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不渝收起了和遲靜蘭玩鬧的笑臉,沉着看着原野,“何事?”
原野看了看遲靜蘭,項不渝便看靜蘭道,“太后,你可否先回避。”
靜蘭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扔下他的衣服便走了,心裡很有些鬱悶。然而不久後,皇上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腕,“走!”
靜蘭被他嚇一跳,“去哪兒?”
“出宮。”
靜蘭更是被驚到了。她望着頭髮尚未乾的項不渝,棱角分明的臉上,此時的神情平靜沉穩,和平時看到的躁動的少年一點也不同。她眨了眨眼,“出宮?你答應了?”
項不渝呼了口氣,“遲靜蘭,你得鎮定一點聽我說——你現在必須要出宮,因爲相國府出了點事。”
靜蘭怔怔地看着他。一時還沒有從他話裡的意思頓悟過來。項不渝嘖了聲,“你平時腦袋瓜子不是轉得很快嗎,怎麼……”
“出了什麼事?”她打斷他問道。
項不渝捉起她的手腕,“去了就會知道。”她有心疾,他怕她會受不住暈闕。
她不說,她卻已經猜着了幾分。前幾日父親的突然來訪,他反常的關愛。心突突猛跳,“是我爹怎麼了嗎?”
項不渝望着她。該說什麼呢,是她惠質蘭心,還是親人之間,本就有某種難以理解的感應?他輕聲說:“走吧。聽說他病重了。”
靜蘭任由他牽着她走。他們到景天宮,原野已經先傳了口諭,讓備車輦。紅玉碧璽聞聲趕來服侍,項不渝在宮內可以胡來,硬要她與他同坐一轎,但出了宮卻不能任性妄爲。靜蘭坐在馬車裡,心情比自己想象聽平靜。沒有很悲傷,只是空洞。
她本來就不怎麼得疼愛,本來親情福薄,但此時心更顯得空落了。哪怕平日不怎麼疼愛她的父親,終究在前幾日也表現出對她關懷的一面。他是她心底深處最親的親人。他……是自知不行了,所以進宮找她,問她願不願意出宮嗎?可是他那天看起來,並沒有一點身體不適的樣子啊。
她絞着絹子,碧璽怯怯出聲:“小姐……老爺他……”
紅玉瞪了她一眼,“老爺不會有事的。”
靜蘭沒有言語。這一次明正言順地出宮,她的心境卻無比沉重。到相府外面,裡面靜悄悄的,她下了車,看到項不渝站在相府門口等她。他的身影印在地上,看起來顯得格外高大。他關切的看她一眼,眸光裡道盡安慰。她垂着頭,只有緊拽着絹子的動作,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聽說皇上駕到,相府所有人都出來迎接,包括沒見過幾次面的哥哥,從夫家趕來的姐姐。一見這個陣仗,靜蘭的心已經涼了。不是回天乏術了,怎麼可能家人會聚得這般齊全?
參見過了皇上,他們又來見過“太后”,無比嘲諷。身爲長兄的遲崢和靜蘭說,“爹在等您。請太后前去見他最後一面。”
項不渝看着她幾乎飛奔着離開,濃眉攏了起來,胸口是一種窒息的疼痛。親人離逝的感覺……他有過極深切的體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