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問全《天下》的人,京城最多的是什麼,一百個中有九十九半回答是人,那最討厭的是什麼,一百個中有一百零一個回答是捕快。以上統計人羣中有一人是孕婦,那半個和零一個相信沒人會理解錯誤。
方凌築好像還從未到過這種大城市,一直在南方區和西北區晃盪,有些規矩他是不懂的,例如他現在將手中的雞骨頭隨手一扔,馬上出現一直注意他很久的狗,哦,不,是衙門的狗腿子,舉起自己的腰牌對方凌築一晃,自動念道:“本人爲京城捕快0000001號,你破壞了京城衛生管理條例第133243條,不許隨地亂扔雜物,隨地大小便……(以後省略千字),所以,必須罰款銀子三千兩,不收欠條,請當場繳清,或者去系統牢房自動面壁三天。
方凌築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隨手扔給他三千兩,那人忽地一聲不見,在方凌築視線前方某個玩家的身邊又在敲詐錢財。
京城除皇城外其他地方與現實中完全不同,全是各個朝代各種建築的完美結合,稱之爲中國古代建築大全毫不爲過,東南西北四門各處皆有重兵把守,東西兩門全是商業地帶,南門爲私人住宅,北門爲軍營,裡邊的皇城閒雜人等更是看都看不到,那裡有最精銳的禁林軍守衛,禁林軍全體人數爲二十萬,一般士兵至少七十五級,隊正八十,都尉八十五,校尉九十,將軍是可怖的九十五級。統領全軍的大將軍更是《天下》裡九十九級的頂尖BOSS之一。
《天下》裡玩家有很多賺錢的法子,例如各種生活技能,任務,採集,開店經商等等,但都與方凌築無緣,在全力練級提升實力的時候,他不喜歡學這些技能,如果不是跟唐苜一直一起練級,那他殺怪爆錢這唯一的財路都會斷絕,無聊之下,方凌築在賣武器的街道上閒逛,長約十里的街道兩旁全是出售武器的店鋪和以及打造武器的鐵匠鋪。武器是《天下》玩家最不可缺少的裝備,那麼生意自然繁榮,普通的十八般兵器,外加各中奇門兵器,暗器都可見到,四川唐門便在這條街上開了個專營暗器機關的鋪子,據說門中三分之一的利潤全部來此,裡面有全國十八家最最出名的兵器廠,快壟斷這條街近50%的刀劍生意,街道還有些轉賣和批發玩家手裡或者打怪爆出兵器的商鋪,此外還有零星的私人鐵匠鋪,方凌築逛了無數家,終於停在了這條街道上最小最破爛的一家鐵匠鋪門前,在他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打過他的主意了,這麼爛的鋪子,店裡的兵器都是個些垃圾貨色,都想高價從主人手裡買下這個門面,好發展下商機,可惜都得到了拒絕。
門前是個三尺多高的磨刀石,長有四尺,寬有一尺,從那被磨成彎月型的表面可以看到它所經歷的風霜歲月。方凌築並不是抱有前面所有人的想法來買下這個店鋪才進去的,他只是喜歡使磨刀石從中斷裂的刀痕,在這塊巨型磨刀石前經過每天何止千萬。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塊完整的磨刀石是斷了的。刀痕簡直無跡可尋,極細,比頭髮絲還細,方凌築開始也不知道,他是看見磨刀石旁邊的臺階上有一道深刻的劃痕還將目光延至磨刀石的,那得需要多絕的刀意,那如何慘烈的一刀,斷了磨刀石,從裂痕中散發的刀意還將地上的青石劃下一道深痕。
門裡並沒有人,灰塵很厚的櫃檯裡歪歪斜斜掛着幾把歪歪斜斜的刀,然後空無一人,透過門面後那破了幾個大洞的布簾,方凌築看見後面是個小小的打鐵院子。慢慢走進去,裡邊坐了個人,像個野人,可能幾十年都沒理過的亂糟糟的頭髮覆蓋了整個面龐,鬍子比頭髮還深,短衣短褲打扮,也很陳舊,裸露在外的皮膚除了粗黑的汗毛外還顯示出常年被爐火烘烤的黝黑,還跪着個人,面龐英俊非常,上好絲綢織成的長衫,腰間配着象徵身份的華貴的玉飾,髮髻一絲不苟,此時筆直的跪在那,方凌築的進去並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然後跪着的人開始磕頭,髒黑的地面,下邊是碎碎的石子,並不是磕一個就停息。下面的石子刺破了額頭的皮膚,流出了鮮血,鮮血覆蓋了整個臉龐,那人仍未停息。
悠悠一聲長嘆,野人般的鐵匠端起擱在腳邊的碗喝了一口,飄灑的酒香絕對不會讓方凌築錯認爲是水。只聽他道:“外人在旁作證,我這輩子絕不會爲你薛家再打一把好刀,言盡於此,多說無益”
那人聽見這話,痛哭流涕,道:“師伯不幫我,我薛家將會滅門 ,你就這麼忍心嗎?”
鐵匠搖搖頭,道:“當年,我與你父親兩人,同拜師傅他老人家門下,我學制刀之術,你父親學使刀之術,兄弟兩人十分親愛,你父親所使之刀全爲我親手打造,藝成之後,我接受了師傅的衣鉢,你父親參軍爲國立功,刀下無敵,人稱千人屠,官拜大將軍之尊,那是何等的風光,人不能忘本,你父親權勢既盛,心中刀法全部放下,一心專營權謀,在朝中營結私黨,百姓稍有怨言,便大肆鎮壓,用我所造之到造下無邊殺孽,這下斷了,斷得好啊,哈哈”鐵匠放聲大笑,笑得如此高興,又道:“十年前,我因拒絕造刀給他拿去送給皇帝老兒討得歡心,便上我家門,斷了師傅留下的磨刀石,臨行前告訴我,若再爲別人造刀,便讓我人如那磨刀石般,你說,我會給你造麼?”
那人臉色慘白,道:“當年確實是我父親的錯,父債子還,我代父親向師伯賠罪,只是,父親留給我的汗青刀被昔日江湖仇家盜去折斷,同時留言半月後前來比武,侄兒武藝不及父親,只能仰仗兵器之力求得幾分勝算,這纔來求師伯成全”。
鐵匠大笑,嘆息道:“我的好侄子,現在纔想起我來了,你小時我那好兄弟讓你叫聲伯伯都不肯呢,嫌我又黑又髒,現在你薛家失勢,你在這京城只做了個小小的禁林軍統領,不然怎麼會怕區區個江湖仇家呢,別說你剛纔磕了一百六十個響頭,就是一千六百個響頭,我鐵生刀心意也不會改變”。
那人恨恨而去。
鐵匠的目光轉向方凌築,道:“我的鋪子不賣,你可以走了。”
方凌築搖頭道:“我不是來買鋪子的?”
“那你來幹什麼?”
方凌築道:“想看看你的刀法!”
鐵匠臉色一沉,悶聲道:“這誰不知道我鐵生刀是個鐵匠,哪會使刀”
方凌築露出了笑容,道:“會刀的人,坐着也是把刀”
鐵匠渾身刀氣散發,眼光如刀,盯着他道:“你來是幹什麼的?”
“想學下鐵匠技能”方凌築道,練級太無聊,練練生活技能也不錯,順便重溫下以前的鐵匠生涯。
“那麼多人可以找,何必偏偏找我,快走快走?”鐵匠又端起碗喝了口。
“到底要多少美酒才答應收下我做你徒弟呢”方凌築問。
鐵匠指着他哈哈大笑:“行,合我口味,收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