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夏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跟武皇倒是有得一拼,有相似的嗜好,說不定你欣賞武皇的做法,也不足爲奇。 ”
雀王順着尹夏的視線看了過去,自然知道尹夏說的是什麼。他的侍者都是啞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命令他們自行毒啞。這樣的行徑確實與武皇無異。如果他真是如此做了,他也不怕承認。只是……
雀王淡淡一笑,回道,“你真是如此看待本王的?”
“我如何看待你,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尹夏冷哼一聲,“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過來諫言的無名小卒,雀王不用介意我的看法。我只是希望你能聽聽我的諫言而已。”
雀王仰頭一笑,她說得對,他不必介意她的看法。
“武皇是會出爾反爾的人,你選擇跟他結盟,一定會出事的。”尹夏繼續說道,“武皇的本性如何,會採取什麼做法,我都知道。他的人性早已泯滅,跟他合作,受害的,會是你!我是爲了你和你的國土着想!”
尹夏說着,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就是慘死在武皇的手下的,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害的人,已經是沒有人性可言了。
“有證據嗎?”雀王低聲問道,“有理有據纔有說服力,不是嗎?”
尹夏頭一揚,咬牙說道,“親身經歷,算不算證據?!”
“親身經歷?”雀王目光一掃尹夏,“你不說你是何人,本王如何相信?要是每一個人都來本王面前說,這是他的親身經歷,本王豈不是很頭痛?”
尹夏低下頭,眉心一擰,她不知她該表明身份,還是一走了之。表明身份,也就直接證明了她所言非虛。可是如果真的如此做了,雀王就真的會相信她所說的嗎?他可是跟武皇是一類人,極有可能會贊同武皇的做法。
念於此,尹夏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了。
“忠言逆耳。如果你懷疑我所說的,你大可調查一下當初玄武王國東方家族的滅門慘案。如果知道了實情,你還是想要與武皇結盟,我阻止不了你。”尹夏轉身,“說到底,你和武皇是同類。我沒有對你做好調查便來諫言,是以爲你是個明君。如今看來,是不是明君還得再做評估。我希望你能考慮我的建議,別讓朱雀王國走向滅亡。”
說完,一個瞬步,不見蹤跡。
雀王一愣,他低估了來人了。本以爲只是一個探子,卻未料她的功力如此深厚,竟在他眼前消失了。如果早點防範,她定不能從他眼皮底下逃走。
雀王雙手一揮,從兩旁閃現出兩個白影。
雀王對着左手邊的白影,命令道,“調查一下東方家族的滅門慘案。”
雀王看向右邊,同樣是一道命令,“查一下剛纔那個人的底細。”
“是!”
“是!”
兩人同時回道,即刻消失。
夜幕降臨,尹夏到了肖思源說好的地方等他。他們說好,不管找到雀王與否,都必須在他們約好的時間和地點會合。
時辰一到,尹夏便在那裡等候了,可是卻遲遲等不到肖思源的蹤跡。
尹夏心中雷鳴,肖思源不似那種不守承諾的人,不可能爽約,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想到此處,尹夏愈加不安了。
肖思源是因爲她纔來雀都的,潛入皇宮也是她要求的。如果他真有什麼不測的話,她真不知該怎麼辦!
尹夏懷着忐忑的心情,在原處等着。一等就等了個把時辰。
就在尹夏在猶豫要不要去找肖思源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尹夏一臉欣喜,迎了上去,卻見到一張黑色的面具立在她眼前,尹夏猛地一退步,正欲逃走,身後出現了兩個白影,一人一手將尹夏擒住了!
尹夏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怎麼回事?!是被下毒了嗎?
“本王勸你最好不要亂用真氣!”雀王緩步走來,停在尹夏的面前,“他們下的毒,可是會死的。”
尹夏聽言,不敢亂運氣,她的命,她還要的。
憤怒的雙眼瞪向雀王,厲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在這裡等誰?”雀王沒有直接回答尹夏的疑問,反問道,“你等的是誰,本王便是從他那裡得知的。”
尹夏一怔!雀王的意思是,肖思源出賣了她,將他們的會合地點告訴了雀王?!
不可能!儘管雀王這麼說,但她不信!
可是爲什麼雀王會知道她在這裡,而肖思源確實一直都沒有出現。這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如同雀王暗示的那樣,她被肖思源出賣了?
尹夏眼神中閃爍着不確定,她懷疑了。
雀王伸手將尹夏臉上的那層假面容一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撥開尹夏遮擋右臉的頭髮,發現了她紅色的眼睛。
輕輕覆上尹夏的右眼,問道,“你中了蠱毒?”
尹夏用力一甩,將雀王的手甩開了,冷言道,“這不就是你們青雀王國的待客之道嗎?一見面就下蠱,也只有你們才做得到!”
“蠱毒,只有本國有,確實只有我們才做得到。”雀王大方承認了,繼續說道,“不過你中的蠱毒非淺,隨時可能斃命。”
斃命?!
尹夏從中蠱毒以來一直安然無恙,根本沒考慮到這種蠱毒會要了她的命。
“此話怎講?”尹夏追問道,“請詳細告知。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你的蠱毒是紅殤蠱。”雀王解釋道,“你可以試着運氣,你就知道後果了。”
尹夏一臉狐疑地看着雀王,剛剛還讓她不要運氣,現在又讓她運氣,難道是想她死?
“不用擔心。輕微的運氣,並不會致死。”雀王看出尹夏的疑慮,進一步解釋道,“本王只是想讓你親身體驗一下蠱毒發作的痛苦。”
尹夏纔想起這一路上都沒有使用過真氣,因爲和雲語山在一起,她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只爲讓她更安心地給他們帶路。
雀王這麼說了,她想試試到底會帶來什麼惡果。
閉眼,氣運丹田,慢慢運出真氣。
“啊……”
尹夏輕呼出聲。
尹夏只覺得右眼如同火燒,灼熱疼痛,彷彿在蒸烤。
尹夏立馬收住真氣,不敢再多做嘗試。而右眼有液體流出,涼涼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這就是蠱毒發作?”尹夏無視右眼流出的血,擡頭看向雀王,質問道。
“正是!”雀王誚笑一聲,“給你的下蠱的人竟然什麼都沒告訴你,要是你真的運氣過多,豈不是死得很冤枉?”
尹夏明白,她只要稍稍運多點真氣,極有可能突然暴斃。剛纔她只是小試一下,已是如此疼痛,全身彷如火燒,要是她像往常一樣,一下子將真氣全部提起,後果不堪設想。
雀王伸手擦着尹夏的右眼流下的血,輕聲說道,“不過你還是很幸運,中了蠱毒這麼久,還安然無恙。”
尹夏同樣甩開了雀王的手,她的血,她自己會擦!
“說!抓我有何意圖?!”尹夏冷喝一聲,“不是跟我解釋我中了什麼蠱毒這麼簡單吧?”
“這句話應該是本王問你,你爲何要阻止本王和武皇結盟?!”
雀王從自己的衣裳上撕出一塊布,擦着帶血的手,等待答案。
“我是出於好意!”尹夏依舊面不改色,回道,“和武皇結盟,青雀王國之後再無安寧之日!”
“這可不一定!”雀王扔掉手中的血布,譏嘲一聲,“誰不安寧,還不一定!”
尹夏雙目微閉,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
後面的話,尹夏收住了。即使她明白,她也不能說出來,要是雀王的目的被她知道了,雀王恐怕不會放過她了。
雀王挑眉看向尹夏,反問道,“爲何不往下說?”
尹夏垂下眼簾,避免與他對視,以防自己的內心被看透,開口回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這麼說的背後含義。不過我也知道,你不會告訴我。”
“你當真不知?”雀王再次問道,“還是你假裝不知?”
尹夏搖頭,表面否定了。她不能在雀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不然連姓名都能難保。
這背後含義,尹夏當然知道,只是假裝不知。如果雀王和武皇性情相同,武皇借聯盟之意擊潰了青雀王國之後,一定會違反盟約,將矛頭對準朱雀王國;同樣,雀王也可以如此。因爲他們本是同類人,打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樣。
最後的勝敗,就要看武皇和雀王,誰更勝一籌了!
“你很聰明!”雀王雙眼定定地看着尹夏,“要是能爲我所用,定會讓本王如虎添翼!”
尹夏擡頭看向雀王,嗜血的右眼彷彿要把雀王吞了一般,堅決回道,“我不聰明!這只是你自己的單方面想法而已。”
“是嗎?”雀王伸手抓住尹夏的下巴,輕輕往上擡,端詳片刻之後,補上一句,“東方家族的夏尹小姐,玄武王國的夏妃娘娘,因痛失親子之痛,與武皇反目成仇,改名‘尹夏’。”
尹夏全身輕輕一顫,他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