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蘭陵王的車隊西出大魏平城,一路向西北,便進入了荒涼的官道之上。
說是官道,也不過是能容一輛馬車行走的土路,而且,周圍基本上都是荒山野嶺,渺無人煙,恰好正逢深秋季節,越向西北,天氣越發寒涼。
“阿九,車隊一路向西北方向,沿河套平原向西,到賀蘭山脈折向西南,沿着河西走廊向西,最後才能到達甘城。”高長恭拿出簡易的地圖,爲驪歌講述着一路要行走的路線。
這個時代的地圖非常簡單,只是用簡單的筆劃勾勒,如果沒有高長恭的詳細描述,驪歌還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分辨高山河流。
車隊行進了三天之後,驪歌終於從離開平城的惆悵中慢慢恢復了過來,然後,看着蘭陵王拿出的簡易地圖,實在是太簡易了,她便吩咐兩個侍女爲她準備好筆墨紙硯,她便在一路顛簸行進的馬車上描繪起來。
說到底,車隊正是沿着黃河一路向西向西南,最後再向西,正好同她腦海中的水經注不謀而合,因此,根據蘭陵王簡易的行軍地圖,加上她所知道的水經注中河流和山脈的走向,她完全能描繪出一幅後世纔會出現的地形圖。
蘭陵王高長恭見狀,倒是極爲歡喜,他知道驪歌心中的傷感,知道她心中壓制的愛恨,如今見她將注意力轉移到描繪地圖上,略略放寬了心,他騎馬警戒,安排軍務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一路之上,也有些鄉村有山民居住,車隊總會停下來補充飲水,購買一些吃食,可惜的是,這個時代的北方,因爲常年征戰,百姓連溫飽都得不到滿足,護衛們也只能一路行軍打獵,保證車隊的正常行走了。
車隊行走了一個月後,天氣越發寒冷,草木枯黃,所經過的道路之上,變成了滿目蒼茫,荒野雜草,按照後世的地形,車隊向西進入了河套平原。
這一日,車隊終於駛入了豐州灘的邊界,只要一路向西,走到賀蘭山下沿河向西南,便可以到大齊控制的地界了。大齊的護衛兵士和蘭陵王高長恭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脫離大魏太子拓跋曄軍隊駐紮防守的疆域了,他們的安全至少能得到了保障。
護衛們精神抖擻地沿着官道一路向西,一色的高頭大馬,一色的黑衣甲冑,一色的十幾輛馬車,在蒼茫的平原之上,顯得格外高俊和威嚴。
馬車中,驪歌懶懶的依偎着蘭陵王高長恭,爲他講解着她歷經一個月畫出的地圖,時不時指點着她所知道的地形特點。
“阿恭,按照車隊的行駛速度,再過一個時辰,便可到敕勒川了。”驪歌想起了她剛到這個是世界,被獵奴私劍賣到胡貴人府邸,遇到的慕容燕,慕容燕的家鄉,就在着陰山一側的敕勒川平原之上。
而且,後世的她,也曾經同母親放馬奔馳過,她的眼中,不由得升起了想親眼再看一看敕勒川的渴望。
她的烏黑的長髮高高挽着男人模樣的髮髻,一身青色的袍服,在透過車簾的秋日陽光下顯得格外溫和清雅,她昂起小臉,因爲想到了曾經跟同母親放馬奔騰在敕勒川上,她的杏眼亮晶晶的,隱隱有溼潤的淚水,落在蘭陵王高長恭的眼中,引發了無限的憐惜。
看着這樣的驪歌,蘭陵王不由得吞嚥了一下口水,忽然感覺到身體有點燥熱起來。
他極力深呼吸着,壓制着心臟的狂跳,眼睛閉了閉,卻聽到驪歌側頭擔憂的問道:“阿恭可是心臟不適?”
說完,一隻小手便毫不猶豫地掀開了他的褲腿,按着他結實的小腿肌肉,喃喃到:“昨日的腫脹消退不少,阿恭應該有所好轉纔是?”
她疑惑而柔軟的聲音,在這單調的馬車隆隆行駛中,越發的嬌媚誘人。
特別是她那柔滑的小手,彷彿不甘心似的,又連續按壓着他的長腿,細細地爲他檢查着,然後,她昂起了小臉,一雙黝黑的杏眼便落到他那有點青紫的薄脣上,清澈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擔憂。
蘭陵王終於忍不住了,不由得俯下頭來,大手捧着她的小臉,青紫的脣一下子便覆蓋在她瞪大的清澈杏眼上。
他傾聽着他的心臟狂跳起來,本想掙扎的小身子沒有再動,任憑着他的吮吸着她的兩隻大眼睛,一根一根舔着她長濃的睫毛,不由自主地,她羞紅了小臉。
吮吸舔弄了一會,他便鬆開了她的小臉,看着她羞紅的耳垂,不甘心的又舔了一舔,如願地看着驪歌全身一顫後,他才低低的說道:“阿九,我若早些遇到你多好!”
是啊,他若是早點遇到她,她便不會像現在一樣,心中還藏着拓跋曄,而在有意無意之間拒絕男人的碰觸了。
“阿恭有心疾,不能妄動,阿九……”驪歌自然明白阿恭的心思,卻偏偏找了這樣的理由。
“阿九,走,我們去敕勒草原放馬牧歌!”高長恭嘴角含笑,是啊,他這幾日心疾痛悶發作頻繁,雙腿腫脹,若不是阿九爲他服用草藥,恐怕他的雙腿不能消腫,連走路也困難了,如果,如果動情劇烈,恐怕他的心臟難以承受,他還不能死,他的高家軍還沒有全部交付到阿九手中,他還沒有爲阿九鋪設好在這個亂世生存的後路,他得堅持下去。
“嗯。”
兩人手牽着手下車,兩匹駿馬已經備好,兩人縱身上馬,馬鞭輕揚,向着遠處的草原深處相攜而去。
正是深秋季節,天高雲闊,陽光溫暖,秋風吹着發黃發紅的灌木草,泛出一波一波的草海波浪,一叢一叢的,五顏六色的野花競相綻放,像是爭取在寒冬季節來臨前最後的美麗一樣,蒼茫中帶着一種令人迷醉的美麗。
驪歌長身婀娜,同蘭陵王策馬奔跑了一段後,兩人索性放任着駿馬在身後跟隨,攜手向着敕勒川草原上的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走去。
那裡,草色依舊鮮綠,那裡,奼紫嫣紅,那裡,羊羣潔白如雲,那裡,牧人放歌徜徉。
她跳躍着行走,她嘴角含笑,不時地俯下身子採摘着一朵一朵的野花,綁紮着花束,青色的袍服被草原上的風吹的向後飛揚,杏眼清澈如水波,臉頰的梨渦若隱若現,舉起手中的花束,興奮地向着一側的蘭陵王炫耀。
這一刻,蘭陵王高長恭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