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車呼嘯而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這些警車一到,車門洞開,呼啦啦的就衝下一羣全副武裝的特警,一個個矇頭蓋面,手裡面或持防暴盾牌或端着微型反恐專用衝鋒槍,三三兩兩的組成火力支援小隊,迅速的佔據了有利火力點並完成了對這間矮房的全面包圍。
唐立此時正靠在矮房的牆壁上抽菸,剛站起來還沒說一句話,便聽見一陣“唰唰”的槍拴聲,對面有人厲聲大喝道:“不許動!把手放在頭頂上,轉過身去!!”
唐立留神了一下,從他們下車到完成戰術佈局掌握場上的局面,總共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除了幾個交叉火力點佈置得還有些商榷之外,總體來說這些傢伙還算訓練有素。
唐立被幾隻刺眼的高照明手電照得有些不舒服,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高舉着雙手,卻沒有轉過身去,只是大聲的高喊道:“我是人質,不是劫匪,不要開槍!”
唐立大喊着,只是高舉雙手卻沒有轉過身去,這是他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除了自己信得過的戰友,他絕對不會把後背露給任何不信任的人!
唐立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很低沉的聲音說道:“帶過來!”
兩名荷槍實彈的特警持槍走了上來,一左一右將唐立夾在中間,其餘的特警有一部分槍口很警惕的對着他,另外一部分特警則在一個隊長的帶領下緩緩向矮房靠近。
李泉仍然是那一身精幹歷練的打扮,頭髮梳得一絲不亂,他站在一個個頭中等,國字臉型的警官身邊眼神炯炯的注視着唐立。
這名警官似乎對唐立很不待見,眼神很是不屑且不悅的瞟了他一眼,便扭過頭去對李泉說道:“李先生,這裡我們還沒有完全確認掌握局面,還不清楚劫匪的情況。歐陽先生的侄子既然已經平安無事了,就請你們到安全的地方歇息着吧,我會安排人在旁邊照顧你們的!”
李泉對他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絲毫沒有在意他那很不客氣的語氣。
唐立和李泉在一名女警的陪同下向警車車隊的隊尾走去,他回頭看了看站在場上發號施令的那名警官:“你沒告訴他兩名劫匪已經死了麼?”
李泉深深的看了唐立一眼:“說了!但如果你是警官,你會相信一個赤手空拳身邊還有一名女性人質作爲拖累的富家子弟能制服兩名窮兇極惡的歹徒嗎?”
唐立咧了咧嘴,對一旁的一名女警問道:“嘖,我說他對我怎麼這麼兇!敢情把我當累贅,以爲我拖累他們了啊!你們頭兒經常這樣麼?你要告訴他,人到中年不要老發脾氣,要不然會得痔瘡的!”
這名女警眼神裡面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瞟了一眼大聲指揮的中年警官,想笑,但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滿臉的嚴肅的乾咳了一聲。
唐立見她強忍住笑的表情有趣,便又問道:“他不相信我的話,你呢?你相信麼?說實話!”
女警官看了唐立一眼,眼睛裡面流露出一絲笑意,但神情仍然正兒八經:“對不起,我無權對您所說的話作出評論!”
“嘖!真是沒意思啊!”唐立討了個沒趣,轉過頭去對李泉說道“歐陽呢?她人還好麼?”
李泉一聽這話,臉便不自覺的沉了下來,語氣之中隱有責怪的意思:“她很好!只不過很不開心!聽着,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再發生了,一切要以小姐的人身安全爲第一位,而不是去充英雄,做什麼英雄救美的事情!這些話是老爺讓我轉告給你的,他說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就不客氣了!”
唐立苦笑着聽着,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嗯,還好,比我想象得要寬鬆多了!
對於一名保鏢來說,目標的保護應該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其餘的事情全部都要往後放!像唐立這樣不顧自己的保護目標反而衝出去救一名認識才剛剛第二面的女孩子,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瀆職行爲!那是要被炒魷魚的!
唐立甚至覺得如果換了他自己是歐陽景德,他花重金千里迢迢請來一名“威名赫赫”的保鏢來保護自己的女兒,可這保鏢卻在關鍵的危險關頭將他女兒丟在一邊,跑到一旁一邊泡妞,一邊大玩英雄救美,他只怕會當場把這名保鏢五馬分屍吧……
現在想想,唐立都覺得這事有點離譜。
但是,歐陽景德卻只是讓李泉傳了一句嚴厲的話過來,甚至都沒有親口教訓唐立,他是對自己很有信心,以至於太過於放心放縱,還是對自己女兒太漠不關心?
唐立不知道,只是暗自聳了聳肩:“放心,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李泉眼神銳利的盯着唐立,緩緩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身邊的女警說道:“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麼?”
女警很有禮貌的說道:“對不起,要等我們陳警長的命令我纔可以送你們離開,現在只能先委屈你們一下了,好麼?”
李泉點了點頭,走出了幾步遠,打電話向歐陽景德彙報這裡的情況。
唐立看了他一眼,自己又摸出一支菸點上,靠在警車的車門上,仰着頭吐出一串菸圈後卻發現一旁的女警正在好奇的觀察着自己。
唐立笑了笑,晃了晃手裡的香菸:“可以麼?”
女警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她看了唐立一會,似乎終於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唐立嘴角一翹,比劃了一下:“我抓着他們的腦袋一擰,然後一拳。他們就不行啦,我這就逃出來了!”
女警還以爲唐立在吹牛,啐了一口:“說大話!”她白了唐立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就在這時,進屋搜索的特警發現了陳媛媛和兩名劫匪的屍體後,一邊小心翼翼的護衛着陳媛媛出來,一邊向陳警官彙報:“報告,屋內發現一名女性,經確認是東門劫案匪徒所劫持的女性人質。目前包括之前逃離的男性,兩名人質已經全部脫出!”
陳警官點了點頭:“劫匪呢?”
報告的特警猶疑了一會,大聲道:“兩名劫匪已經死亡!”
陳警官眼睛猛的一縮:“死了?怎麼死的?”
“一名被扭斷頸部死亡,一名鼻樑遭受從下而上的重擊,導致鼻樑骨*腦部而死。就現場所勘查的情況來看,劫匪生前生前與人發生短暫搏鬥,然後被迅速擊殺,殺人者手法極專業極軍事化!”
陳警官驚聲道:“什麼?帶我去看看!”
他的聲音非常洪亮,以至於隔了幾米開外的唐立和女警都聽得一清二楚。
過了一會,陳警官眼神驚疑,面色震驚的走了過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唐立一陣以後,開口說道:“這兩個人是你殺的?”
唐立反問道:“怎麼?正當防衛也犯法麼?”
陳警官眼睛裡面的疑色更濃了,他盯着唐立的手不放,沉聲問道:“你當過兵?哪個部隊的?”
唐立正要開口說話,李泉卻突然插口了:“對不起,陳警官,唐立少爺是受害人之一,如果您只是慣例的案件問訊,那就請注意您的語氣口吻;如果你對案件有疑問而將他當成嫌疑人的話,那我們有權保持沉默,一直到歐陽家的律師來了我們再開口說話!”
唐立一直把李泉當成是一個純粹的管家,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傲然,牛逼轟轟!一番話把陳警官說得臉色發白!開始這名警官對他很不客氣,現在李泉一下子全還給他了!
唐立不得不感慨,有錢有勢真是好啊!!居然可以對着特警吆五喝六!
陳警官當着這麼多手下,臉上很掛不住,只是勉強的笑了一下:“哪裡,我只是隨便問問!”
“那陳警官,現在我們可以先走一步麼?如果您還有什麼疑問,可以聯繫我,這是我的電話!”說完,李泉遞上一張燙着鉑金的名片。
唐立和李泉轉身離去,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罵:“幹!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神氣什麼!”
有錢是沒什麼了不起,只是在很多的時候,有錢人會享受尋常人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
就像現在這樣,唐立在一旁的女警詫異目光的注視下,鑽入一輛奔馳便可以揚長而去。而另外一邊,被特警帶出來的陳媛媛卻要被他們圍着問東問西。
只見她神情有些迷茫,手裡捧着一杯熱情的特警送上的熱水,她眼睛在人羣裡面搜索了一下,最後看見了唐立。
唐立坐在豪華的奔馳轎車上,透過車窗向她看去,只見她盈盈的立在那一閃一閃的警鈴之中,似要高聲對唐立呼喚,向他跑了幾步,卻又被身後的人給攔住了,最後只是用着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注視着他。
這種眼神像能穿越空間穿越時間一樣印在唐立的心裡。
是啊,她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唐立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車上等候着的司機說道:“開車吧!”
回到了家中,歐陽綵鳳見到唐立的反應很出乎他的意料,她只是立在家裡面的樓梯上,一隻手扶着樓梯,一隻手緊緊的攢着,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甚至讓人分不清她是見到他平安歸來的高興還是仍然因爲韓莉的事情而生氣。
歐陽綵鳳只是見到了唐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裡面淡淡的說道:“你,回來了……”說完,緩緩的轉身,嬌柔的身子帶着寂寥的身影,走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隨着關門的一聲響,唐立似乎有一種錯覺,那扇曾經被他打開的門,此時又對他關上了!
女人,果然是天底下最難琢磨的生物啊!
唐立喟然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