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老皇帝看着一臉淡然的公子言,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果真不怕死。”
公子言勾脣:“難道在下說錯了?”先是親閨女,然後又是自己的老婆,最後是自己的寶貝兒子。見自己挑撥宮晟允了這才慢慢現了身,喵了個咪的,如果他要是有孫子,豈不是一會兒還會有小正太來挑戰她的神經?
老皇帝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和窘迫。同宮晟天一樣暗綠的眼眸深邃幽深,如同終年不見天日的森林,釋放出陰冷刺骨的涼意。右胳膊放在石桌上,指尖輕輕的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本應寂寞無聲落在衆人耳中卻是振聾發聵的鼓動。
“父······”見亭內的氣息越來越壓抑,站在老皇帝身後的大皇子突然變得騷動不安,張開嘴剛出了一個口型,公子言一抹暗含警告的眼神就飄了過來。
公子這是···不讓自己插手嗎?
宮晟軒回想起進宮馬車上公子言說的話,袖中的雙手緊了緊之後,然後慢慢地垂下頭。
公子既然不讓自己開口,那麼自己就別管了,反正如公子所說,父皇只是試探···自己冒然出聲,反而會引起父皇的多疑。
想明白這一點,宮晟軒緊繃的神經也慢慢舒緩下來,臉上的神情也沒那麼緊張了,讓一直暗暗注意他的宮晟天脣角維揚,宮晟允卻蹙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爲什麼大哥不出聲?難道他就不怕公子言惹怒了父皇降罪於身嗎?還是說···他們的關係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
宮晟允一時間腦海裡千思百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果斷上前一步:“父皇,母妃在敏毓宮設了午宴,時間就要到了,父皇是不是準備移駕?”他不說那麼就讓自己來吧,這樣一來···公子言會不會對他的印象好一點兒?宮晟允自顧自的做起夢來[穿越]後爹通關計劃。
“允兒不說,朕倒是忘了。”老皇帝冰冷的面容因爲宮晟允謙卑的口吻得到一絲緩和,看了眼公子言慢慢站起身子“公子也一起吧。”
怎麼,準備換個地方繼續?公子言在心底冷冷一笑,但是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謝皇上。”
老皇帝心滿意足的擡腿離開亭子,宮晟允連忙擡腳跟上,宮晟軒則是同公子言對視一眼後才緊跟而去。一下子,定山王成了最後一個離去的人。
“王爺。好久不見。”見宮晟天甩都不甩他一眼,擡腳就離開,公子言嘴角一抽,然後擡腿跟上“王爺,身子可還好?”他剛排完毒沒幾天,身子應該還正虛着,也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了。一時間,公子言憂心忡忡,滿腦子都是宮晟天的身體狀況,而宮晟天聽聞後,卻身子一僵,然後面色愈發的寒冷。
“多謝公子關心,本王還沒死!”側眸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宮晟天眼眸陰沉得可怕。
爺不是那個意思!
公子言一見宮晟天的臉色,就以爲他誤以爲自己是在嘲笑他,可是蒼天作證,她是真的在關心他的身體啊!
“咳咳,是嗎。那就好。”公子言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宮晟天都會往反方向去思考,索性乾脆閉嘴,只是沒想到沉默的她還是被嫌棄了。看着突然大步離開的宮晟天,公子言在心底默默哭成了淚人,喵了個咪的,爺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爺了啊!
公子言和宮晟天的對話自然而然也傳到了前面宮晟軒和宮晟允的耳中,見二人態度均是如此冷漠,宮晟天甚至還先行離去,二人在心裡均長呼了口氣。
一行人一路無話,浩浩蕩蕩的奔向敏毓宮。此時不過是下午三四點鐘,陽光正好,溫度宜人。坐落在湖畔的敏毓宮背靠羣山,面朝湖水,輕紗曼渺,宛若麗人,遠遠看去,倒還真配得上‘敏毓’二字。再配上傲雪皇宮獨一無二的建築風格和寶藍搭配的色調,一時間讓公子言誤以爲踏進了童話世界。
哎,這般夢幻唯美的國度,爲什麼會培養出宮晟天這種強橫不講理的傢伙?難道不應該是騎着白馬的王子,笑的溫柔尊貴,舉手投足間盡顯紳士風範嗎?
公子言一時間有些惆悵,看向宮晟天的眼神也情不自禁的帶了幾分埋怨,而湊巧,宮晟天察覺到有人看他便轉過了頭——
“······”
嗚嗚,天兒,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嫌棄你!
見宮晟天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背影凌厲若重劍出鞘,行走間殺氣騰騰,嚇退一席宮人,公子言瞬間在心底哭瞎。
特麼的,這該死的巧合究竟是怎麼回事?
“喲~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言吧。”
就在公子言還在恍惚悲痛中,一道嬌媚的聲音突然傳來,聲音中暗含的胭脂氣彷彿間讓公子言有一種誤入青樓的感覺。特別是那語氣裡流露出的嘲諷,讓她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回過神來一看,才發現大殿裡坐滿了人。不僅有剛纔看到的貴妃,還有其他的妃子,不過最惹眼的,當屬坐在皇上身邊的女子。
寶藍色的衣裙,勾勒出豐滿有致的身材,媚眼勾魂,紅脣瀲灩,舉手投足均是萬種風情。如果說李貴妃嫵媚不失莊重,猶如牡丹,那麼這個女子就是極進妖嬈,如同···妖精。
“咳咳,母妃。”宮晟允警告的看了眼自家母妃,但是一襲寶藍衣裙的羅妃根本懶得理他。滿腦子都是這個人阻礙了自己兒子太子之路,外加···
“詩雨,你剛纔在亭子裡冒犯了公子,還不去認錯?”羅妃坐在老皇帝的身旁,掃了眼一旁羞答答的女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田園五兄妹。
“母···母妃!”宮詩雨不明白自家母妃爲何突然間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一時間有些束手無措,既惱怒又有些嬌羞,無奈之下,只好將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皇。
“這麼陰陽怪氣···怎麼···公子言得罪你了?”受到自己女兒的求救信號,老皇帝挑着眉頭看向了身側的妃子。
“皇上這話說得。人家公子好端端的怎麼會得罪臣妾。”羅妃眉眼一揚,嬌嗔地看了老皇帝一眼,但是語氣裡流露出的嘲諷依舊毫無掩飾。
“怎麼···公子惹愛妃生氣了?”老皇帝從羅妃身上得不到答案,乾脆將詢問的目光看向公子言,卻見他一手執扇,一手品茶,好不自在,那一身淡漠之氣,彷彿大殿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讓老皇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個公子言,的確是特立獨行的讓人發怒,老皇帝暗暗握緊了酒杯,還未出聲,羅妃卻突然扭過頭:“皇上~”羅妃身子一側,伸手摟住了老皇帝的胳膊“皇上,咱家閨女···可是要保不住了。”
“哦?”老皇帝側眸“此話怎講?”
羅妃下巴一擡,眼神幽幽的瞥向宮詩雨:“皇上不會自己去看。”不過是見了一面就回來吵着要出嫁,哼!真不給自己長臉面,不過···目光悠悠的看向公子言,羅妃碧水漣漣的眼眸裡滑過絲絲深意,這也不失是一個良策。
自己去看?老皇帝順着羅妃的眼光看去,之間自家的小公主正低着頭玩着手帕,小臉因爲垂着頭看不清楚,但是一雙耳朵紅彤彤的倒是頗引人注意。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羅妃感慨了一句,聲音頗爲惆悵,羞的宮詩雨連忙擡頭“母妃~”
“皇上你看,這還沒出嫁呢就不允許咱說話了。這要是出嫁了,還不知道怎麼樣的呢!”像是沒有看見宮詩雨的羞怒一般,羅妃自顧自的說道起來,語氣頗爲感慨“哎,皇上您說能怨臣妾氣不順嗎。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這就要被人給拐跑了。”說完哀怨的朝老皇帝看去。
老皇帝低聲笑了起來,心裡的怒火一下子煙消雲散,還未開口消遣幾句,一道溫婉中透着威嚴的嗓音就飄了進來:“妹妹既然這麼捨不得小公主,乾脆多留幾年就是了。”
這聲音一飄來,大殿裡的人皆是一怔,隨着一抹鮮紅的身影走進大殿,除了老皇帝以外的衆人紛紛起身——
“見過皇后娘娘。”
“都免了。”身穿紅色繡金絲鳳凰的女子華貴雍容、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大氣,一路走來目不斜視,直到老皇帝首下,才低頭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老皇帝擡了擡手,然後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又來了?”
“原本就沒什麼大事,躺了一會兒就好多了。更何況,公子好不容易進一次宮,我這皇后不在,多多少少過意不去。”皇后順從的從老皇帝身邊坐下,解釋完之後就朝公子言看去“本宮現在纔來,失禮了。”
公子言轉過頭,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讚賞:“皇后娘娘言重了。”不管這個女人究竟像不像她表面這般溫婉雍容,光是這份儀態就足夠讓她點贊!
皇后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收回視線,落在還站在大殿中央的楊妃身上:“妹妹懷着身子,就不要站着了,快坐下吧。”說完,眼神示意了一旁的宮人,很快皇后身側就新收拾出來一方桌椅。
楊妃見皇上沒有異議,便順從的對着皇后欠了欠身子,然後在下人的服侍下落座了。
唔,四大家族的女人總算是湊齊了嗎?
坐會座位的公子言手裡把玩着銀扇,眼神不留痕跡的從這四大妃子身上掃過,然後心裡默默做了個評價睜着俏眼說瞎話。
皇后端莊大氣,滿分;李貴妃嫵媚不失莊重,九十五分;楊妃年輕溫婉、碧玉嬌柔,八十八分;羅妃···妖嬈驕縱,也就是七十分,其中還有十分來自於外貌。
四個愛妃四種風情,怪不得連年盛寵不衰。只是看那老皇帝的樣子,似乎對那個羅妃更喜歡一些。除去羅氏家族手握軍權這一點來看,恐怕更直接的原因還是因爲羅妃那幾乎接近於白癡的性子吧。驕縱蠻橫,心裡想的完全流於表面,同一直端莊的皇后、時刻注意儀態的貴妃還有溫順如貓咪的楊妃來說···的確更容易掌控,教出來的兒子也是個容易被人支配的性子。不過相反的,這裡面最危險的人,恐怕就是皇后了。
公子言接着低頭品茶的空擋,悄悄掃了眼上面的皇后,見她正側着頭同老皇帝說話,眼底閃過一絲流光。
四大家族勢力各不相當,算起來木家只能排行老二。可是她卻能在前皇后身死之後被立爲皇后且多年毫不動搖,這就是一個本事。雖說教出來的五皇子愚不可及,但這正是皇后的聰慧所在。四大家族勢力已經過於強勢,要是兒子再厲害那麼最後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愚蠢”是安全的策略,更何況···五皇子還不是真的愚蠢。
想到這,公子言慢慢放下茶盞,四大家族的女人他見到了,後繼者們他也都見識過了。不管楊妃肚子裡的是男是女,太子之位都不會在老皇帝考慮的範圍之內。畢竟挾天子以令諸侯事情歷史上發生的太多了,按照老皇帝的性子,估計楊妃的孩子最後生不下來,就算是生下來了···其他三家也不會坐視不管。所以真正算起來,敵人只有三個,木皇后和她身後的木家,李貴妃和她身後的李家,以及羅妃身後的羅家。而這裡面,四皇子最好控制,大皇子已經取信於她,唯有木家···少了一個突破口啊。
公子言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對面的宮晟天身上,見他垂着眼眸只顧低頭喝酒,大殿裡的熱鬧非凡似乎與他毫不相干,心裡不由的一陣揪疼。
當年能讓四大家族聯起手來除去的柳妃,不知會是何等風貌呢?只可惜···她永遠都見不到了。
“對了,剛纔皇上和羅妃妹妹說了什麼?讓羅妃妹妹這麼生氣?”觥籌交錯間,皇后突然提起剛纔的話題。羅妃正愁如何把這個話題再提出來,聽見皇后的疑問之後於是連忙出聲“沒什麼。只是女大不中留,我這個做孃親的發出一些感慨罷了。”
“是嗎···”皇后端着酒杯幽幽一笑“要是妹妹真的不捨得,再多留詩雨幾年又如何?反正詩雨明年才及笄。”
“話雖是這麼說。但女兒終有一天要嫁出去。我這個母親的總不能因爲自己捨不得,就讓女兒傷心啊。”羅妃媚眼一勾,反駁回去,然後朝着一臉嬌羞的宮詩雨投過去一個愛戀的眼神。
“詩雨也是本宮看到大的,羅妃妹妹的心情本宮可以理解。只是一想起詩雨就是別人家的···哎···楊妃妹妹,你怎麼看?”皇后漫不經心的把皮球踢給了一直很安靜的楊妃。
楊妃一直安靜地聽着她們的對話,被點名之後先是垂眸一笑然後才幽幽的開了口:“臣妾覺得,女兒出嫁是遲早的事,做母親的捨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楊妃恰到好處微微的一頓,直到羅妃有些不耐煩了才繼續說道“這姻緣二字講求的是一個情投意合,皇后娘娘和羅妃姐姐糾結半天,不如···問問公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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