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0830【糧草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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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仙部的編制很複雜,有他從陝西帶來底子,也有河南、河北、山西的義兵,甚至還收編了一些僞朝降卒。

部將有他的江湖朋友閻平、羅汝明,前者跟着李進義打錦州去了,後者跟着岳飛奔襲金兵糧站去了。

韓世忠在洛陽收服的翟興、翟進兄弟,由於年齡過大,已經轉去二線部隊搞訓練。他們的兒子翟宗、翟亮,前者做了韓世忠的部將,後者做了李彥仙的部將。

還有山西抗金義軍領袖邵隆、邵雲、邵興三兄弟,他們的部隊也被打散編制,其中邵隆歸入李彥仙麾下。

河北義軍領袖焦文通、傅選、孟德、劉澤四人,前兩個做了李彥仙部將,後兩個做了岳飛部將。

一堆雜牌部隊,來源五花八門,卻在李彥仙手下編爲野戰軍。

這些金國核心精銳,被明軍打得憋屈了好幾年。包括烏魯撤拔等將領在內,心裡始終憋着一股惡氣,甚至連勝負都不重要了,他們今晚得把這口氣撒出來。

半夜。

更難得的是,士紳和官吏也願聽從他調遣,還能主動進攻和屯田種地。

烏魯撤拔被長槍刺中,雖然只受了輕傷,但身體晃動錯失目標。他的槍頭從蹲着的火槍手頭頂劃過,另一個火槍手從擋板射擊孔裡,對着他只隔了一米半距離開槍。

衆將快速騎馬奔出,各自前去安撫士卒。

一隊金兵全員爬過來,避開了大部分鉛彈和箭矢,然後陸陸續續開始慘叫——他們已爬進了鐵蒺藜地帶,許多金兵的手掌被扎傷。

終於,金兵潰了。

主要還是隨軍民夫不夠,而且缺少時間佈置,外圍壕溝挖得不深,營壘也沒築得多高。

已有火銃兵填彈完畢,循着陣前的慘叫聲,對準那些趴着的黑影開槍。

明軍火炮再次發射,全是霰彈攻擊,朝着敵軍喊殺聲打去。

有盔甲保護,箭矢沒造成什麼傷害。烏魯撤拔裝作陣亡順勢倒下,繼而折斷箭桿,加速往前方爬動。

繼而摸黑推着回回砲前進,朝着明軍大營的方向投擲石塊。

李彥仙只想着死守,根本不考慮戰後,關鍵區域把鐵蒺藜撒滿了。

“牲口的精料也告缺了,”李彥仙說道,“明天開始殺騾子,既能省些牲畜口糧,也能讓軍糧多吃一兩天。”

他們親自去各處巡視,再次重申睡覺不得脫甲。

可身邊卻有人掉落,壕溝底部插着消尖的木棍……

用繩索穿着鐵蒺藜,是便於戰後收起。

烏魯撤拔帶着這一片的殘兵,飛快爬過鐵蒺藜帶,手指被刺傷也沒痛呼。沿途許多地方,他甚至是從友軍屍體上爬過去的。

緊接着,兒子也被火槍命中。

不過,明軍將領也打得震驚無比。今晚的金兵太恐怖了,真就是前赴後繼捨命衝殺,一個個打起仗來全都不要命!

“嗚嗚嗚嗚~~~”

女真將領烏魯撤拔,此刻就在後面不遠,連忙下達具體軍令。一個女真士兵喊道:“扯不開。這些鐵蒺藜是散的,沒有用繩索串起來,南賊把鐵蒺藜撒得滿地都是!”

李彥仙把戰局分析明白,衆將聽得心服口服。

“把鐵蒺藜扯開!”

烏魯撤拔仰身倒下,眼角餘光看到兒子跟來,全身插着好幾支箭矢。

烏魯撤拔舉起兵器往前衝,身體瞬間中了兩箭。

李彥仙說:“但那完顏宗翰卻不能撤,他肯定已收到遼東急報。遼東都快沒了,他若不在這邊打勝仗,金兵一路撤退還有什麼士氣可言?就算他撤走了,我軍也完全可以不追,向北止步於大定府,向東全力攻打興中府就是。”

“砰!”

只要戳死一個就夠本,他恨透了這些只會躲起來放銃的懦夫!

動靜挺大,造成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計。

“哐哐哐!”

難道真攻不破這種車陣嗎?烏魯撤拔死不瞑目,雙眼睜得圓鼓鼓的。

必須趁着夜色,不計傷亡攻破敵軍!

根本沒有督戰隊,一批又一批女真精銳,被完顏宗翰派來投入戰鬥。

一輪投石過後,明軍僅僅傷亡三人。其中兩人在軍帳裡睡覺被砸中,造成一死一傷。另有一人背靠戰車警戒睡覺,石頭砸中戰車把他給震傷了。

但戰線太寬了,火堆數量明顯不足。

各處接連潰退,完顏宗翰顧不得清點傷亡人數,很快又組織起了第二次進攻。

完顏宗翰投入了大量精銳,這些傢伙是真的兇狠。

就算受傷不能再戰,他們也沒胡亂潰逃,而是互相攙扶着後撤。新加入戰場的金兵,由於看不清友軍慘狀,並未嚇得心驚膽戰。四下傳來的哀嚎聲,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最險要的一處,由於火槍手數量不足,甚至被金兵攻上戰車。大明夥兵都拿起武器作戰,並且動用震天雷才擊退金兵。

李彥仙搖頭:“還不到時候。現在着急的不是我們,而是對面的金兵纔對。如果換成你們是金兵主帥,帶着幾萬大軍殺過來,先打大定府無法攻克,又打文安鎮止步不前,截斷糧道還尋不見運糧隊。而大明的其他軍隊,也不知藏在哪裡,你們心頭慌不慌?”

“砰砰砰砰!”

烏魯撤拔進退不得,發狠了起身一越,竟然順利跳過壕溝,原來這壕溝挖得很窄。

“轟轟轟!”

前後打了足足兩個小時,完顏宗翰發起三次進攻。

一陣槍響過後,陣前金兵被打死打傷幾十個。

緊接着,燧發槍和弓弩,也輪番進行射擊。

婁宿讓士卒從相距較遠的火堆間摸近,繼而發起所謂的突襲。

“嘭!”

這些雜牌部隊編製成的野戰軍,已經被李彥仙親手操練四年。就軍紀而言,放在整個大明能排進前三,李彥仙練兵絕對有一手。

李彥仙卻看向背後的山巒,對傳令兵說:“別處打得再熱鬧,背山方向的也不能動。你去告訴焦文通,讓他死守自己的營壘。”

他身後不時傳來慘叫聲,又聽到前方的槍聲。藉着火光擡頭看去,烏魯撤拔見到戰車側後方,有個火槍手射擊之後正在填彈。

後續又有金兵衝上來,立即遭到弓弩齊射。

這次還是三面圍攻,但安排了精銳,翻山懸索而下。

烏魯撤拔正在快速往前爬,右手在荒草上按空,差點整個人都摔下去。

“嗙嗙……”

外圍火槍手朝着黑影開槍,隱約傳來慘叫聲,也不知打中了幾個。

打到最激烈的時候,金國馬步軍都統婁宿,親自率隊下山奇襲。

會議結束,衆將各自回營。

“跟我衝!”

畢竟在歷史上,這位能讓無數雜牌部隊,甚至是剛剛收服的賊寇,以及城裡的普通百姓,陪他一起在城破之後打巷戰。並且無人背叛、投降、逃命,就連賊寇都視死如歸。

金兵已發起三面進攻,面向河邊的陣地,甚至也有金兵趴着木板泅渡。

突襲失敗。

“怎能說沒來增援?嶽將軍麾下的火銃兵,就全都調來了嘛,”李彥仙笑道,“不必驚慌。大不了軍糧耗盡,殺騾子吃也能堅持好些天。”

“有人!”

前方就是戰車和壁壘,還插着許多火把。

李彥仙說道:“所以我們不要慌,死死拖住金兵主力便是。就算岳飛燒糧失敗,我們殺騾子吃肉也能堅持好些天。多把金兵拖住一天,李公繞後奔襲就越能成功。到時候幾麪包圍,完顏宗翰就變成孤軍深入。就算他仗着馬多能逃走,可他的軍糧和牲畜卻得留下。沒了軍糧,他逃多遠都無力再戰。”

“砰砰砰砰!”

前方是一條壕溝,僅有大腿深而已,而且還蓋了荒草。

傅選點頭道:“金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跟踩進了泥潭一樣。”

鎮守這一面的焦文通,接到李彥仙命令之後,早就派人摸出去點燃篝火。只要翻山的金兵摸到陣地外圍,很容易就被火光照出人影。

婁宿死得比烏魯撤拔更加憋屈,他並未衝在最前方,而且隱藏於黑暗中。卻不知哪裡飛來一顆流彈,某個火槍手胡亂射擊,剛好命中婁宿的胸口。

皆以潰退告終。

估計這就是敵軍投石車的最遠攻擊距離了,肯定已經推到很靠前的位置。

烏魯撤拔猛然站起,舉槍貓着腰前衝,想透過兩輛戰車間的空隙,把那個明軍火槍手給戳死。

李彥仙爬到小鎮最高建築的房樑上,默默觀察四處情況,發現各部都在正常調兵,並不需要他指揮調遣。

“慌得要死,換我早撤軍了。”翟亮笑道。

“不要慌亂!”

他們猜測,明軍的火銃、火炮,在夜裡填裝彈藥應該很慢,而且黑暗當中也不易瞄準。

卻是完顏宗翰派出騎兵,驅散少量的大明哨騎。

邵隆開始抱怨:“李公(李寶)和嶽將軍,他們一個也不來增援,只讓我們在這裡頂着金兵。李公用兵如神,自不是我等能夠質疑的。可嶽將軍畢竟年輕,他萬一不能燒掉敵人的軍糧,我們這裡可就進退爲難了。”

焦文通建議道:“可從明天開始減餐,再派人去和衆縣城求援,讓酈瓊帶兵押糧過來補給。”

一顆大石頭飛來,距離李彥仙數百米落下,砸塌了一處破舊民房。

黑燈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命中多少人。

“轟轟轟轟!”

明軍火炮也發射了,似乎命中了一輛投石車。

一連串的聲音傳來。

這些石頭的落點完全隨機,有些砸到小鎮民房,有些砸到營中軍帳,有些砸中外圍戰車,有些甚至落到河裡。

隨着一聲驚呼,兩支步戰長槍同時刺來,還有弩手朝着烏魯撤拔射擊。

連續幾聲號角,由遠及近傳來。

完顏宗翰大驚失色,那是糧草遇襲的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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