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她,想要握她的手,卻發現自己有些不敢。害怕她像剛剛那樣,毫不猶豫地拒絕。曾經,司徒青歌在他們中間,所以他愛得有顧慮。如今青歌不在了,卻似乎把他們的關係也帶遠了。
遲靜蘭,真的就那麼喜歡青歌嗎?
她說,“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項不渝點頭,“這件事我底下的人也在查,一有消息就會告訴你。你別單獨行動,若是出了什麼事,我……”
“放心,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靜蘭望着他,“這幾天,也辛苦你了。”
聽她話語裡,還有關心自己的意思,項不渝的心莫名鬆懈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記得想起我。”
“嗯。”靜蘭轉過身,面向窗外。
項不渝走到她旁邊,“接下來的日子,只是打理他留下的生意嗎?一個女人從商,會很辛苦。要不要……”
“不用。我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是女人做不好的事。”靜蘭執着地說,“再說,他還有現用的班底可以協助。”
項不渝若有所思,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然而不一樣在哪裡,他也說不清。他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髮,卻又怕這樣的舉動太親暱。在心裡苦笑,項不渝啊項不渝,你也有這種時候。“我不想多勸什麼,你是明白人,想得也透徹。以後的日子,要好好過。”
“我知道,”她輕輕地說,“青歌和我說過要好好過的。”
青歌。她的心裡永遠只有一個青歌。
項不渝眼底閃過一抹苦楚。原來是如此,現在更加如此!他永遠無法取代司徒青歌,活着尚且不能,而死了,更加在她心底生了根,誰也拔不走。
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他還是會吃醋。他嘴角彷彿嚐到苦澀,“嗯。能這樣最好。別讓我擔心。”
靜蘭看着他,“謝謝你的好意。你也不用總是出宮,那不方便。秦箏原野都可以帶走,我這兒沒什
麼事。”
項不渝沒有答應,仍讓他們倆在這兒看着遲靜蘭。靜蘭拗不過,也就隨他去了。
次日,天氣晴好,靜蘭想要出去走走。紅玉和碧璽陪在她身邊。她說,“我想去師父的小院看看。”
一來看看師父回來了沒有,二來出去走走散散心。
靜蘭到那院子的時候,聽到了淺淺的說話聲。不久後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箇中年女子。蘇雪嬌就站在那女子後面。蘇雪嬌看見靜蘭,忙招手道,“你怎麼來了?”
“師父。”靜蘭叫喚了一聲,心裡酸溜溜地。
蘇雪嬌看出來她的不對勁,和中年女子說:“你先回,我就不送了。”
那人微笑:“不必相送。”看了看靜蘭,轉身便離去。
蘇雪嬌看着靜蘭,拉着她往房間走,“怎麼了?沒精打采地。”忽然她像風一樣捲進她懷裡,抱着自己嗚嗚地哭了起來。
蘇雪嬌輕輕拍着她的頭,“傻丫頭,都多大了還撒嬌呢?也才這幾天沒見着面,哭什麼?”
靜蘭抽抽噎噎地,“師父……青歌他……死了……”
蘇雪嬌的身子一怔。輕輕推開她,見她哭得梨花帶淚,不像假的,驚道:“怎麼回事?”
靜蘭將事情說了一遍,蘇雪嬌的大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只過了很久才說,“融兒太命苦了。”
靜蘭抹着淚,蘇雪嬌輕輕拍着她的手說:“人命都是註定的。早去也罷,他也能看見他親孃了。”
靜蘭抿着脣。這世上真的有靈魂,真的有輪迴嗎?
將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蘇雪嬌,靜蘭嘆着氣說:“也許不會有人知道蘇姑姑被葬在何處了。既然找不着,我們只能立個牌位,平日給她燒點香。”
蘇雪嬌擡起頭,眼裡似乎有一點水氣。“只能這樣。可憐的青歌,都還沒有喊我一聲阿姨……”
靜蘭又覺得悲傷起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離去
能給她帶來這麼巨大的打擊。她彷彿覺得司徒青歌還沒有走,會突然間出現在她面前,溫潤如玉地笑,輕柔地喊她的名字。然而一切,永遠,永遠都不會再來。就連這麼多天,在夢裡也沒有與他相見。
“你跟師父回山西吧。”蘇雪嬌說。
靜蘭搖了搖頭,“他留焉的事業我要打理。師父,要不你搬到司徒家去住好不好?”
“不。我還得回紅顏宮。這樣說來,你不能去山西了。紅顏宮,我也得另外找人選才成了。”
“對不起。”
“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她撫着靜蘭的頭,“你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打小到大,哪有得過幾天親情呢。看着青歌這孩子疼你,卻原來沒福分……”
靜蘭悠悠嘆息。
從蘇雪嬌那裡回來的時候,在司徒家門口看見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往裡面探頭,回頭見着遲靜蘭就想跑。靜蘭喝道,“站住!賊頭賊腦地在這裡做什麼?”
“沒,沒有。”那男的被她喝得忙停住了腳步,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司徒家裡的嗎?”
“對。”靜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這人身材矮小,面無幾兩肉,看起來有些猥瑣。“你是哪位?”
“聽說司徒家的公子死了,我特意過來看看。”
“你與他又是什麼關係?”
“沒有。只是那幾天我還見過他呢,沒想到他真的沒了。”說着搖頭嘆氣。
“你什麼時候見的他?”靜蘭聽他回答是他沒了的當天,忙問道,“在哪裡遇見的?”
隨着交談,靜蘭的神色變幻了好幾次。她留下該男子的聯絡方法,他便走了。靜蘭想,也許這個叫周文昌的男人,會是青歌在出事之前遇到的最後一個人。看這個人言辭閃爍的模樣,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不會特意跑來這兒,還探頭探腦地。只是……他究竟知道什麼呢?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去拜訪一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