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 邱玥站在屏風外頭,喊秦靈桑起牀。
如今秦靈桑成親了,她不能進到裡面去喊人, 站在屏風這邊, 真的是有些彆扭。
邱玥沒有喊醒秦靈桑, 倒是喊醒了莫錦陽。他看了看被自己摟在懷裡, 睡得正熟的人兒, 低頭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
他柔聲喊她:“阿九,該起牀了。”
懷裡的人不樂意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嘴裡嘟囔着:“再睡一會兒, 困。”
莫錦陽看到她眼下有些青影,眼裡不自覺的帶上了疼惜的神色, “阿九, 要早朝了。”
都沒有休息的, 他家阿九真累。
秦靈桑聽到了“早朝”兩個字,迷迷糊糊的強撐着睜開了眼睛。入眼的先是一片如玉的胸膛, 她擡頭,正好對上莫錦陽的眼睛。
她撇撇嘴,說:“都怪你!”
“是,是,都怪我。”莫錦陽再次碰了碰她的額頭, “但是, 還是要去早朝的呀。”
其實, 他是有顧及她的身體, 昨天晚上……他有控制自己, 才兩次而已……
“真想休息休息。”秦靈桑打着哈欠,不情不願的坐了起來。
莫錦陽也跟着她坐起來, 擡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青絲,沉聲道:“阿九辛苦了。”
秦靈桑突然笑了笑,道:“不辛苦,爲妻要努力,要養相公你呢。”
“阿九剛剛喚我什麼?沒太聽清。”
秦靈桑穿上鞋子,下了牀,一攤手:“沒聽到啊,那真可惜。”
“想聽。”莫錦陽可以壓低了聲音,是秦靈桑最喜歡的那個聲音。
她的臉頰頓時一紅,喚他:“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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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她就快步走出了屏風。莫錦陽看着踩着小碎步離開的人兒,勾脣一笑:還是這樣的阿九最爲可愛。
有人“養”真好!
莫錦陽是這樣想的,他在牀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又躺了回去。有人養就是這麼任性,可以多睡一會兒。
秦靈桑換好了朝服,今天的朝服邱玥幫她選了紅色,畢竟新婚第一天,定是要穿喜慶的顏色的。
出了平臨宮的大門,秦靈桑已經收好了她臉上的表情,坐上鳳攆,她依舊是那個以前的璟靈公主,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
下了早朝,秦靈桑去重合宮看皇帝。到了那裡,見江坤守在外頭,她有些疑惑:“怎麼不在裡面伺候着。”
“回公主的話,皇上現在還在歇着呢。”江坤說。
“怎麼還在歇着?身體不舒服嗎?”秦靈桑沒有輕皺。
江坤上前幾步,壓低聲音,輕聲道:“昨個晚上,皇上去了悆靈宮……哭了大半宿。怎麼勸都勸不住,下半夜累了,纔回來睡的覺。”
秦靈桑微微錯愕,怔愣了一瞬,她想通了前後因果。
“我進去看看他。”
“嗯。”
大婚之後,有不少人關注着莫錦陽。不過他們查來查去,也沒個東西,就是一介草民。漸漸地,關注他的眼睛也就消失了。
東太那邊,需要莫錦陽過去,他不能一直在京都待着。
沒過多久,他就悄悄的出發,離開了京都。少了一個草民駙馬,對那些人沒有什麼影響。再說,皇宮裡有秦靈桑,她罩着,也不能這麼快讓人發現。
皇帝的身子一直在細心的養着,可終歸,還是太弱,艱難地挺過了冬天。春意才至,他便再也沒了力氣起牀。
皇帝病重,文家那邊瞬間有了反應,開始了頻繁的異動。秦靈桑對此冷笑一聲,老狐狸,看我們誰棋高一着。
辰旋二十五年,春,皇帝駕崩。
那天,天氣不太好,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到了早晨也沒有一點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外頭霧氣朦朧,遠一些的事物都有些看不清楚。
氣溫也低了許多,秦靈桑早上去早朝的時候,特地穿上了邱玥拿出來的披風。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很冷,手心腳底都是涼意。
早朝到了一半,福全跑到了大殿上,跟她說了這個消息。當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那麼突然?明明昨天還同她和安炎吃了晚膳,他的才和安炎說了幾句話。怎麼今天……
秦靈桑退朝了,奔着重合宮去,全然顧不得一旁爲她撐傘的邱玥。
“人呢?”她問守在外頭等她的江坤。
江坤臉上帶着疲色,後背比往日要更加佝僂了些:“皇上在裡頭……”
秦靈桑進去了,跪在牀邊。
她有恨過他,甚至曾經一度想殺他,讓他去給她母后陪葬。
可是她終究是沒走下去那個手,今日看着躺在牀上無聲無息的他,秦靈桑彷彿脖子被人扼住,喘不過氣來。
原來,他要是真的死了,她會這麼難受。難受到,不知所措,想哭都沒有眼淚可以流。
她只是微張着嘴,失了聲,眼神空洞洞的看着他。
江坤走過去:“皇上……他是夜裡去的,今晨老奴來看,皇上身體都涼了。”
秦靈桑歇了半晌,才找回了她自己的聲音,嗓子有些啞:“嗯。”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秦靈桑聽得清楚,是兵器打在盔甲上的聲音。
秦靈桑撐着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突然笑了:“來了。”
她話音未落,殿門被打開,秦安裕走了進來,他站定,身後魚貫而入兩列穿着盔甲的士兵。
“聖旨。”
秦靈桑看着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倒是直接,現在不藏了?”
“拿出來給我。”秦安裕冷眼看着她,語氣冷冰冰的。
“本殿不知道在哪裡,他沒有給本殿。”
秦安裕擡了擡手:“搜。”
那些士兵動了起來,開始滿屋子的找聖旨。
“萬一他的聖旨裡,你是繼位的那個呢?”秦靈桑說。
秦安裕笑了笑,眼神陰毒地盯着她:“你覺得可能嗎?他最喜歡的就是你,他一直只想把皇位傳給你!”
“你這是篡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秦靈桑看了眼牀上的人,再掃過滿屋子的士兵,冷聲道。
秦安裕:“我在乎這些,我只是需要那道聖旨。”
“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本殿突然很同情你。”秦靈桑笑道。
秦安裕看着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