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立刻後退一步,表情略顯誇張地上下打量着夏夜,發出小母雞一樣的聲音:“哦哦哦——”
“帥氣嗎?”夏夜淺笑着問。
“很帥。”唐糖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
她的背後不遠處站着小暖,他醋意十足地盯着夏夜,在心裡陰暗地希望夏夜當着唐糖的面出個醜,比如皮帶突然斷裂了之類的。
但是天不遂人願,直到夏夜和唐糖並肩走遠了,夏夜還是安然無恙,就連頭髮被風吹亂了,都帥氣得掉渣渣!
夏夜邊走邊回頭看小暖,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你跟小暖吵架了?”
“沒有。每天學習和寫小說累都快累死了,哪有時間吵架!”唐糖顯得心事重重。
“那你們怎麼各走各的?”
唐糖橫了他一眼:“你不是挺希望我跟他這樣嗎?”
“也是哦。”夏夜有點竊喜地答道,“不過看樣子你甩他甩的不徹底。”
夏夜觀察了一下唐糖的表情,昏黃的路燈打在她的臉上,神情看起來很平靜。
“但是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唐糖寡淡地問,對現在的話題顯得興致缺缺。
“不如我做你的冒牌男票,咱們表現得親密無間,小暖纔會死心嘛!”夏夜大膽地倡議道,其實內心暗黑無比地希翼兩人弄假成真。
“缺德!”唐糖瞬間粉碎了他的陰謀,“我只是想跟小暖分手,並不是想傷害他。”
夏夜雖然被迎面潑了盆冷水,卻並未因此而氣餒,反而大有愈挫愈勇之勢。他乾脆正面出擊:“你看你都單身了,不如考慮一下我啦!”
“不用了。”唐糖擺擺手,“中學生不準戀愛的。”
“得了吧。那你先怎麼跟小暖戀上了?”夏夜揪住她的小辮子幼稚的反駁道。
“所以現在懸崖勒馬。”唐糖伶牙俐齒地斬斷了他的各種幻想。
夏夜當頭一棒,有點喪氣地嘆了口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小暖,立刻乍乍呼呼地拍着唐糖的肩,要她回頭看。
唐糖奇怪。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萬年冰川男夏夜。究竟被什麼震撼了?
她好奇地回過頭去,看見小暖和胡雅泉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
她的視線像被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加快腳步往家走。
明明很想祝福他開始新的戀情,可真的看見彵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心裡還是會難過。
夏夜人高腿長,很容易就配合上她走路的節奏。
他自以爲是地猜測道:“是不是有種被自己最好的閨蜜和自己的男友背叛的感覺。”
唐糖皺着彎彎的新月眉涼涼地看着他:“有時候世界根本就沒有那樣殘酷。只是你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你自以自己的判斷扼中了命運的咽喉,其實是誤傷了無辜者的心。”
夏夜聽得一頭霧水。不由擊節點贊:“果然是沉浮在文學海洋裡的文學女青年,你也不可避免地得了‘好好說話會死綜合症’。剛纔說的我一句也聽不懂,說人話!”
唐糖蘊釀了一番,道:“小暖是我的前男票。他有權去追求別的女孩子,包括胡雅泉。他們誰也沒有背叛我,你就不要冤枉別人了。”
“是你的反應太大。還怪我亂猜!”夏夜小聲嘟囔着,吐字卻是相當的清楚。
唐糖不知爲何。倍感慌張。
臨睡覺前,很久沒上q的唐糖忍不住點開消息欄,幾天了,小暖沒有任何留言。他貌似已經放下了她。
並且,他還改了個性簽名:好的愛情應該是攜手並肩對抗孤獨人世,而不是永遠都在等待和追逐。
唐糖想起了下晚自習的路上,小暖和胡雅泉不時重疊在一起的影子,不分彼此。
她想,他並不擅長等待,更不能忍耐,所以他不願意再追逐她了。
這是她要的結果,唐糖覺得自己應該高興。
所以她笑了。一想到從此一個人會像一條魚一樣,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隨心所欲,無人約束,她就覺得天空開了一扇窗,亮堂極了。
以前在語文書上學過一個詞叫作“強顏歡笑”,她此刻體會得尤爲具體深刻。
唐糖目不轉睛地看着小暖的頭像,他的qq頭像與衆不同,不是ps過的自拍照,也不是動漫圖片,而是一個鳥語花香的綠色星球,充滿希望的星球。
怎麼說呢,小暖,媽媽曾經告訴過我,我們應該每一天都要開心地活,因爲大家都會死很久很久。
我努力做到了。
因爲媽媽沒有辦法開心,纔會從橋上一躍而下吧。
只是在躺進溫暖的被子裡,閉上眼的那一瞬間,唐糖沒能忍住翻涌而出的淚水,小暖,我還是喜歡你的,以後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分手,是我喜歡你的一種方式,這樣對你比較公平,你可以找到一個健康的女孩,她有能力能陪你走到歲月的終點。
而我,不能。
整個週末,不論是星期六補課,還是星期天在家休息,夏夜如影隨形,唐糖使出渾身解數,都趕不走他,只得作罷。
好容易熬到星期一,夏夜返校了,唐糖才覺得精神上爲之一鬆,可等到到了學校,看見小暖和胡雅泉頭湊在一起悄聲說着不想讓人聽到的私密話時,心情又迅速黯然下去。
第一節課課間時,胡雅泉忽然跑到她跟前,一臉嚴肅,慎重其事地說:“唐糖,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唐糖預料到她要說什麼,但還是跟着她出去了。
不知不覺中,春來到。
校園裡也是桃紅柳綠,春光大好。
胡雅泉在一棵花繁葉茂的桃花樹下扭捏地問唐糖:“如果我跟陳小暖在一起,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唐糖回答的非常快,似乎怕做過多的思考,自己會給出另一個答案,而那個答案她負擔不了。
胡雅泉如釋重負般拍了拍胸口:“緊張死了我,我真的好怕,怕你不高興。”
“陳小暖已經向你表示那方面的意思了嗎?”唐糖略帶緊張地等待着答案。
胡雅泉一雙眼睛笑成了拱橋,紅着臉點了點頭。
唐糖覺得心裡堵得慌,胡雅泉的回答意味着什麼,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深想。
“很好啊。”她牽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們一定要幸福哦。”
胡雅泉點點頭,但馬上同情地問:“你怎麼辦?”
“我也會幸福啊。”唐糖鼻子酸酸地說,她轉過身的一剎那,一樹芳華被風一吹,欶欶飄落,唐糖擡起小小的瘦瘦的下巴,伸出纖纖玉手,想要留住一抹紅。
樓上,小暖深深地凝視着她。她此時的剪影在四月滿天的芳菲裡,是副絕美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