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寬大的入口彷彿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獸嘴巴,有些陰森恐怖,沒有多少聲響,也沒有照明的燈光,坐南朝北,只有西垂的月兒斜斜的照來,越發顯得清冷,遠處的火光似乎照不到這裡,有別於其他地方的氣氛,這裡顯得比其他地方更要威嚴得多。
辛葦將手放進方凌築的掌心,裡邊出現了一些汗意,看向前邊的人。
“皇宮重地,擅入者死!”一個身體裹在盔甲裡的侍衛道,他的手裡是一把丈二的大刀。
方凌築拿出自己的腰牌,亮給他看了下,道:“我和她要進去!
侍衛退後一步,不再擋在入口,道:“請!”
兩人從他的刀下走過,方凌築的手裡倒提着槍,辛葦伸開了他的手,握住了刀。
後邊的侍衛在頭盔裡的眼睛帶了些陰冷的笑容,笑得沒一點聲息,他的大刀也落得沒有一點聲息,徑直橫掃辛葦和方凌築的腰身,打的是一刀四截的主意。
可惜,他沒有得逞,方凌築轉身,還有時間用霸王槍的槍尖便點住了他的下巴,對他道:“別動!”
這侍衛偷襲不得,只得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目光裡露出哀求的神色,彷彿要他手下留情,方凌築笑了笑,收回了槍,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那人暗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撈回了一條性命。但是一低頭的瞬間,便覺得自己地視線在陡然拔高,然後便看見了自己噴着鮮血的頸腔,那揮灑的鮮血彷彿落雨一般灑在地上,自己的肢體已經不聽使喚。
辛葦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刀,對着被她砍落的頭顱道:“他答應了,我可沒答應。所以你死得很明白!”
“調皮!”方凌築在她的額頭輕敲了一記,便走進了入口。這次換他走在前邊,辛葦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邊,兩人各自防備來自前方的未知地危險。
鑲着九九八十一顆銅釘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絲絲的光明在方凌築的眼前顯現,八條五爪金龍張牙舞爪的盤繞在八根大理石柱之上,栩栩如生,鱗片清晰可數。十六隻龍眼皆是鴿蛋大小的明珠鑲嵌而成,分立大殿左右,與現實裡的金鑾殿模樣有了很大地不同。
殿中大頂全是夜明珠製成,代替燈籠照明,其他地方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大殿中此刻已經站滿了人。
方凌築的目光看向了龍椅,渾體爲黃金所鑄,一條金龍騰雲駕霧的雕刻在龍椅背上。上邊坐着當今天朝的天子,也就是皇帝。
下邊全是武林之人,這本是一個江湖爲主體的遊戲,江湖越是繁盛,王權便越是旁落,這個皇帝。估計是歷來權利最小的皇帝,也是最爲無奈的皇帝,曾幾何時,被這些江湖草莽逼宮,現在還不知道結局如何。
方凌築走到了門口,裡邊足有兩百人,每一個人都是高手,方凌築常嘆對手難求,現在才知道,裡邊與他能打得旗鼓相當地。每一個人都有這能力。
擡眼望去。似乎沒有多少玩家,當然這只是他的初步印象。裡邊分爲幾起人馬,幾起人馬又合成了兩三個鬆散的聯盟,說起來,倒也是有所陣營了。
龍椅之下站着的一大團人被方凌築認出了許多個,應該是魔教中人,因爲林七,殺人王等等都在裡邊,但下側卻是八個小小的團體,每個團體只有兩三人,都聚在一個人的左右,那個人方凌築很熟悉,便是好久不見地蕭索,是那個真蕭索。
中間站着的是武林七派,僧道俗都有,看來是中間陣線,而七派之後,卻是四大城,以及八頂形狀各異的轎子。
此時所有人都看着方凌築和辛葦,辛葦的服飾本就是皇家款式,很容易分出他是皇帝這邊的,當下便有人隱隱約約的帶了些敵意看向了她。
然後別人只是憑着方凌築手中的槍識別出了他的身份,戴在他持槍的右手,一隻黝黑無光的魔戒,此時發出了詭異地黑色光線,讓方凌築地身體體表籠罩了一層黑色的霧氣。
他是第一次見魔教十宗地人到齊了,再加十大長老,四魔使,左右護教輪王,零零整整的足有七八十人,其中天魔宗獨立開來,也是二十多人,也就是說,魔教佔了裡邊人等三分之一還有多。
此外八荒劍派佔了三十多人,七派六十多人,生死轎就只有八頂生死轎,另外有四大名城這一方凌築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三十多人,而南北幫派聯盟也是三十多人,零零整整的加起來跟魔教相比也是差不了多少。
方凌築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除了極少數人外,看向他的目光全部帶着敵意,不論魔教,黑白兩道武林,還是之後的邪派武林。
林七與殺人王對望一眼,齊齊往外邊走了一步,後邊緊跟着樸歌行,三人跪道在界限分明的人羣之前,五體投地,對方凌築道:“恭迎教主,教主金安!”聲音洪亮,在平靜得十分壓抑的金鑾殿裡迴盪,十分的刺耳。
方凌築吸了口氣,神情便發生了變化,極力壓抑自己氣息的他便在這一口氣呼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神采飛揚,平淡的臉孔上是少見的漠然,彷彿天下盡握在手,卻顯得不屑一顧,最懂他心思的,竟然是皇帝,看似方凌築對他威脅很大,其實沒有絲毫威脅。
“起來罷!”方凌築的腳步在三人的身前停下,袍袖一拂,三人便藉着他的拉力站起了身,方凌築看向了魔教的其他人,一半以上的魔教教衆帶着挑釁的目光看着他。
殺人王在旁陰陰的道:“莫非沒人認識教主?”
一些人便遲疑着想要行禮,一個高瘦的老者卻在那冷哼了聲,道:“他是什麼教主?不過是你殺人王和林七等人扶植的傀儡罷了,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方凌築沒有出聲,他牽着辛葦走來,便低頭看着掌心中她那晶瑩剔透的纖纖玉指,彷彿對這些事情充耳不聞,這也算他的一個姿態。
一人便在那開口道:“誰還在剛纔說我們魔教真是萬分團結呢,這當口仍在爭鬥,讓別人看笑話,石長老,你真是丟了陰陽宗的臉,莫非不記得前來助這天魔宗時,所說的話語?”
石長老似乎有了忌憚,當下道:“哼,看在魔戒的份上,就暫且給你們個面子,這魔教教主,可不得就這麼選了,到時候召開全教大會,另行選過,這纔算數!”他這話代表了魔教中人大多數人的心聲,便是連殺人王也阻止不了。
方凌築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話,也沒有理會其他幾個聯盟的竊竊私語,走到龍椅下邊,對着皇帝道:“東宮之危已解,你的江山還是穩當的!”
皇帝對他做了個只有方凌築自己纔會明白的笑容,道:“多謝教主了,天魔宗全力支持教主,今日之危全靠教主助朕!”
衆人臉色齊變,無論是魔教,還是其他聯盟的人,皇帝如此開口,等於間接承認了這小二的地位,並且還以天魔宗全宗之力加上全國之力支持他成爲教主,這天魔宗在這大殿之中,看似人數不多,但他們無一不是手握軍權的天朝將領,代表着龐大的國家機器的暴力工具,也就是說,他們的勢力纔是最爲龐大的。
方凌築對皇帝露出一個會意的神色後,看向其他幾起人,道:“這裡的事情與我無關,你們繼續。”說完,與辛葦兩人邁步往外邊走去。
這下,不光出乎許多人所料,連皇帝這個想拿他當槍使的背後導演都有了一剎那的驚訝,這個小二,怎麼不按劇本來,在這獨拒衆多高手,讓多年來分裂的魔教重新歸於一統,然後統一江湖,最後奪得天下……,哦,天下現在也是魔教的,應該是最後取皇帝而代之,成爲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這是如何的榮耀。
皇帝的心裡最失落,他本是想方凌築走上這條道路的,然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他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即使方凌築沒什麼威脅,也得將這威脅扼殺於搖籃之中。
林七的樣子很着急,有些想要仰天長嘆的味道,多年心血化流水,他的夢想便是讓魔教重現往日的輝煌,現在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卻被方凌築放棄了。
而其他聯盟的人也是議論紛紛,也是對方凌築這奇怪的行動表示自己的猜測,最後先前閉嘴的石長老在人羣裡吼道:“這教主簡直是窩囊廢,瞧這林七辦的好事!”獨有殺人王帶着自得的微笑,臉色未變。
方凌築取下魔戒,扔到地上,在地上滾落了幾個圈,方凌築的手指上黑光一閃,它又自動回到了方凌築那裡,這不可丟棄的特徵已經告訴了所有人,魔戒已經認他爲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