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芷臉色微有慍怒:“我願意同別的男人露水姻緣,又如何呢?全憑我自願,與你何干?”
甩下這句話,她扭頭就走,薛陽大急,衝上前去攔她,李沐芷停下,擡眼看着他,年輕強健的身體橫擋在眼前。
“你……”薛陽腦中雜亂的話被她冷清的視線拂過,霎時就冷了下來,可又不願這樣草草放她走,跟尤景鬆相談甚歡的場景再次浮現,嫉恨快要使他發狂。
“你別走。”薛陽知道,今日說出這些話,他早已沒了什麼退路,頭一低,渴想吻上眼前的人。
李沐芷站着沒動,薛陽的脣在快要觸碰到她的前一瞬,飛速伸出手,擱在他的胸膛上。
她並沒有用力,薛陽卻一下子就停住,直起身,臉色憋得通紅,沒敢看她眼睛。
“別這樣。”李沐芷聲音不高,薛陽卻覺得這三個字像是三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令他難堪不已。
李沐芷繞過他,邁上臺階,薛陽伸臂拉住她手腕:“咱們,就這樣過日子不好嗎?”
李沐芷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想要說點什麼,念及薛陽的執拗,最後沒有說任何話,快步上了樓。
第二日,李沐芷在自己屋裡待了一天,連早飯午飯都沒出來,無論薛陽在門口怎樣哀求商量,她都不肯開門。
晚飯時候,薛陽乾脆將飯菜端到樓上,擺在門口,敲了敲門:“我將飯菜放在門口了,你可以同我生氣,可以不願見我,但不能餓着肚子,虧待自己。”
李沐芷的聲音從屋裡飄出來:“我餓不死,即便今天餓得奄奄一息,明日清早起來又會恢復如常,我以前試過,不必擔心我。”
薛陽再敲門。
李沐芷無奈道:“你爲何要這般執着?”
薛陽堅持道:“你不吃飯,餓不壞身子,但難受卻免不了。”
李沐芷拉開門,竟是換好了衣衫,頭髮都梳好,薛陽見她這般,問:“你要出門?”
李沐芷點頭:“是,我要出去吃飯,這下你總不必擔心我餓着了吧?”
薛陽擰了擰眉,李沐芷看向他端着的飯菜,他的視線也下移,隨後將東西放到地上,推了開來:“也好,我陪你一道。”
李沐芷看了一眼飯菜:“不好,浪費糧食不成。”
“無妨,街上許多流浪漢,分給他們也算做好事了。”薛陽低頭讓開,本分地站在一旁。
李沐芷有些頭大,一想到說服他的難處,便果斷放棄。
薛陽跟着她,見她來到昨日同尤景鬆一道吃飯的酒家,點了一桌子菜,卻沒吃兩口,薛陽更是沒胃口。
放下筷子,李沐芷招手叫過小二,吩咐他將飯菜裝起來送到街口對面的叫花子。
小二一臉奇怪,瞥見兩人臉色都不佳,就沒多說話。
薛陽一直看着她,自打昨日兩人說開了話,薛陽就再沒遮掩過自己濃烈直白的眼神。
李沐芷站起來向外走,快到門口時回看,薛陽結了賬,小跑兩步追上她朝外走去。
薛陽跟在她身後,沿着正街一路走,經過拱橋,到了河邊,李沐芷腳步未停,薛陽左右看了一眼,認出走過來的正是昨夜她和尤景鬆所走過的,諸多不悅也沒敢顯在面上。
還沒到跟尤景鬆約定的地點,李沐芷卻停了下來,她看着前方不遠處,面上看不出悲喜。
薛陽看向前方,空無一人,不知她在看誰,驀然明白過了,李沐芷並不是在回味與尤景鬆的相處,而是同他約好今日相見。
他卻沒來。
薛陽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一絲絲竊喜。
以李沐芷的相貌,無論走到哪裡,少不了男子的覬覦和注目,他每次都會介意,過後就算了。
唯獨這一次,他卻有了深深的恐慌。
也許是李沐芷看向尤景鬆的與衆不同,第一眼看見他時,薛陽的不安就蔓延全身,無法消弭,愈演愈烈。
李沐芷忽地大跨步往前走,薛陽急忙跟上。
一路穿行,最後停在一條熱鬧非凡的街口,這個時辰,宥城別處基本已是安靜如煙,唯獨這一整條街燈火通明,馬車行人穿行。
薛陽立馬察覺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上前一步,伸臂攔住李沐芷的去向。
“咱們回吧。”
李沐芷看都沒看他一眼,只丟下一句:“別跟着我。”
就大步往前,奔着最喧嚷的一家店而去,站在門口向裡看去,是做男人生意的。
李沐芷沒有進,又搜尋一圈,最後選定一家歌舞姬坊,剛一踏入,便有人迎上來,殷勤引路。
李沐芷沒有選房間,而是獨坐大廳中間,要了兩壺酒和下酒菜,專注賞起了臺子上的歌舞。
薛陽悄悄跟了進來,選了一個靠後一點的桌子,應付地點了些吃的。
旁人看唱曲兒的,他看的只有李沐芷。
很快,不專心看臺上的人就不止他一個。
有男子湊到李沐芷身邊,不知在說些什麼。
李沐芷看了一眼,沒理會。
熬了半會兒,男子走了。
又有人坐到她的桌子旁,湊趣同她聊着什麼,李沐芷仍舊不理會。
薛陽捏得拳頭咯咯作響,恨不能衝上去,將所有挨近她的男子都趕跑。
直到第三個男子走到她身旁,沒有自作主張坐下,長得也不錯,不知同李沐芷說了什麼,竟見她笑了下,示意他坐下。
薛陽雙拳握緊,拍在桌子上,臺上人咿咿呀呀唱得歡騰,無人留意他這邊的動靜。
男子坐下後不住說着話,李沐芷被他逗得像是極爲開心,雖然話少,卻不停笑着,聊到後面,男子開始爲她倒酒,一杯一杯下肚,薛陽看着,吃人的心都有了。
臺上曲終,李沐芷起身朝外走去,薛陽急忙結了賬跑出去。
李沐芷腳步有些虛浮,男子在旁邊頗有風度地虛扶着,並未觸碰。
薛陽咬咬牙,小心跟着,沒有上前。
到了拐角,遠離煙花街,人立時少了許多,李沐芷繼續往前走着,似乎沒察覺身邊男子的靠近。
男子垂涎的眼神在李沐芷的臉上游走,下腹的火燒得越發旺盛,他順着她的側顏向下望,藏在薄薄衣衫下的冰肌玉骨,彷彿一把鉤子,將他的雙眼牢牢鎖住,再難移開。
男子無法自控,終於在李沐芷身形不穩的一瞬間攙住她,扶住後背的手順勢向下滑,在滑到腰肢時,忽聞一名男子大喝聲:“鬆開!”
緊接着就是一陣掌風,男子來不及回頭,左肩已經捱了重重一掌,又麻又痛的感覺傳到雙腿,男子踉蹌兩下,向前撲倒,薛陽跟上前,一腳狠踹了過去,回身扶住李沐芷,兩邊都沒耽擱。
男子摔倒,胳膊因爲撐地,狠巴巴地杵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哀嚎不止。
“下這麼重手做什麼?他又沒做什麼。”李沐芷掙開薛陽的攙扶,淡淡說道,話中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薛陽知道了,她根本沒醉,心裡稍安,再次看向倒地男子:“他有這個賊心賊膽就該打!”
李沐芷沒理會他,而是從銀袋裡掏出半錠碎銀,朝着男子丟了過去,問:“以爲爲女人花了丁點錢,就可以任意妄爲?那我賞你這點銀子,是不是就可以對你做任何事了?那我不如踩斷你一條腿,拿回去做柺杖好了。”
說着,她一點一點往前走着,剛纔還覺得驚爲天人的美貌,此刻變成了多名羅剎,尤其身邊的薛陽,鐵青着一張臉,光是眼神就已經夠令人驚懼。
“我沒有這個意思,姑娘,你誤會在下了……”男子試圖解釋。
薛陽斥道:“長點記性,管好你的下半身,再有下次,無論對哪個女子,當心你再起不來!”
薛陽說完,似是怕威懾力不夠,再次上前死命捏住他的大腿,鑽心的疼痛襲來,男子張嘴就要喊,薛陽早就料到,一個巴掌結結實實扇去,男子立即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