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坐在牀頭,接過司徒青歌手中的平安符,不可思議地看着它,心裡竟莫名有怔忡的感覺。青歌說,這是項不渝給她的。
好端端的,給她平安符做什麼?她可不信這破玩意兒能給她帶來平安,真正要大禍臨頭,這個東西可是一點用處也用不上。不過好歹是項不渝的一點心意……她不見了,他會難過的吧?
莫名奇妙的,靜蘭的心掠過一絲傷愁。她爲這個感覺感到訝異,難道是和他在拌嘴久了,竟有些懷念?
司徒青歌說,“他挺擔心你。”
他對她的情意,她是知道的。只是那份愛太強烈……她看了看司徒青歌,“他有孝心。”
青歌也不說破,“項不渝的意思似乎是,回宮會安全些。他怕你在外面遭遇不測——很顯然他知道是誰要對付你,只是不肯說。”
靜蘭聳聳肩,“京城這麼大,我若不出去,他們找不着的。雖然我也好奇究竟是誰要取我性命,但,還是不知道地好,只怕知道得更多,我這小命更加保不住。”
司徒青歌看了看她,終究沒說話。蘇雪嬌端着碗藥進來,靜蘭捏住鼻子:“師父,你就別給徒兒吃那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行嗎?”
“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蘇雪嬌不悅地瞪她道,“這可都是好東西啊,師父能有這樣姣好容顏,全是靠它們。你看看你,這陣子形容枯篙,再這樣下去,人家以爲你是我師父,本末倒置了。”
靜蘭急忙用手握住臉,“有那麼誇張嗎?”
青歌看着她嬌憨的樣子,不禁發笑。“師父珍藏的東西總不會錯的,苦口良藥,吃點吧。”
蘇雪嬌滿意的看着她皺着眉頭把藥喝下去,接過她的碗道,“如此也好,你不必再回宮,我們即日就回紅顏宮吧。”
“要去山西嗎?”靜蘭眨巴着大眼。
“當然,莫不是病了一場,連紅顏宮在哪兒都忘了?”蘇雪嬌打趣道。
“不是啦,聽說那兒出
現了鼠疫。”
“正因爲如此,我們更要回去。”
紅顏宮是太祖師父創立的以買賣線索爲營生的地方。剛開始據說只是爲了收留那些被丈夫虐打、遺棄或是孤兒寡母的地方,後來漸漸小有規模,到師父這一代,全國幾乎都有紅紅顏宮的人。不但買賣情報,偶爾也做些除奸懲惡的活計。
在認了師父之後不久,蘇雪嬌就告訴靜蘭有這麼個地方存在。靜蘭是她唯一的弟子,將來紅顏宮要傳給她。雖然靜蘭無心此道,但師父對她多年的栽培,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
靜蘭明瞭的點了點頭,“幾時出發?”
“還看你恢復狀況如何。”蘇雪嬌看她道,“傷口是已無大礙,但看你面色蒼白,走路虛浮,大約還得三五天才能動身。”
“哪有走路虛浮。”靜蘭嘟嚷。
“還是等調養好了上路,”司徒青歌附議道,“到時我與你一起去。”
“你?”靜蘭微愕地睜大眼睛,“你去做什麼?”
“正巧要押一趟鏢。”
靜蘭嘻嘻笑了起來,“別人鏢頭都是長得威武雄壯,身上八十斤肥肉,哪有你這個樣子的……”
“我是樓主,不是鏢頭。”他微笑指正。
靜蘭扮個鬼臉,“反正是一樣的意思。”她低頭看了看平安符,忽然想起項不渝。她走的那天,他的傷勢還沒大好,不知道這幾日好了沒有?
司徒青歌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夜般璀璨的眸子,掠過一絲淺淡的失望。司徒青歌起身道,“我也該回去了。你好好歇息。”
靜蘭送他出來,“你也別老往這兒跑,多休息休息。要不然,你也得喝師父熬的藥了。”
司徒青歌莞爾,旋即出了門。靜蘭關了門,聽到蘇雪嬌在身後嘖嘖兩聲,“郎情妾意,不如,就成了好事?”
靜蘭把臉一紅,“師父說什麼呀。”
“難道不是嗎?”蘇雪嬌抱起曬在院子裡的一
篩中藥,“
看司徒青歌不錯,只可惜他這個人,心思太深,想太多。”
靜蘭望着師父,“他只是習慣什麼事都獨自承受而已,倒不是心思深。”
“都爲他說起好話來了,還說不是喜歡他?”蘇雪嬌微笑道。
“我也沒有否認啊,”靜蘭眨着眼睛,“只是,也許他並未看清楚自己的感情。”腦海裡驀然閃過項不渝的臉,生動得像在眼前,讓她的眉緊緊地蹙了起來。
蘇雪嬌看出她的異樣,“怎麼了?傷口痛?”
“不,不是。”她連忙心虛地開口。撫着心跳未平的胸口。是因爲這個平安符,讓她想起他嗎?她拿起拽在手心的平安符看了一眼。
“青歌給你求的?”
靜蘭搖了搖頭,蘇雪嬌好奇道,“那是誰?”
“皇帝。”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哦,他還很有‘孝心’呀。”蘇雪嬌微笑,“一會兒我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要不要緊?倘若有壞人來,用沉魂香。”
“知道了。”她點着頭,先回了房裡。看着這平安符,她嘆了口氣。項不渝不壞,從他生病還要掙扎處理國事來看,會是一個好君主。他的感情只是太執拗,否則不會像那麼多帝王一樣,流連美色。他獨對她傾心,靜蘭並非沒有一絲絲怯喜。但更多的是沉重,首先,她對項不渝“皇帝”這個身份敬謝不敏。也許是她貪心,她想要的不過是個平凡男子,不需要有太多銀兩——因爲口袋富足了,飽暖思淫慾,小妾就會接二連三地被娶回來。她白了,她只想守一個人,平衡安定過日子而已。
嫁給文英帝,是她無奈之舉,如果再選一次還嫁給皇上,那她不是傻子就是笨蛋!她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在皇宮那樣的地方。不夠逍遙自在,活得太過負累。
再者,她對項不渝沒有那份感情……
心底有個聲音在悄悄地問:真的沒有嗎?還是,早已經有了,只是不敢承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