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殺了岳飛後,目露精芒,手中長刀搖擺得幾擺,站在關林之前,倒真像是關公顯靈了,佔着地利之利,他倒是威風凜凜,在上邊顧盼四周,傲氣立現。
過了半晌,還是沒有一個人上臺,在這段時間裡臺下衆人互相交頭接耳,議論不停,但還是沒有決定好到底該誰上去。
關羽更是連聲催戰,在上邊大喝道:“誰來與我關某一戰?”
還是沒有人,一直在旁觀戰的中山翁臉上已有了笑容,對開戰以來還沒說過話的軒亭居士道:“看來這一次,軒亭兄已經沒有更好的人選了!那麼京城一戰,應是我這一系弟子前去了!”
軒亭居士沉吟不語,臉色有些不好,看來是被中山翁說中了,目光在自己這邊看了幾遍,還是不知道選誰去爲好。
臺上關羽更是大聲吆喝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敢上臺嗎,來啊,都怕死啊?”他這番話是用玩家的正常語氣說的,語氣中是很明顯的挑釁,方凌築在旁袖手旁觀,這是人家的家務事,自己一個外人,還是做個局外人要好點。
軒亭居士的臉色變了幾變,中山翁剛纔與方凌築交談時的和藹笑容已經消失不見,立刻步步緊逼道:“軒亭兄要是再不派人出場的話,還是認輸好了!”
方凌築看向軒亭居士,再看看仍自埋頭不起的木乙,想問問木乙的意思,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將臺上那關羽趕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木乙感覺到他的目光,擡頭看了場中局面一眼,明白了方凌築的意思,便道:“這是我們的內部事情,你在旁看着就好!”說完,突然站起,瘦小的身材在微弱的燈火下顯得有些單薄。但見他對軒亭居士道:“師伯,如此想去京城參加羣英會,讓師伯渠本也無可厚非,但今天既然是公平爭奪,師傅也不應該故意相讓,還是讓徒兒上去獻醜吧!”
聽完這句話,中山翁的眼中已經有了點驚奇,木乙這一番話軟中帶刺,說得不比不亢,好像是軒亭居士給他面子相讓一番,而且暗中將他自己擡得極高,帶有些明顯的驕傲,竟是真是出乎他之前對軒亭這小徒弟木乙爲人謙和有禮的認識。
方凌築聽木乙這麼一說,也不由得跟中山翁一樣的感覺,但他的反應卻是看見了高興,沒想到無意中遇見了這個極爲灑脫的性情中人了。
中山翁卻道:“你未穿戲服,未畫臉譜,怎可上臺?”
木乙微微一笑,揚起手中雕刻小刀,道:“我演魯班!”中山翁啞口無言,魯班還真是木乙身上的這副打扮。至於臉譜,木乙另一隻手中的狼毫小筆在臉上塗抹了幾下,一個栩栩如生,黑白分明的臉譜被畫了出來。
臺上那關羽看了臺上木乙的動作,冷笑三聲,手中大刀一揮,隔空遙指木乙道:“來將通名,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木乙從舞樓一側緩緩走向戲臺,聞言便笑道:“魯班,木匠藝人!”
關羽再不搭言。一刀平削木乙脖頸,木椅一讓也不讓,手中小刀伸出,像要阻擋關羽這把大刀,兩把刀大的極大,小的極小,在這即將相碰的時刻,就連方凌築都想知道木乙的下一步動作時什麼,是格擋,還是卸勁。依他來想,真正的三國關羽手中青龍偃月刀,又名‘冷豔鋸’,重達八十二斤,算是上勢沉力重,現在臺上這關羽手中拿的是木製大刀,但看他架勢,可見得絲毫不比鐵製大刀來得弱多少。
木乙體格有些瘦弱,但腳步輕盈,一個男人的腳步能用本屬於女人的輕盈來形容,可見他的腳步不光輕外,還是非常優美好看的,小刀直接點上大刀刀鋒,不格不擋,順勢一拖,從刀尖到刀柄,約長兩尺,隨着刺耳的聲音響起,那人大刀上的千鈞力道盡數被木乙手中小刀化解於無形。
木乙收回小刀,退了開去,在這臺上,他再也沒了在臺下人前的拘束,好像這個舞臺本是爲他而存在,進退自如,一舉一動間,自有其風流神態。
關羽臉被油彩所遮,神情看不太清楚,但從他那微微抖動的大刀來看,心中對木乙這刀是極爲震撼的。
只見又是再度大喝一聲,攻向木乙,刀鋒如颶風之下的海浪,上下翻滾不停,攸地倒卷,攸地前衝,變化非常巧妙,已化作一道鬼魅般的刀影划向木乙周身數處致命要害。
木乙仍是那麼平淡,小刀再度探出,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倍了。兩刀再刺相交,卻不是之前的一觸即退,而是兩叢刀光絞纏在一起,刀光劍影交錯間,兩人各自出了幾十上百招,臺下衆人只覺戲臺之上刀光耀眼,氣勁四下飛射,竟連那照明用的紙燈籠也被射滅了幾個,光線更顯得幽暗,兩人重重一擊後,便再次後退。
關羽已知道自己徹底輸了,他的身上沒受半點傷,自己的武器卻被木乙毀了,一丈多長的刀把還在,前邊刀鋒已在木乙的小刀下變了模樣。兩人身旁的空中甚至還有飄揚的木屑,大刀不再是大刀,前邊已被木乙雕刻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而且還是鏤空的圖案,這朵花一共用掉了木乙三百八十二刀,抽出一半的招式對付他的話,關羽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身體的下場,那一尺身軀肯定也是被木乙手中的刀雕刻成鏤空的花朵,只是不知道是牡丹還是杜鵑。
“我輸了!”關羽氣勢立泄。頭一低,剛纔傲氣和自負蕩然無存,將長刀一扔,拋在地上,打算下臺而去。
中山翁的臉上有些悻悻然,沒想到最後關頭,卻被木乙給攪了好事,他現在落入了剛纔軒亭居士的局面,手下再無可用之兵了。
軒亭居士這邊衆人的叫好聲立時擡高了三尺,他們所有人更是大叫道:“關羽算什麼,關於算什麼,最厲害的不還是我們的木乙!”
中山翁那邊的人臉上暗淡無光,偶爾有三五個聲音出來爭辯,便被那邊的人壓下去了,說得最厲害的還是那句“關羽算什麼?”
方凌築望望周圍的環境,這是關林,他們敢公然在這叫這句話,在關公面前說關公的壞話,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戲出現。
軒亭居士已察覺了不妥,正打算出聲喝止,變故已經出現。
只聽得那入夜後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風聲頓起,安靜的綿綿小雨隨着狂怒的風捲向戲臺之下的衆人,打着人的臉上只覺得隱隱的生疼。
“誰說雲長無用?”一縷長聲從門內悠忽飄至,聲音不大,卻能讓人清晰可聞!在這黑夜之中,獨有令人心驚膽戰的氣魄。
可惜正興高采烈的人分明沒察覺這聲音從何而來,一個反應很快,腦子卻不大能轉彎的人便在那道:“我說的!”
“你說的?”牆內那人的語氣重了些。
其他人才察覺聲音已經不對,但爲時已晚,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白,黑夜之中有如雷光電閃,照得整個場地亮如白晝,已有人罵了出來,“,誰扔的閃光彈!”那人肯定是對戰遊戲玩多了。
不是閃光彈,而是一抹憑空而現的刀光,在關林高達一丈的牆裡出現,綻放出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芒。
木乙站在戲臺上,居高臨下,在刀光亮起的時候,他已看見了牆裡是誰發出的刀光,不由露出了驚訝。
而方凌築和其他臺下的人只來得及磚頭,便看見了那抹刀光破牆而出的情景,華麗而且絢爛,牆上被刀氣穿出了一道半月形的弧線,刀光開始爲半月形,但在極短的距離內便漲大數倍,寬達一丈,迅速無比的劃破夜空,直逼剛纔那答話的人所在之處。
血光突起,慘叫聲此起彼伏,在分外幽靜的雨夜裡顯得十分淒厲,而且,死的人不止一個,刀光有多寬,在刀光掠過的範圍內便是有多少,這一刀之霸道,這一刀之凌厲,已讓方凌築戰意大生,他手中的霸王槍能否擋得住這一槍嗎?
“哈哈哈!”裡邊的人大笑三聲,所有人聽得明白,這便是先前開口說話的那人。
另一個卑恭的聲音便再牆裡邊道:“將軍爲何發笑?”
兩人正在說話間,中山翁和軒亭居士同時躍起,如大鳥般撲進牆內,打的注意都是相同,自己門下弟子被這身份不明的人殺了這麼多,一定要進去看個究竟,最好還能殺了泄恨。
那人笑聲立止,也不答話,刀光再起,層層疊疊,只覺兵器交戰聲不絕於耳,然後兩省慘叫響起,牆外衆人都是臉色大變,正是中山翁和軒亭居士發出的,然後刀光暗淡,直至消失,再度黑暗了起來,
‘撲通’,‘撲通’兩聲,兩具屍體自牆內往外拋了出來,方凌築看的分明,正是中山翁和軒亭居士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