也太嬌生慣養了。那孫府這麼大……此時,她無比心疼那些轎伕。
正當她搖着頭時,果子攤傳來一聲驚呼和哭聲。
只見那孫小姐咬了一口果子,立馬吐在地上:“呸!這麼難吃!還敢擺在我家對門賣!砸了!”
說罷,下人們立刻開始打砸果子攤!
那賣果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她用瘦弱的手,急忙護住果子:“小姐,別別別!這是我孫兒的救命錢啊!對不起啊小姐!求求你了!”
可已經來不及了,下人們一個個身強力壯,眼疾手快,把果子攤推倒後,把那新鮮的果子,一個個踩個稀巴爛!
“太過分了!”瘦鬼捋起袖子,正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旁邊的顏蝶陌,身形一閃,就衝出去了。
“哎喲!”孫小姐的耳朵被人提了起來,下人們回過頭一看,大驚失色。
“放肆!放開我們家大小姐!”
顏蝶陌一笑,放開?
手又大力了一些,這孫小姐,也就這耳朵像正常人那麼瘦的。
“痛痛痛!”孫小姐大聲地嚷着,兩隻腳不停地跺着,拼命要推開顏蝶陌,卻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此時,老婦人望着一地的狼藉,慼慼然地哭了起來,老淚縱橫。
顏蝶陌冷冷地道:“去告訴你家老爺,一個果子一兩黃金。現在立馬去拿錢,少了一兩,我就把你家小姐做成烤豬!”
“你大膽!”孫小姐一聽,氣急敗壞地吼道,卻只能任由顏蝶陌捏着。
下人們慌了,連忙道:“我們是孫府的人,你居然敢勒索敲詐!”
“昂,對!”她眉眼一彎,衝着那肥脖子反手一劈,那肥軟的孫小姐一下子就癱倒在大街上。她挑釁地望着那些孫府的爪牙,就是勒索你,咋了?
下人們一驚,連忙衝回了府裡,報信去了。
顏蝶陌在袖子裡掏出十多兩黃金,遞給老婦人:“老人家,你先走。等一下這些錢,孫大人會還我的。”
老婦人愣了愣,瘦鬼一下子把錢塞在她手裡:“走吧,這錢夠你孫兒治病的了。”
“謝謝,謝謝!”老婦人拿過錢,磕了幾個頭,便步履蹣跚地離去了。
“瘦鬼!數數有幾個果子!”顏蝶陌一屁股坐在那肥軟的身體上,皺着眉頭看滿地的狼藉。
“是!”瘦鬼立馬認認真真地數了起來。
“豈有此理!”聽到下人們的彙報,孫大人氣得鬍子都歪了!他立馬領着人,往大門走去。
孫府大門,來勢洶洶地打開。顏蝶陌擡眼,孫家夫婦真是愛女心切啊。想罷,她又坐大力了一些,那孫大小姐悶悶地哼唧了一聲。
“嬈兒啊!”胖胖的孫夫人見女兒被當成肉墊子,心疼得不行。
孫大人更是氣急,雙手叉在水桶腰上,一聲令下:“來人,拿下這潑婦!”
潑婦?
顏蝶陌冷哼一聲,雙手一揚,數十枚飛針齊發!只見那孫家的侍衛還沒走上三步,就被針扎中,暈倒在地上!
孫大人哪裡見過這陣勢,嚇得老臉一白。
此時瘦鬼也清點完畢了:“菩薩,總共是九十三個。”
顏蝶陌點點頭,擡起頭:“孫大人,這果子我買下了。可你家小姐全都砸爛了,麻煩九十三黃金。”
“你、你、你幹嘛不去搶!”一旁的孫夫人怒道,卻又不敢靠近。
“在搶。”顏蝶陌微微一笑。
“對!”瘦鬼附和道。
“十分鐘內,九十三兩黃金還沒到,你女兒就這樣了。你說,是清蒸好,還是烤着好?”顏蝶陌淡淡地道,一把劍,懸在了孫小姐的頭上。
“來、來人!拿黃金!”孫大人見狀,老腿一軟,立刻妥協。
顏蝶陌面無表情地坐在孫嬈身上,旁邊的羣衆都在圍觀,指指點點,暗自笑個不停。這孫小姐平日裡欺行霸市,人見人怕,鬼見鬼愁,今天真是罪有應得!
孫家的臉,今天算是丟盡了!孫大人的老臉,一片慘白。
過了一會兒,黃金送到了顏蝶陌的手上,她掂了掂那錦盒,冷哼一聲:“走!”
說罷,她踹了一腳那孫大小姐,可重得她都踹不動。她搖搖頭,和瘦鬼大搖大擺地離開,孫夫人一聲哭嚎,命人扶起女兒:“哎喲,我可憐的嬈兒啊!老爺,你得爲嬈兒做主啊!”
此時,清寧殿上,萬祁陽正和容非子商量去血性的事情,一個摺子被緊急送到了桌案上。
萬祁陽看後,皺着眉頭:“誰這麼大膽,竟敢當街勒索孫大人?”
莫恆回道:“回王爺,是雁過山的兩個山匪。”
萬祁陽拍案道:“當初本王逼退他們在那裡,現在還敢如此放肆!”
“是的。”莫恆低聲應了一聲。
“如今那雁過山,誰是土匪頭兒?”
“王、王、王妃。”莫恆的聲音更低了。
啥?萬祁陽一愣。
“噗!”容非子實在捂不住嘴裡的茶,猛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