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顯示實力並不需要與之對稱的對手,例如現在,方凌築的對手只能算個準一流高手,但場中許多人都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
方凌築看向風家家主,笑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才風翔天!”風翔天傲然道。
“能否以真面目示人?”方凌築又道。
“有何不可?”風翔天解下呂布面具,露出一張清秀的中年男人的臉,眉目間不怒自威,跟風寒鳴有幾分相似。
“能否以真面目示人?”方凌築再問了句,周圍的人愕然,這就是真面目,怎麼還問?
風翔天心中微微一緊,臉色未變,笑道:“這不是真面目是什麼?”
方凌築搖搖頭,離風翔天足有十丈之多,伸出了左手,風翔天不知他要做什麼,但爲了以防萬一,立刻凝神戒備。
其他人又是愕然,看着方凌築的動作好像是要去揭風翔天的臉皮似的,但是隔着這麼遠,怎麼可能。
衆人眼一花,恍惚中,看見了方凌築站在原地不動,但是方凌築的手突然憑空出現在風翔天的面前,只露出手腕部分,不論風翔天如何躲避,瞬間連用十八般身法,仍被方凌築揪住了臉皮,手指一分,方凌築的手出現在自己的手臂上,還帶了一張人皮面具,風翔天站在原地,再也不能動彈分毫,全身大穴被封者十之八九,中年人的臉龐消失不見,卻是一箇中年美婦站在原地。
“啊!”其它人都開始驚訝。
“你走吧!”方凌築笑笑道:“我不想殺你,你也不需要在這江湖上再掀起任何風雨了!”
“爲什麼?”風翔天本來啞穴被封,但她想說話的時候,自然能說出話來:“我殺了風翔天。並且假扮了他十多年!”
方凌築笑笑道:“天衡者,秉天之正,論衡天下,你強了,我削弱你,你弱了,我扶持你,你消亡了,我記錄你,樹碑立傳!”
風翔天再也不答話,她想動的時候自然就能動了,足尖一點,縱出場外,身影消失在遠方,留下議論紛紛。
“你怎麼不殺了她?”木乙道,“她必然殺了風盟主,才能假扮他的。”
方凌築漠然搖搖頭,道:“風盟主跟我沒關係。他死了跟我更沒關係!”
在場的人有個女人看到了這一幕,眼角竟流下淚來,這個世上,除了方凌築,就只有她知道,方凌築和風寒鳴本是兄弟了,是她殺了風翔天的,爲什麼他不殺了她?僅僅是因爲她是自己和三水的師傅?
方凌築彷彿對場中所有人都瞭如指掌,轉身一下,看見這個流淚的女人,手指輕輕一招,女人地面目脫落,露出一副清減的俏麗容顏,竟是宋思雨。
“她是你師傅?”方凌築問道。
宋思雨流淚點頭。道:“我上山學藝這些年,其實每一天都很苦,因爲我師傅並不是尼姑,而是女魔,她並不是教我學武普度衆生,卻是教我欺騙衆生!”
“你們有多少人在這裡打算劫殺我?”方凌築問道。
宋思雨立刻覺得有無數殺氣臨身,知道自己一開口必死無疑,但仍然說了,道:“全部都是!”梨園本是她師傅的真正底牌。人生如戲,她師傅能扮菩薩,能做惡魔,能心狠手辣,也能悲天憫人,不是戲子是什麼?
無數刀光劍氣平地而起,方凌築伸出手去,帶着驚豔一刀,破碎虛空,一刀遍殺場中所有人,唯有宋思雨完好無損的站在那,淚如雨下,心中思緒萬千,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凌築懶得去揭開那些人面具的面目,一人飄然而至,卻是古今使拿着一杆毛筆,正在奮筆疾書,口中對着方凌築念道:“軒轅以下五千一百三十四年,魔教天音閣,即與幻門(紫竹庵)合成梨園一派,魔女陰若蘭,暗中發展實力,後造殺戮。
殺四大世家之首風家家主風翔天之妻,易容取而代之,代爲撫養其子風寒鳴,後癡戀風翔天,爲其生子方凌築。
殺唐門門主唐嘯天,嫁禍於蕭幫幫主蕭索,造成女婿殺嶽之假象,令唐門大小姐唐憐與之反目,兩人之女爲唐苜,唐門下代門主唐森撫養之。
殺蕭幫許二之未婚妻,派弟子取而代之,蕭索察覺,搶許二之假未婚妻爲妻,唐憐憤而軟禁蕭索夫婦,許二出走。
殺唐門老奴唐大,派弟子取而代之,監視唐家。
殺天一會會主夫婦,使人假扮之。
殺水家家主水青天之妹水莫愁,水莫愁爲唐森暗中之妻,兩人生得一女水陌桑,天生九陰體質,陰若蘭奪之,令天一會會主(假)撫養之。
殺風家家主風翔天,陰若蘭取而代之,以弟子扮做風翔天之妻,其子爲天一會會主撫養之。
殺少林門下一百二十三人,少林覆滅,四少林弟子鑽狗洞逃出,其一爲釋遠信,現爲少門掌門,七十二絕技失傳六十九種。
殺武當道家弟子八十七人,武當武學失傳也。
殺峨嵋派弟子一百三十八人,峨嵋武學失傳也。
殺青城弟子三十六人,餘弟子一人,武學可謂失傳。
殺…………
殺……
殺……
共計殺人一千七百五十一人,武林正道由此衰落,一百七十三種武功失傳,三十一家門派凋零,造下殺孽無邊。
陰若蘭爲魔教餘孽,昔年武林正道追殺魔教,趕盡殺絕,手段極端殘忍,魔教全軍覆沒,共死三千八十有二人,殺孽無邊,此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陰若蘭罪孽雖大,係爲仇恨所至,天衡門門主方凌築判其不足死,武功全無!
風妨花,天衡門前任門主,風翔天之祖父,方凌築之曾祖,破碎虛空失敗而死,享年一百三十八歲。
方凌築,天生奇才,天衡門現任門主,破梨園於今日。
今日殺大辛門前任門主辛世榮。
殺假冒唐大之人。
殺木乙。
殺英雄盟盟主李笑天,(十一個戒指)
殺陰若蘭弟子十八人。
殺風家弟子九人。
殺唐門弟子三人。
殺丐幫弟子七人。
殺蘇家弟子三人。
殺大辛門幫衆二人。
殺魔門其它宗派弟子二十三人!
唐苜,方凌築之妻,唐門門主唐森之養女,蕭幫,唐憐兩人之女。未亡。暫不立傳。
辛葦,方凌築之妻,大辛門門主。天衡門門主方凌築之徒,未亡。暫不立傳。
水沁蘭,方凌築之妻,水家家主,未亡,暫不立傳。
柳凰,方凌築之妻,柳家家主之女,未亡。暫不立傳。
夏衣雪,方凌築之妻子,未亡。暫不立傳。
三水,陰若蘭之徒。天音閣門主,未亡。暫不立傳。
宋思雨,陰若蘭之徒,天魔門門主,未亡。暫不立傳。
古今使評曰:一曲霸王怒,唱盡天下事,怒其不怒之中,談笑間,強敵盡滅,無人知其來處,無人知其去者,蓋霸王之功也,然霸王之不幸盡去之,擁美眷佳人,無憾矣!”
古今使聲音不大,細細聽來,宋思雨才知道這寥寥千字,竟有如此秘辛,看向方凌築的眼光又自不同,本道自己是不幸之人,但方凌築的不幸比自己又多了多少倍?
方凌築朝古今使點了點頭,道:“通過!”
古今使恭了恭身,道:“一切都在未知之中佈置,一切被門主不輕意摧枯拉朽的破去,門主之實力,破碎虛空或許只是兒戲了!”
方凌築笑笑,道:“天下盡在掌握中,或許我能說這句話!”
古今使聞之下拜,起身不發一言而去。
工人體育場內正是熱鬧到了極點,三水即將唱後一首歌,演唱會接近了尾聲,是結束地時候了,許多歌迷失去了開始的狂熱,在陪着她一起流淚。
此刻的場面安靜得過了分,數萬人的臺下裡只有輕輕揮舞的熒光棒,偌大地舞臺上只剩下一個人,美如天仙,她靜靜的立在那,白衣飄飄,一圈藍色的光柱輕擁着她的周圍,如夢如幻,鋼琴師輕輕的按下一個鍵,然後,一連串跳躍的音符打破了這份刻意營造的安靜,燈光開始閃爍,一泓清泉般甘甜的嗓音響起,唱地是首方凌築從未聽過地歌。
“行雲遠去,一襲輕衫,離愁萬里,柳上梢頭,漸黃昏,獨剩人影,晚風寒,溼衣裳,問明月,明月自顧盈缺……”略帶古意的歌詞在這充滿非常時尚前衛的演唱會現場唱來,竟沒有半點突兀之感,歌詞每句不過三四字,是些再平常不過的場景,但曲調之優美,被她的嗓音唱得宛轉百回,彷彿聆聽仙樂,本是十分狂熱的歌迷漸漸平靜,跟着輕聲哼唱,少了許多喧譁,多了許多融融暖意,確實不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擊玉,仿若鐘鼓齊鳴,離三水只有一牆之隔的街頭傳來了一道箏音,箏音清冷,微若細縷,偏偏數十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暗合三水的歌聲,三水如遭雷擊,再也唱不下去,靜立於舞臺之上,靜靜聆聽。
方凌築站在許多的屍體中間,拿起梨園中人留下地一具古箏,突然意興闌珊,隨手撫出一首箏曲,以合三水,辛葦等人知道除了方凌築外,再無人能有如此功力,紛紛轉頭,想看透那高牆,見到他地人影。
方凌築彷彿感應到她們的心思,隨手一揮,一面高牆灰飛煙滅,演唱會現場突然與外邊街頭溝通,無人不是驚駭,數十萬人同時看見了那個彈箏的身影。
那也是方凌築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自此,霸王一曲成絕唱,刀若飛花,驚豔無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